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感受着“家”的温馨,诚诚只能委屈巴巴继续喝鱼汤。
一口一口,艰难的往嘴里送,比吃药都费劲。
夜汐染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银耳莲子给他,去换他的鱼汤。
诚诚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不等他动作,慕言沉已经先一步,将汤羹归位,严厉的呵斥:“喝完!不准挑食。”
生硬的命令,诚诚立刻委屈红了眼睛。
“言沉,诚诚才五岁多……”慕中杰开口替他解围。
“您怕是忘了我五岁时是什么样子了。”慕言沉语气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慕中杰愣了愣,仔细去想,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儿子四岁岁到七岁这三年得模样,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什么。
“那时候你每天都在加班。我没有染染这样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妈妈,几乎都是一个人。”慕言沉一边说着,将自己的汤喝完,眉目疏淡的看着跟那碗鱼汤搏斗的诚诚。
儿子的话,慕中杰连标点符号都反驳不了。
那几年,他和颜语虽然离婚了,却还没有跟温玲正式结婚在一起。
兰澎去世后,她才会偶尔帮忙客串妈妈的角色,在他分身乏术时,帮慕言沉去幼儿园开家长会。
那段时间,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工作。
颜语离开后的几年,因为周家和颜家联手为难,慕氏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他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慕言沉的情况……
只要他每天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他就不会费太多心思。
后来把他送去海岛上特训,他就更不会多问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才会越来越深,误会也越来越多。
慕言沉心中的怨恨从颜语离开时便生根,在他的忽视下,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是他自己欠的债,怨不得别人。
慕言沉的过去夜汐染知道的不多,此时见到父子二人脸色都不算好看,轻轻叹气,给慕言沉剥了只虾。
放下的时候,又故意戳了戳他,让他别在吭声……
还趁他不注意,将诚诚的汤再次顺走。
慕言沉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能假装看不见了。
慕中杰刚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看到小夫妻暖心自然的互动,心里一阵欣慰。
虽然两个人的离婚证还没换回来,也就是窗户纸一样的坚持而已,不用计较了。
这丫头啊,就该是他们慕家的儿媳妇。
她性子柔软,人善良,迟早可以把儿子身上因为缺爱而凝固起的冰墙统统融化掉。
“爸,今晚您有事吗?”夜汐染见慕言沉并没生气,笑着跟慕中杰说话。
“我早都给自己退休了,没什么事。”慕中杰无奈的笑道。
每次面对夜汐染,他都能放松些。
女孩子的柔软跟男孩子不一样,就像以前每次慕温萱撒娇,他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可是轮到亲儿子……
他以前还不如现在慕言沉对诚诚有耐心。
“那您今晚住这边可以吗?一会儿我跟言沉要出门处理事情,晚上可能回来很晚,您帮我们带着诚诚呗?”夜汐染笑得满眼光华。
诚诚摆脱难喝的鱼汤,正开心的吃饭,听到夜汐染的话,立刻抬头跟慕中杰说道:“爷爷可以继续陪我拼乐高。”
“好!”慕中杰看着他们母子相似的大眼睛,心底涌出一阵温暖。
诚诚跟慕言沉小时候一样独立,而且他们两个经常忙到很晚回家或者不回家,没有那次需要他陪的……
夜汐染这么说,只是想让他多跟孩子待一会儿。
慕言沉身上卷起不算重的冷气,轻轻蹙眉,到底是没找到合适的反驳理由。
吃过饭,他们换好衣服出门时,慕中杰已经跟诚诚重新坐回到茶几前,欢乐的拼乐高了。
夜汐染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家就该有家的样子,以前家里只有她爱说话,实在太冷情了……
去医院看周南钧的路上,慕言沉始终板着脸,一声不吭。
“你在生气吗?”夜汐染侧头问道。
“……没有。”慕言沉简洁的回答之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没生她的气,只是一想到慕中杰在自己家里,就会觉得别扭……
夜汐染看向车窗外商业区灯火辉煌的夜色:“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其实跟我比,你挺幸福的。好歹父母都在,哪怕是恨,也有那么个人给你恨。”
慕言沉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嗓子紧涩,却逼自己艰难的发出声音:“……你还有哥哥。”
夜汐染轻笑:“多亏还有个笨哥哥……不知道他最近反省怎么样了。”
红灯,慕言沉将车停在路口,握住她的手:“他不傻,有我的人保护他,房沁儿闹不出大事。”
“嗯。”夜汐染转头朝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心里偶尔会出现怅然的情绪……幸福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痛苦的时候又拼命地想解脱……
他们赶到医院时,周南钧早就处理好伤口,吊着一条腿,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浑身上下很多处伤,就算身体素质好,伤到韧带软骨,也需要好好休养恢复。
知道夜汐染和慕言沉来了,他睁开眼,目光仍旧凌厉骇人。
躺在病床上,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充分利用这难得的安静时间,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在山里时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情绪已经过去了,现在他需要快些找到查出自己身世的途径。
不用想,周南声肯定不会告诉他实情。
至于柯封阳……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白了,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给周南声下马威,
目的达到了,他不会在趟这趟浑水。这人很聪明,知进知退,不好利用。
至于慕言沉……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是真没办法找他帮忙了……
想来想去,每条路都是死路,心塞的要命。
“都成伤员了,还忧国忧民呢?”夜汐染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这种程度的试探在周南钧眼里跟透明的一样:“小叔心里一直都是有家国大爱的。”
夜汐染忍俊不禁,后面想要询问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今天在山里,后来发生什么事了?”站在她身后的慕言沉恰到好处的接过她的话。
周南钧轻蔑的抚了抚头发:“没事。我只是想探探柯封阳的底儿……事实证明,他们只想威胁我,没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