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天窂之前,管事便已经在心中几番猜测。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刑部查到了什么,但必定是与奶娘那两个儿子有关。
此刻听得司狱长问及的竟是自己胁迫奶娘一事,显然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而且他几乎可以断定,奶娘当是向司狱长招出了所有的事情。
这其中自然包括贵妃娘娘逼迫她一事,而自己更是首当其冲。
但他并不惊慌,毕竟这只是奶娘的一面之词。
而他与贵妃娘娘最大的筹码,便是他们并未暗中抓捕奶娘的儿子。
这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看贵妃娘娘刚才不慌不忙的态度,定是也想到了这一层。
如此一来管事反倒更加镇定,在心里仔细想着司狱长刚才的问道。
“管事迟迟不开口,可是在想什么对应之策,你若有如此想法便是大错特错了。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天窂,任何穷凶极恶之人到了这里,便也只能俯首认罪,更何况是管事大人?”
管事听闻,急忙抱拳回道:“司狱长大人误会了,在下自然没有胁迫奶娘做什么,更何谈以其儿子的性命相要挟。在下只是在想,为何奶娘会有如此说法?平日里在下对奶娘也算关照,她如此做法当真是让人寒心哪。”
“嘿嘿”司狱长连声冷笑着,随后起身慢慢走向管事。
“听下官一句劝,管事还是想好了再回话。下官若是无凭无证,怎么可能将你押至天窂,更不会当面查证此事。”
“听大人此言想是断定在下做了什么,所以才不相信在下的辩解,既然如此又何需多问,尽管给在下定个罪名便是。”
“这个自然。虽然你是寒凝殿的管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后宫当中的奴才。而这天窂之中关押得囚犯可是要多大官职的,便有多大官职,试问哪一个敢造次?”
词狱长面寒如冰,句句严苛,已是不再留半分情面。
管事听得这番话,心里陡然一阵惊慌。
到这时他才确定平日里的传言,大家都是天窂的守卫便是阎罗殿里的小鬼。
不管平日如何行事如何说话,一但命犯在他们手里,他们变脸可是比翻书更快也更彻底。
而且听司狱长话里的意思,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只字片言。
管事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道:“在下自问平日里并未有得罪大人之处,不知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咄咄相逼?您总不会单凭奶娘一家之言,便断定在下做了什么吧?”
“自然不会。但你也休想欺瞒下官,既然能让你进这天窂,便有办法让管事吐出实话。所以,管事若是识时务,便自行交待清楚吧。毕竟咱们都在这宫中当差,总要留下几分颜面,日后也好相见,”
“大人之意在下明白,但在下当真什么也没做,所以只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此时管事已经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虽然他有些后悔如此便来到天窂,但亦是于事无补。
而他此刻也必得硬扛下去,哪怕司狱长对他动用大刑逼供。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但说出些什么,怕只会死得更惨。、
果然,司狱长见管事依然这个态度,心中以是盛怒之极。
他可从来没这好耐性的时候,这一次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贵妃宫中管事。
虽然他并不惧怕,但他还指望着查清公主一案得赏赐或者晋升的机会。
所以他之前那番询问,自然也是为了给手下那些同僚看的。
而此时管事不但不如实招供其所为,还一副要死扛到底的样子。
原本就是在做做样子的司狱长,此时早将那些耐心耗尽。
不由得对着管事冷笑几声,“嘿嘿,管事或许不知在下是谁,但你定然听到过醉阎王,若没些手段尚书大人如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下官来办?”
说到这里,也不待管事说话,司狱长突然大声对外面吩咐了一声。
“来人,大刑罚伺候,本大人便不信了,一个奴才能有多硬的骨头?”
管事一听司狱长竟然要给自己用刑,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祈求道:“大人,在下确实什么都没做,您便是打死了在下也是无用的。不求你高抬贵手,日后在下定当报答大人。”
“晚了。你也休再称什么在下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奴才何必妄自托大?”
说话的功夫,一直站在门口的两名守卫进来,一边一个押着管事便向外走。
管事知道他们是要将自己押进最初进来的那间窂房,而此时当是那盘炭火燃得最旺的时候了。
一但进入那间窂房中,少不得一番大刑伺候。
其实管事身子一向强壮,他倒也并不十分惧怕那些刑罚。
只是自己若就这么被押进去,到底又要撑到何时呢?
贵妃娘娘身在寒凝殿,且不说她会不会前来直救,想来她都不会知道。
而司狱长逼问的事情自己断不能说,如此一来只怕自己便会一直被关押在此处了。
这才是管事最害怕的事,若贵妃娘娘当真不顾及自己的死活,那么这么长时间的谋算岂不白费了。
想到这里管事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当真是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
纠结之时他已经被押入窂中,立刻有守卫上前将其绑在一棵柱子上,抡起鞭子便打。
管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挨过几下之后这才大声惨叫起来。
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夜,管事再怎么能撑终究还是抵不过守卫轮番用刑。
只得强忍伤痛向守卫求情,让他们代为向司狱长传话,称自己有话要交待。
结果司狱长并未来见他,自然那些守卫也没再给他用刑。
如此管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暗自想着稍后司狱长来了自己要如何说。
可是他等了许久,不但司狱长没来,就连守卫也撤换下几人。
仅留下四个人看守在窂房中,且个个都是生面孔。
管事觉得蹊跷,小心试探着与二人搭话。
“两位兄弟,在下实在口渴,可否给一点水喝。”
“忍着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水,能活着就不错了。”一守卫说道。
另一人上下看了看浑身血痕累累的管事,眼中竟有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倒也是命大,这一日一夜的既没被打死,也没饿死,更没被毒……”
“哎!你可不要乱说,司狱长大人此时可正恼火着,你如此无所顾忌小心被大人听到重重责罚于你。”
那个守卫话刚说了一半,边上的同伴急忙阻止。
管事一见二人如此态度,便知道事有蹊跷。
尤其二人提到“毒”字,管事对这个字可是再敏感不过了。
只是这二人如此谨慎,自己应该如何问出原由呢?
管事看着面前的守卫一边暗自想着对策,此时见这二人不再看向自己,故意扭动着身子,似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果然,这二人一见管事状况有些不对,急忙问道:“你,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否则我们可没法向大人交待。”
“在下不过是个囚犯,死便死了,你二人为何如此担心?”管事喘息着说道。
“你自是死便死了,但你断不能死在我二人值守之时。”守卫说道。
“在下浑身上下都是伤,此时更是口渴难耐,实在不知能撑得多久了。”
“好,你等着,我给你些水便是。”说着守卫果然倒了一碗水过来。
管事当真是渴了,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全部喝下。
谁知他刚刚喝完水,突然将碗往地上一丢、
水碗碎裂,同时管事大声喊道:“哎呀我的肚子,肚子要痛死了,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
话未说完,管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