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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第98节
    一线红副会长眯着眼望向北斗等人:“这说到底是咱们西边和商会的事,却莫名被北斗插手接管,甚至拦住货源入口的位置。”
    “北斗五年前在北境鬼原一战损失惨重,如今休养生息,该不会是资源快没了,于是就抢到西边来了?”
    不少来迟了消息不及时的人听后还真有些动摇。
    都兰珉从洞口前退开,指着里边说:“谁拦你们了?分明是你们因为里边吞噬星之力害怕无法自保不敢进去。”
    说完又指钟安期,挑眉道:“还有你,让你进天坑去监工的师尊这会正在里边被我师姐暴揍,你这当徒弟的还在外边愣着干什么?叶元青若是知道你不愿进去帮他,怕是要心寒得再让你去天坑监工个三五年。”
    监工二字落进钟安期耳里,无比讽刺。
    *
    叶依依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汗水,她不忍去看叶元青的方向,拖着昏迷的叶风鸣试图往离开天坑的阶梯跑去。
    她全身都在发抖,小腿打颤,无比害怕后边的奴隶们忽然就朝自己冲过来。
    叶依依拖不动昏迷的叶风鸣,她无法使用星脉力量,无法带着叶风鸣爬上那高高的阶梯,她心生绝望地朝阶梯看去,见到一步步从高处走下的明栗。
    一道道天墙御守升起拦住了跑过来的奴隶们,他们不知为何会被拦下,只高高举起手朝明栗晃动手中的东西喊着我拿到了。
    听着那些声音的叶依依双肩颤抖,不敢回头,眼见明栗越走越近,一时心中又恨又惧。
    叶依依极端地想着明栗为什么要活过来,死了就死了,若不是她活过来,师兄还是师兄,父亲还是父亲,也许某天他们能用更温和的办法解决一切。
    明栗走到叶依依身前,垂眸看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惧意。
    她问:“愤怒?”
    叶依依摔倒在地还未起身,五指抓紧了叶风鸣的衣袖,深吸一口气抬头倔强不甘道:“你害死了我爹,让我哥哥生死不明,还想要杀了我,难道我不该愤怒吗?”
    明栗看向被天墙御守拦住的奴隶们,淡声道:“你父亲想杀了我,又折辱了我师兄,难道我不该愤怒?”
    叶依依忍不住恨声道:“若不是在天坑中……你未必杀得了我爹!”
    “我确实没杀他。”明栗微笑低首看向叶依依,“他虽被人摘走衣物毛发,撕扯血肉,但却没死,只不过断了星脉,面目全非,成为一名真正的天坑奴隶而已。”
    叶依依听得呆住,泪水滑过脸颊,瞬间崩溃,双手捂脸哭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就不能先好好谈谈再做决定吗?”
    “好好谈谈?”明栗听笑了,“在我师兄被关在这之前,我从未对太乙或是你爹有半分不对,我师兄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你爹可有跟我、跟北斗好好谈谈?”
    叶依依抬手双眼祈求地看向明栗:“是我爹错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向你师兄道歉,但是他不能死啊……商会和太乙都由他一个人撑着,若是我爹死了,西边商会跟太乙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很难离开西边,这对大家都不好不是吗?”
    “我们会补偿北斗,补偿你师兄,北斗如今不是正在休养吗,我们会送给北斗商会五成的灵器丹药,或者八成!只要你开口……”
    明栗静静地看着她,叶依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的希冀逐渐熄灭,再也忍不住崩溃哭出声来。
    叶依依的道歉只是为了求救保护她的父亲,并未对遭遇不公的人有半分歉意。
    “现在你爹已没有能力再约束你们兄妹,无论是商会还是天坑,从现在开始,都由你做主。”明栗弯下腰凑近她,辫子因为打斗而散开一缕长发垂落在叶依依眼前,“尊贵的天坑星主,关于后方那些奴隶,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她话说得似笑非笑,却字字清晰落入叶依依耳里。
    叶依依双手撑地垂着头,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明栗的对手,无论是在天坑外还是天坑里。
    明栗对她和叶风鸣也并未下杀手,所以这才让叶依依心中更加难受。
    叶依依哭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要听的是西边商会长的答案。”明栗说,“你是要做出跟你爹一样的选择,还是有什么不同,之前口口声声说要道歉的人,真的意识到在天坑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吗?”
