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楼下的冷风一吹,瑜笙的心火不减反增。
腾腾燃烧,烧的她脸都泛着红晕。
心头的火驱散了周遭的绵密细雨的寒冽,白皙的指尖一下一下戳着男人的心口。
她恨铁不成钢,“下雨了,你不知道躲躲吗?”
方才,突然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外面下雨了。
她不明所以,到窗边往外一看。
一眼就看到杵在路边的黑影。
就跟个棒槌似的。
喜欢淋雨就淋着呗。
她又不心疼。
随手将阳台上的衣服扯下来,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脚步极重地回了卧室。
不出两分钟,身影又出现在阳台。
那衣服没干,再重新的挂上。
整整十分钟,瑜笙在客厅,卧室,厨房转来转去,坐立难安。
明面上显得忙忙碌碌,实际上却是瞎折腾。
顾靳言垂着脑袋,任她训,半点都不吭声。
只暗搓搓的脱下西装外套,披到身着单薄睡衣的女人肩膀上。
瑜笙被气笑了。
“你衣服都湿了,披到我身上有什么用?”
雨势渐大,凉丝丝的雨滴带着寒意袭来,迷蒙了人的视线。
才下来站这么一会,她就冻得瑟瑟发抖。
更何况他在下边站了这么久。
再继续僵滞下去,两人非得感冒不成。
“先跟我上来吧。”
两人进了电梯,一时无言。
他头发被雨水淋湿,湿哒哒的黏着,刘海铺陈在额前,显出几分野性的肆意。
年轻了好几岁。
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
“怎么不让助理来接你?”
顾靳言抿抿唇,声线微哑,透出一丝委屈,“助理电话打不通……”
远在天边的助理:……
总裁宁肿么回事?
不是宁让我先开车离开,还说无论如何都不用接电话吗?
瑜笙:……
她拧眉,“这种不负责任的助理,还是趁早换一个吧。”
顾靳言乖巧点头,“嗯,都你说了算。”
被迫背黑锅的助理:……
雅蠛蝶,老板娘您听我解释~
这小插曲暂且不提。
当瑜笙出门太急,发现没带钥匙,不得不敲门时,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此刻,门里门外,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那如出一辙的眉眼,莫名相似的气场。
让两人的初次见面,诡异到令人窒息。
瑜笙绝倒。
下意识选择逃避。
爱咋咋地吧。
累了,疲惫了。
顾靳言蹲到小宝面前,伸出大手。
用男人之间的打招呼方式,给了小白团子满满的尊重。
“你好,我叫顾靳言。”
小宝殷红的小嘴紧抿,一双黑水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尽管心里老大不愿意跟这个男人说话,到底秉持着绅士风度。
小手飞快一触,声音干巴巴的,“你好,瑜晟睿。”
都说母子连心。
瑜笙知道,小宝对顾靳言有几分敌意。
要说小宝一直很懂事,从没让她费过心,只是有点太黏她了。
就只在很小一次生病的时候,哭喊着要过一次爸爸。
那次过后,就再没哭闹过。
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靳言放柔了语气,“瑜晟睿,你的爸爸呢?”
周围所有人都当他是小孩,总是喜欢摸他脑袋。
眼下,突然被一个男人如此尊重对待。
小宝嘴唇抿得更紧了,不情不愿开口。
“妈咪说,我爹地是个捡破烂的暴发户,被堆成山的垃圾压在底下,英年早逝。”
顾靳言:“……”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副业?
对上男人微沉的视线,瑜笙哈哈干笑两声,转身进了卧室。
怕了怕了。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等瑜笙走后,小包子低着头,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完全不加收敛。
顾靳言视线一转,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九连环上。
旁边还放着包装盒,应该刚拆开没多久。
两个环有拨弄过得痕迹。
他随手拿起来。
比寻常的九连环难度系数更大,应该是加强版。
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声响,传进小团子的耳朵里。
毫无停顿,动作十分顺畅。
显得很厉害的样子。
哼。
他才不会好奇呐!
十分钟后,瑜笙擦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
入眼所及的就是,两个凑到一起的黑脑袋。
动作亲昵。
小白团子被男人抱进怀里,大手握小手,共同解一个小玩具。
莫名的和谐。
血缘的亲密跨越了时间的隔阂,时隔三年,父子俩终于相见。
小白团子唇角虽始终是紧抿着,但她看得出来,隐藏在矜持的外表下,是愉悦的情绪。
再懂事的孩子。
总归还是期待父爱的存在。
她不忍打扰。
瞥见在雨中,顾靳言始终抱在怀里的盒子。
蔓越莓吐司?
这么巧?
揭开包装,奶香味十足,只是稍微有点变形。
瑜笙没在意。
将吐司切成片,搭配牛奶,正好给小宝做夜宵了。
托盘放在茶几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惊醒了相处和谐的两人。
小宝欲盖弥彰的从顾靳言怀里下来,好似生怕妈咪生气一样。
瑜笙轻笑,“小宝,过来喝牛奶。”
顾靳言视线转了一圈,两人面前都是牛奶,只有他面前是一杯黄了吧唧的姜糖水。
闻起来就不好喝。
他看了一眼,就转了视线。
一点都没有端起来的意图。
瑜笙:“不喜欢喝?”
顾靳言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满满都是拒绝。
瑜笙见状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开口,“既然不喜欢喝,看来我这寒舍入不了你的眼,你还是离……”
那“开”字还未说出口,顾靳言就眼疾手快的端起玻璃杯,仰头灌了下去。
瑜笙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柳眉挑的更高了。
家里没有白糖。
她可还记得顾靳言喝姜茶喜欢重糖的……
似是喝的太急了。
顾靳言被呛得直咳嗽,一张清俊的脸上染上红霞。
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
倾盆大雨,狂风大作。
豆粒大的雨滴砸落到窗玻璃上,发出嘭嘭的闷响,屋外黑压压的一片,同室内的温馨和暖形成鲜明对比。
顾靳言摸了摸额头,眼巴巴的看着瑜笙。
“我好像……发烧了。”
得,带回来一个祖宗。
瑜笙心很累,偏偏他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目光又无辜的紧,直勾勾的凝盯着你,任谁都无法狠心将他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