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两个字对于慕言沉来说既模糊又清晰。
他亲眼见过自己父亲这些年做过多少离谱的事,也曾经认真想过孩子出生后自己该做个怎样的父亲……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意义。
“以为提孩子就会赢?”慕言沉放下脚,脸上的火气被漠视代替。
“你又不喜欢他,怎么会赢?我要的是公平。”这是她最后卑微的坚持。
慕言沉冷哼一声,将夜汐染从地上拽起来,推到关岳怀里:“现在可以不认错,后面还有时间给你考虑。”
说罢,他率先离开墓园。
仍旧是沉稳的步伐和脊背挺直的身影,跟他每次绝杀对手时一样。
依靠着关岳的力量站稳,夜汐染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慕温萱!
这三个字如同梦魇,即使人不在了,仍旧会让她长长久久的痛苦下去……就像此时,她痛苦到恨不得挖开坟墓,将她挫骨扬灰。
回到车上,夜汐染这次没有闭上双眼,而是安静的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心里的情绪已经堵到喉咙,无从发泄,不停在崩溃边缘游走。
不管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慕言沉绝对不会让她好受。
监狱大门高耸,看着阴森肃穆,威严十足。
夜汐染看清楚地点时,身上重重颤抖,不敢多往前走。
慕言沉故意让她来看夜汐哲的狼狈,掐灭她所有的希望……
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他就只能是罪人……
这就是慕言沉至始至终都没变过的逻辑。
监狱门口还有个人在等他们。
周锦恒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看到他们下车走来,目光精准的落在夜汐染身上。
八天时间……她憔悴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果然如妈妈说的一样,慕家的男人都有病!在折磨别人的过程中获得自我满足。
慕言沉无视他,等着关岳去办理探视手续。
“染染别怕,我在这里等你。”接到夜汐染的目光,周锦恒才开口。
他的声音里也有些许疲惫……
夜汐染的嘴唇动了动,满心的苦涩已经堵得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八天发生过什么她全都不知道,不知道周锦恒和颜语做了多少努力,也不知道哥哥最终被判什么罪名。
按照规定,只有夜汐染有探视资格。
坐稳后,夜汐哲被狱警带了出来。
双手铐着手铐,胡茬都没刮,双眼里满是红血丝……
见到日夜担心的哥哥,夜汐染情绪彻底失控,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不停的从她瞪大的眼睛里往外掉。
砸在衣服上、腿上,碎裂的不成样子……就像她好不容易缝补好的心再次被碾碎的模样。
罪名成立,哥哥这辈子就毁了!
可惜她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哥……”夜汐染拿起电话,哽咽的只剩一个字。
夜汐哲隔着玻璃与她掌心相对,心疼的说道:“染染,以后的很长时间哥都不能陪你了……”
妹妹的憔悴,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这次没机会再想方设法保护她、照顾她、陪着她了……
夜汐染含泪点了点头:“我会一直想办法,不管多久,我一定会证明你是无辜的。”
“傻丫头,没那么重要……你别再让自己吃亏就行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爸说过,谁活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死人,就算拼赢了,也赢得毫无意义,就像慕温萱……
监狱门口,除了慕言沉这边的人,就只有周锦恒一个“闲杂人等”。
慕言沉一早就派人封住各个路口,这段期间不让其他人进入;媒体那边也提早做了防备,谁也不敢过来冒险……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染染?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周锦恒双手插兜倚在墙边,好奇的问道。
慕言沉并没有回答,甚至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从小到大,他都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弟弟……除了工作上的事,话都懒得跟他说。
周锦恒继续挑衅:“老妈说,你们慕家的男人有怪癖,看起来是真的。”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慕言沉,他倏然转头,眸中的杀意没有被管束,叫嚣着涌了出来。
“你凶我没用。形象是你们自己树立的,自己把自己玩臭了,怨不得别人。”周锦恒眼中始终带着笑意。
慕言沉倏然出手,单手捏住周锦恒的衣领:“慕家人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夜汐染这个女人,我玩废了都不会给你。”
这次周锦恒也被激怒,抬手就要去打慕言沉。
他动作更快一步躲开了,还用小臂将他压在墙上。
“好好当明星,别惹事,不然周家和颜家也未必能收场。”慕言沉很快收手,顺势整理好身上的墨色西装。
周锦恒忍着火气,看了眼时间,没有继续动作。
很快夜汐染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哭过之后,脸色更不好了,看起来毫无精神……
周锦恒自知单枪匹马抢不回夜汐染,朝她温柔的笑笑:“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嗯,多谢。”夜汐染努力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慕言沉不愿意让他们两个人多说话,手捏在她的后颈,拉到他的迈巴赫上。
从离开秦山别墅,夜汐染就觉得自己变成提线木偶。
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不由她控制……
比如现在,她仍然不知道慕言沉要将她带去哪里……唯一清楚的是,他会让她一次比一次更痛苦……
“从今天开始,萱萱的孩子由你照顾,她会叫你妈妈,叫我爸爸。”慕言沉将车子开进医院后才开口说话。
夜汐染几乎震惊的看着他。
这些年她因为慕温萱吃了很多亏……
婚姻支离破碎,孩子没能出生,唯一的亲人现在也被关进监狱,用家破人亡来形容都不为过。
如今慕言沉居然让她抚养他们的孩子?这羞辱她的方式……他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这是你替夜汐哲赎罪的唯一机会,你没资格拒绝。孩子出现任何问题,都会以十倍的方式还在他身上。”
慕言沉将她拽下车,说话的态度更加冷漠。
夜汐染的脸色惨白,机械的跟着他往前走……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产科手术室门口。
几名医护人员从身后快步走来,将夜汐染强势按在急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