林凌果然一把直起身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有多少粉丝吗?难道你们想把事情闹大?
曲宁:这要看林先生配不配合。
林凌骤然冷笑了一声,还算有点对资本的畏惧在:哪有,我很愿意配合,但交流不能这么干巴,我看你也长的不错,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曲宁看了一圈,将挎包拉到胸前,从毛茸鸭的嘴巴中抽出了一张纸巾,并细致的擦了擦包厢的座椅。
一套动作下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林凌酒意上头果然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嫌我脏?!
曲宁好声好气道:哈哈,没有没有。
林凌:那你笑什么!
曲宁严肃起来:抱歉抱歉,想起了一点好笑的事情。
林凌:你他妈敷衍我?
曲宁:哪里那里,只是想和林先生好好沟通一下,办完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林凌哼了一声,斜睨着他:你现在就给新老板打电话,方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就那样搞,风向把控好了这个事儿会让我更火更红,让公司再捞一把,以前都是这么办的。
曲宁回国不久,对国内的娱乐圈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是从单纯的三观辩证角度看问题。
可是这么做,好像一个人渣啊啊不好意思。
林凌的助理看了好几眼曲宁,对这个软乎模样的人刮目相看,这人进来才几句话,就刺的平日淡定的林凌坐不住了。
曲宁前些年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于是这会有样学样道:你这样的心理是病态的,我们遇见事情不能退缩,要保持清醒和理智,要积极向上,我看林先生的心态不太好,无故侮辱女性也不是一个男人的绅士品格。
林凌气的踢了一下桌子,有酒杯落在曲宁的脚边。
你意思我是神经病?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我还轮不到你一个小打工的来教育吧!
曲宁眨了眨眼睛,啊这样啊,那不好意思啦。
林凌:你他妈。
总之这就是薄总的意思,你如果有其他意见可以去找薄总亲自谈,我想这会更加事半功倍。
按照薄久的行事风格,事半功倍到这辈子都不用复出了。
曲宁将露出来的小抽纸细致的塞入鸭鸭嘴巴中,手在耳边徘徊了一下,将另一个助听器也拿了下来。
太吵了。
耳朵好疼。
反正话也说完了,不算是消极怠工。
那先这样,您先忙,我走了。说着曲宁站起身,却看见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挡在了门口。
曲宁回头:林先生还有事吗?
林凌看着他不讲话,半晌道:你长的倒是漂亮的扎眼。
曲宁礼貌道:谢谢,但你长得和图片好像有点差距。
林凌被刺多了反而有了更兴奋的感觉:有脾气的美人谁不喜欢,这样,你今天在这里喝三杯酒,咱们就抵消了这段不愉快,如何?
有的人总是理直气壮的让人无语。
曲宁从林凌的嘴唇收回视线,清醒至极道: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你不配合,要不你喝六杯酒我就不给薄总告状,你看这样抵消行不行?
林凌一下子站起身来,他的身高倒不是假数据,一时间颇有些唬人模样。
告你妈逼,你喝不喝!
曲宁: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林凌:你到底喝不喝!
曲宁手指微动:我听不见,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林凌一把端起酒杯,抬脚踩过茶几就朝曲宁跳过去。
正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抵了一下,没人察觉,只有助理迟疑的探了探头。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度就袭了过来,助理被冲的砰一下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双优越的长腿出现在众人眼前。
曲宁倏的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拎着外套的男人站在门口,额头上隐约可见跑出来的汗。
眼前这一幕,恍惚和记忆中的小巷子重合。
一群混子将他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
而已经放学回家的薄久却奇迹般的出现,那时的他没有西装革履遥不可及,但一身校服衬衫也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混混们问,你是谁。
就如同现在的林凌一样。
而熟悉的回答一如当年,就算套上了成年人的漠然伪装,也难以遮盖骨子里的狠气和护短。
我是你爹。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那个判是故意那样写的:D
这本书本质是放飞感情流,人物的性格如同画卷慢慢展开,一两章是难以定位的,薄久是有冷漠的一面,每个人都有冷漠情绪,但不妨碍他会调笑会哄人还会讲狠话
第5章
薄久说完这句,还没收回去的凶狠目光在曲宁身上来回刮了一圈,像是在仓促的确认什么。
青年一个瑟缩,讨好的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出来。
薄久没再看他,深深的换了几口呼吸,拿出门本来要穿的外套一路都被攥在手中,这会隐约能感受到手心潮湿的气息。
林凌可能是喝大了,被吓了一瞬气焰反倒高涨了起来。
我还是你祖宗!要不这杯酒你来啊!