    叶依依擦着眼泪,听着后方奴隶们的喊声缓缓转过头看去。
    她不带恐慌和惊惧地打量那些人:每个人脚上都有着铁链,限制了行走,天坑的奴隶们浑身脏乱,衣衫褴褛,几乎每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
    这些人即使眼中渴望,但眼眸深处仍旧藏着对非奴隶的恐惧,被驯养的奴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更改。
    仔细想想,这些衣衫褴褛形如乞丐却比乞丐更不堪的人,是她在外边时最没必要害怕的一类人。
    他们也曾短暂的生活在天坑之外,享受人生片刻的自由。
    叶依依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西边有奴隶买卖没错,可这些都发生在看不见、不被允许的阴暗世界里。
    在天坑之外的商会厂房里,人们同样白天黑夜的干活,却拿着工钱,靠着自己努力劳动赚取的报酬养活自己,想吃几个肉馅薄饼就吃几个。
    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没必要非得靠地鬼才能从火洞里采摘火石玉,没必要对这些人如此残忍。
    叶依依恐惧消退后,只剩下难以言说的悲伤,她擦着眼泪缓缓站起身道:“我会让他们走……若是想离开天坑,那就离开,若是想继续留在天坑……在天坑摘取火石玉的人会得到相应的报酬,会给他们安排住处,只要想离开随时可以。”
    走到天坑石阶处的陈昼三人正巧听见这话。
    明栗毁不掉天坑。
    至少现在毁不掉。
    天坑几乎与通古大陆同寿,也许上千年前,最开始太乙的人也并未将天坑当做是奴隶坑,只是轮到叶元青时一切都变了。
    朝圣之火灼烧她的星脉早已疼痛难忍,在天坑里是星之力主动往她聚拢,在天坑外,她使用灵技将消耗双倍星之力,外边估计已经被各方商会和太乙的人团团围住。
    明栗让叶依依替代叶元青接管商会,也是为了堵住蠢蠢欲动的一线红等人。
    在某个瞬间她想了很多,若是她带着师兄出天坑被西边近乎半数的修者拦住,远在北斗的父亲怕是会破境而来。
    明栗不愿去赌这个可能。
    她对叶依依说:“谁都可以出天坑,唯独叶元青不可以。”
    谁都可以,叶元青不行。
    他余生都将在不见日月的天坑中度过,明栗让他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生死不能自已。此刻他独自躺倒在地,只剩下一只眼球颤抖着,疯狂在心中呐喊祈求终结死去。
    叶依依似乎早就料到明栗会这么说,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求饶的话来,只咬着牙弯下腰扶起叶风鸣,狠下心来,头也不回地朝天坑上方走去。
    天墙御守撤除后,奴隶们都追着叶依依而去,一步步朝天坑上爬去。
    明栗在人潮中回头看站在上边的三位师兄。
    陈昼从付渊背上探头,朝明栗喊:“上来。”
    第80章
    明栗把手缩回袖中,漫步朝陈昼几人走去。
    陈昼懒洋洋地趴在付渊背上看明栗,也没管往外走的奴隶们,有些嫌弃地说:“你怎么变矮了。”
    这话明栗已经听倦了。
    明栗扬起脸笑:“你也变瘦了。”
    陈昼伸手摸了摸脸,听付渊也嫌弃道:“跟个竹竿似的,难看。”
    黑狐面也道:“脸也破相了,看起来要留疤。”
    “留疤?不行,你们必须想办法给我去了。”陈昼不乐意道,“瘦了还能养回去,留疤不行。”
    谁都没问陈昼在天坑遭遇了什么,又或者叶元青跟汪庚是如何折磨他,当初又发生了什么。
    明栗三人都知道若是张口问了,陈昼一定会答,反而是他们不愿不敢去听他亲自说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几人边说边往回走,奴隶们不敢太靠近明栗几人,全都避着走。叶依依因为要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叶风鸣,所以走得很慢,没一会就被明栗追上。
    叶依依走得十分艰难,路过的奴隶犹豫片刻后,上前示意她可以帮忙背着叶风鸣走。
    奴隶说:“只要多给我一个馒头。”
    叶依依呆住,揪着衣袖擦眼泪,哽咽道:“我给你……出去后,我一定给你。”
    随着她话音落下,顿时有多名奴隶围过来试图帮她背叶风鸣。
    明栗停下静静地看着叶依依走远,这才问陈昼:“师兄,你想怎么做。”
    陈昼抬头看吊在悬崖壁上的汪庚说:“杀了他。”
    明栗又问:“只他一个吗?”
    陈昼视线上移,落在洞口,又道:“所有拦着我回去的。”
    于是明栗改了主意,颔首道:“好。”
    他们漫步走到山壁平台,汪庚抓着铁链仰着头,只剩一只眼讨好地望着陈昼。
    汪庚的生命力顽强,到现在也没有因失血过多晕倒或者死去,虽然也有几分之前陈昼施展的神庭脉低阶灵技导致,但他的求生欲非常强。
    为此不论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比如自称猪奴,跪舔曾经的阶下囚,朝陈昼露出讨好的笑容疯狂求饶。
    汪庚说:“陈昼,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以前太过分,你给我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从今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猪奴是我,是我恶心又晦气,你拉我上去,给我给机会补偿这些年!都是叶圣让我做的,他是朝圣者,是天坑真正的主人,我也没办法的啊!”
    陈昼伸出一指点向汪庚,在咸池已经折磨过一轮,他也腻了,于是在汪庚越来越尖锐的求饶喊叫中用最后的星之力断掉铁链,听着他坠落悬崖粉身碎骨前的惨叫。
    这叫声太过惨烈,让人能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与绝望,叶依依忍不住快步往前走着。
    *
    山洞内的灯盏因为之前的打斗都碎得差不多,此刻洞内照明全靠石壁两旁密密麻麻闪烁着的火线。
    明栗走到洞口时停了下,跟在队伍最后边。
    付渊左右打量着洞内火线时听陈昼说:“以前只见它们出现在天坑内的火洞里,感觉是和火石玉有关。天坑自产能保存星之力的火石玉,这些火线应该是天坑吞噬的星之力另一种表现。”
    黑狐面问:“太乙就是靠火石玉称霸商会的?”
    陈昼嗯了声:“火石玉因为保存星之力,只要给足数量,做什么都行,所以是万能的材料资源。”
    “今晚这事西边的商会跟太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叶元青一死,商会群龙无首必起争端,再加太乙诸多修者,会拼死给叶元青报仇。”
    付渊说:“他还没死。”
    “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陈昼说着余光看向走在最后边的明栗,蹙眉问,“你走那么后边干什么?”
    明栗行走的速度跟他们比有些慢,尽管付渊与黑狐面也没走多快。
    于是付渊与黑狐面都回头去看明栗。
    明栗拢着衣袖的手抓着散开的辫子说:“在编辫子。”
    陈昼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