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一年转瞬即逝。

    某一夜，黄小源应酬完醉醺醺的回到了紫芳斋。

    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稚气，更像一位位高权重，年少老成的一家之主。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没有回那位善解人意的娇妻的被窝，而是回到紫芳斋，回到一个小小的储物杂间里，安静的对着账目。

    这小小的储物杂间，当然是从原来的紫芳斋直接搬过来的。

    似乎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油灯昏暗。

    但黄小源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这里，他可以卸下一切伪装。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

    黄小源头都不抬就知道，肯定是古川，能在紫芳斋那么来去无痕的也只有他了。

    古川蹙眉道：“你又喝了那么多酒。”

    “嘿嘿，你这幽怨的语气越来越像我家娘子了。”黄小源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说道。

    两人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有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开起来倒也没什么关系。

    “不应酬怎么摸清这些朝中大臣的底细嘛，太清高了怎么获得陛下的信任呢。只有纠缠的越深，陛下才能更信任我。况且还有军队方面……”黄小源精神有些恍惚，到说话依旧很有条理。

    古川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没有背叛？”

    “怎么又提这茬，再这么问我可要生气了。”黄小源有些不满。

    每隔一段时间，对方就要问这种蠢问题。

    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可是我从来没见你为报仇做过任何事情。”古川不解：“反倒是每月送去皇宫的珍稀异宝可不少，而且价格极低，跟白送的一样。我可告诉你，这些都是主人留下的东西。”

    若是没有罗森留下的蓝渊石，深蓝商会又怎么可能将那么多的海中珍品送入紫芳斋。

    黄小源鄙夷的看了一眼古川。

    果然是粗人，就知道杀杀。

    “我问你。”黄小源饮了一口醒酒茶，打了了些精神：“绿茵小姐够强了吧？”

    “当然。”古川毫不犹豫说道。

    凭一己之力搅的帝都天翻地覆，人心惶惶，当然够强。

    “报仇成功了吗？”黄小源问。

    古川哑然。

    “我再问你。”黄小源揉了揉眼睛，醉酒的状态让他有些不舒服：“罗家老祖够强了吧。”

    古川沉默。

    老牌灵皇强者，当然强了。

    可还是死了。

    黄小源吐出一口酒气，指着自己：“那你觉得我强不强？”

    古川瞥了他一眼，冷漠吐出三个字：“纯废物。”

    已经尝试修炼了许久。

    但黄小源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可以说是毫无天赋了。

    “嘿嘿嘿。”黄小源也不气恼：“我不是修炼这块料，我还是更喜欢做做小生意。你也说了，我是个废物，你想让我怎么报仇？拿把匕首冲进皇宫捅死皇帝吗？”

    古川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宣宗哪有那么好杀。

    先不说皇宫戒备森严，高手众多，李宣宗自身就是一位灵皇级别的强者，龙气护体，刀剑难伤，百毒不侵。

    一个普通人绝对没办法杀掉他。

    “就算杀不掉，也不能把这些货物白送给他啊，这不是资敌么。”古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还不如让紫芳斋在沈春郡好好呆着呢。

    现在倒好，不仅紫芳斋都快被吞掉了，还得帮李宣宗平衡商会势力，巩固统治，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黄小源却笑了起来，眼神有些迷离：“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不可说。”

    古川有些生气：“我也不能说？”

    “当然。”黄小源醉眼惺忪，哪怕醉了，他也保持着最后一分清明，不曾将秘密说出来。

    古川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并不是自己的下属。

    “拿来。”古川摊开了手。

    黄小源笑着从账本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纸上面写着很多不起眼的名字，这些大多是一些底层官员，或者走贩小厮。

    有些是曾经支持过李宣宗的，而有一些则是在暗中针对紫芳斋的。

    反正都是要杀的人。

    那一本从来不给别人看的账本，实际上藏着太多太多猩红的名字了。

    古川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越来越少了。”

    “杀的多了，自然少了。”黄小源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困了：“比较重要的还不能杀，容易引起怀疑。这些人杀了没关系，很好处理。”

    古川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了杀意。

    每隔一段时间，黄小源都会整理出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便是复仇者小队的暗杀名单。

    “我走了。”古川化作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黄小源头都没抬，只是说了一句“小心点”就趴了下去，呼呼大睡起来，他实在是累坏了。

    如果喝了酒，他从来不会回府睡觉。

    关于这一点，他的妻子抗议了很多次，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差点引起两人感情不和。

    因为他喝了酒容易说梦话。

    他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梦话，也不知道梦话会不会有人当真，所以他坚决不会在醉酒后回家睡觉。

    黄小源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整个隐龙天朝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隐藏账本的小夹层中，最下方摆着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深蓝公会送来的，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北海的事情。

    小册子上记载着这么一个故事。

    北海之中有一种鱼，名为幽冥鱼，最长可以长到一丈长，无目，样貌狰狞，但性格却很温顺。

    幽冥鱼居于深海，数量众多，而且极易捕捉，味道鲜美，尤其是鱼翅，更是人间美味。

    但幽冥鱼却没人敢吃，甚至在深海中也没有任何天敌，即便霸主级别的海兽，也不愿意吃它们。

    原因很简单，它们有毒。

    但这是一种隐毒，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出来，只有当隐毒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经过媒介催发才能够爆发。

    积累的越多，毒素爆发出来的时候越恐怖。

    当初北冥宫初建，人们对大海还缺乏足够的了解与敬畏。

    人们发现这种鱼时，曾经惊喜万分，因为这种鱼数量很多，又好捕捉，味道极佳，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瑰宝。

    幽冥鱼翅一度成为北冥宫的人，最喜欢的食物。

    但后来……毒素爆发。

    损失惨重。

    要不是当初缥缈散人尚在，估计北冥宫的人就要灭绝了。

    从此，这种鱼被冠以幽冥鱼的名头，所有人对其敬而远之。

    而黄小源却大肆收购幽冥鱼，为了让帝都的人接受，将其改名为北冥鱼，以贡品的身份送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