他话还没说完,腹部就挨了一计狠踹,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刚刚踩过的茶几上。
曲宁什么也听不见,但耳侧风声让他猛的闭住了眼睛,随即感觉有人一把将他扯在了身后。
熟悉的力度,和气味。
地上的小助理人都傻了,他见惯了林凌盛气凌人颐气指使的模样,何曾见过他这样被按着打的狼狈场景。
薄久上前,一脚踩在茶几侧边,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捏住林凌的下巴,从一旁磕开一瓶红的就朝林凌灌了下去。
他语气低沉淡漠,透着浓浓的压迫感:你不是很爱喝?今天就喝个够!
红色的酒液洒满了林凌的脖子,一时间看上去跟凶案现场一样。
酒吧经理姗姗来迟,身后还跟了一个懒散的年轻男人,人未到声先到。
薄大少爷消消气,谁不长眼把您老人家给惹了啊?
魏梁走进门一看,一句哎呦卧槽脱口而出。
久哥!法治社会!你忍着点!
薄久这才一声不吭的放开地上的男人,转身想找纸巾将手擦干净。
曲宁这点眼色还是有,立马上前一步贡献出了自己的毛茸鸭纸包,还自觉的捏开了鸭鸭嘴巴方便他抽纸。
薄久看了他一眼,恶狠狠的抽了三张。
带出来的还不忘给他塞回鸭嘴巴。
这个人,你一会处理一下。他对魏梁道。
魏梁这会也看出来那是红酒,笑呵呵打圆场道:小事小事!就是好久不见你大动肝火,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放心吧哥,这事交给我办。
曲宁在两个人的谈话中自觉缩小存在感。
熟人不见面不说,一见面就是俩。
这个魏梁,在高中的时候人称梁哥,也是一个富二代,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薄久圈子里的人。
自然也是认识他的。
怎么,你不认识我,就连魏梁也忘了吗?薄久突然出声,凉飕飕的冷。
干出这种需要老板救场的事情已经很社死了,现在还要面对更让人不知所措的修罗重逢场面。
曲宁狠狠的做了一番心理准备,看着魏梁道:魏梁同学,你好。
嚯!魏梁这会还没认出来曲宁,一脸好玩:多少年没被这么叫过了,果然美人开口就是不一样。
薄久脸色黑沉:擦一擦眼睛再说话。
魏梁:??
他又走进两步,定睛仔细看了看曲宁,终于从文艺青年长发美人瘦高有型中刨出了胆小自闭老同学的关键词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的亲爸爸!你你你你!你是当年的曲宁?!魏梁惊的不轻,随即又快速的扫了一眼薄久。
卧槽!要死啊!
别人不知道薄久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发小能不知道?
这位薄家仅此一苗的大少爷,高中时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并纯情暗恋对方一整年,有段时间还熬夜看cp帖子自己抠糖吃,眼看着心上人慢慢的靠近自己依赖自己,给兄弟们的喜糖都快准备好了,却在高中毕业时突然失去了白月光的踪迹!
那段时间薄久整个人状态都有点魔怔,发了疯似的找,大学差点都没去!但曲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事在他们中间还沦为了禁忌,谁都不愿意揭薄久的情伤。
只是从那以后,薄久再没动过心谈过恋爱,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一心搞钱,薄母都急得要死,他们最后甚至都在猜薄久是不是被人给下了降头。
直到今天,青春虐恋的男主角又神奇的出现在眼前,丑小鸭变白天鹅还疑似被人欺负灌酒,魏梁总算是明白了薄久为什么会动手。
这他妈的,曲宁就是薄久的禁忌,谁动谁死啊!
包厢里乌烟瘴气,魏梁做主直接开了东起最豪华的包厢,将两位男主角恭敬的请了进去。
路过曲宁时还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魏梁:小曲同学牛逼!
曲宁没时间戴助听器,这会全靠读唇语,兵荒马乱的,愣是将这句话读成了你的死期已定。
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薄久将外套甩在沙发上,整个人坐进了最大的沙发套椅中。
曲宁就感觉身后被推了一把,惊悚回头,只看见了魏梁不怀好意的眼神。
门关上了。
曲宁喉结滑动一瞬,一步一步的移上前,屁股只挨了半边软沙发。
薄总。
两个字,生疏,客套。
薄久眼眸狠狠的眯了一下,几乎是一错都不错的盯着曲宁看。
你可以啊曲宁,开会那会就认出我了吧,七年没见,见我第一面就又想跑?你是不是还想辞职?我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
曲宁连忙摇头,视线钉在那张开开合合的薄唇上。
集中。
集中精力,曲宁。
你能读出来的。
薄久见他不说话,又道:认出我了?
曲宁:嗯。
薄久:还算你有点良心。
曲宁:对不起。
薄久沉默了一瞬,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叼进嘴巴。
看着曲宁有些苍白的脸色,没点。
无数话涌到嗓子眼,憋了半天,才压着嗓子道: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呢。
曲宁稍稍松了一口气,眼睛往上移了移,看着薄久的鼻子又不动了。
他道:我在英国,在那里的艺术学院读了四年书,然后找了一个工作室待了三年。
薄久淡道:哦,原来你跑到大洋彼岸去了,我把安城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曲宁捏了捏鸭鸭屁股,缓解紧张情绪。
成年人的对话压下了许多冲动情绪,表露出了更多的体面来撑场子,但谁知道对方是如何的心思汹涌呢?
薄久将烟拿下来夹在手中,那手刚才才揍过人,这会骨节还有点泛白。
还是学的画画?
曲宁:嗯。
画画一直以来是曲宁最喜欢的事情,他高中时就开始系统学习了,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待很久都不会觉得无聊,这个事情能给他最大程度的稳定和平静,一旦开始画画就觉得岁月都静好了一样。
一画,就是很多年。
还学会了剪辑视频,用来记录生活,不过这个是前几年他的心理医生给他出的主意。
薄久抬起眼睛,看着曲宁坐在他对面。
留着他没见过的长发,变的漂亮变的有能力,但壳子里却好像还是当初笨拙的灵魂。
紧张时抠手指,还咬嘴唇。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还回来干什么。
这句话多少带了点负气,薄久现在的心情大起大落一团乱麻,他知道,曲宁就是他的一个隐藏开关,不论过去多少年埋得多深,一旦按下,都会让他做出不体面的事。
说出不理智的话。
对面的小青年看了他一眼,慢慢的低下了头。
薄久等了几分钟,语气平直道:问你话呢,小蜗牛。
曲宁没听见也没看见,他错过了这道稍显温柔的声音,开始回答上一句生硬质问。
我回国,是因为这里有我的家。
其实没有,他现在还在酒店住着。
还因为这里有很多我的朋友。
其实也没有,这么多年过去,就连魏梁都认不出自己了。
还有就是我想回来看看,趁着还年轻还有劲儿。
也趁着还能听到最后一点真实音色的机会。
他耳中的真实世界,一天一天的离他远去,这是一个足以逼疯任何人的绝望过程。
薄久这么好听的声音,也许某一天他就彻底听不到了。
那多可惜。
几句话说的吞吞吐吐,薄久知道这中间的空白三言两语填补不了,于是径直问了一个困扰他七年的问题。
好,那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走,作为你曾经的同桌,为你打饭为你打架还帮你写作业,我觉得我有那么一点资格知道这件事的理由。
这是他熟悉的薄久,有什么话不会像他一样瞻前顾后扭扭捏捏,永远都是直球选手。
他坦荡的让自己羞愧。
曲宁知道这场对话早晚都有这么一问,此时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