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高的圣卫城瞭望塔上,副官对刚上来的坎伯兰说道:“大人,您看。”
坎伯兰取出腰间的望远镜,朝着缓缓进逼的敌军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车轮战吗?”
副官点头道:“没错,敌人凭借兵力优势,打算分成三个批次轮番进攻,这次负责进攻的应该是中教区的十二个王国。敌军人数大概在三千左右,进攻方向是东门。”
“告诉驻守东门的军队,进行低限度的弓箭和投石反击,异种士兵暂不出动,不准使用炸药。”
副官看了一眼坎伯兰:“大人,即便敌人是试探性的攻击,如此的反击力度未免也太薄弱了……”
后者哼了一声:“去传令!”
看着副官走下瞭望塔,坎伯兰双手撑在木桩上,不动声色的看向战场。
很快,中教区的世俗王国联军,在小心的避开拒马和陷阱后,进入了圣卫城东门的射击圈。
胆战心惊的联军士兵,在前行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惊讶的发现,来自头顶上的攻击,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中教区世俗王国的指挥官,在评估了战场形势之后,下达了小心靠近城墙的命令。
松散阵型再加上举盾推进,中教区的世俗王国军队,终于靠近了城墙,这时他们才发现守军的攻击加强了几分,但还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可怕。
当攻城梯被搭建起来,联军士兵顺着梯子向上攀爬,距离城头仅仅只有数米之遥的时候,来自头顶的攻击再次加强,联军的死伤顿时加大起来。
此时,中教区世俗王国的联军指挥官,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开战的第一天上午就这样草草结束。
教会联军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居然得到了他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结果。
负责进攻的部队,居然在伤亡不大的前提之下,通过了城池的射击圈,险些登上了城墙。
在午饭时的军事会议上,教会联军的十数名指挥官聚在一起,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还是小心为上,毕竟守军的指挥官,可是银环城历史上那个抗击蛮军三十年之久、赫赫有名的坎伯兰。
开战第一天的下午,车轮战的战术依然继续。
第二批次的进攻部队,变为了东教区的十六个王国。
从下午两点一直打到太阳落山,战斗和上午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
第二批次的联军部队同样在付出极为微小的死伤后,通过了城池的射击圈,利用攻城梯攀爬城墙。只不过这次他们的战果要比上午还要更加优秀一些,有一只轻步兵小队居然硬是顶着攻击,登上了城头,虽然只坚持了几十秒钟,又被赶了下去。但这一阶段性的成功,已经让整个联军的士气大振。
一天的战斗结束后,双方清点死伤人数,教会联军死伤约四百人,圣卫城守军死伤约一百六十人。
傍晚时分,坎伯兰坐在城墙的火盆旁,吃着下属送来的烤麦饼,喝着甘甜的井水,摸着下巴看着远方。
玛丽站在他的身旁,侧耳听着夜风中的声音,轻声说道:“敌军阵营那个方向,好像传来了歌声和欢呼声。”
坎伯兰不在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了。在付出这么小的伤亡后,能够获得如此大的成绩,换成是任何一只部队,都会庆祝一番。”
玛丽看了看周围:“你确定现在这样没事吗?圣卫城的士兵们对今天的战斗,可是在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座城堡在大军面前,撑不了多久。”
坎伯兰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麦饼吃完,对玛丽说道:“如果陛下在这看到今天的战局,我估计他会明白我想做什么。”
后者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陛下,但你可以解释给我听。”
坎伯兰摇摇头:“打仗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这样说吧,等到明天,敌人会放弃车轮战的战术,发起一场全面的总攻。”
“全面总攻?你确定?”
“你可以想想,冬季将至,敌人肯定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但是圣卫城坚实的城墙,又让他们不得不选择了最稳当的车轮战。但有了今天的战果,这帮人一定会以为圣卫城的守军也不过如此,说不定他们还会以为暮西骑士团和圣卫军不和,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守势不佳。”
坎伯兰灌下一口水:“所以,如果我是联军的指挥官,我会趁着士气正旺,一鼓作气发起一次总攻,彻底拿下圣卫城。”
玛丽狐疑的问道:“为什么我听你的口气,好像非常希望看到敌人总攻一样?我们不是应该利用坚城的优势,将战斗拖到冬季,这样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赢得一场战争并非就意味着胜利,你还需要将这场战争的意义,放眼至整个时局环境之下。”坎伯兰摸着胡子说道:“陛下正在发起一场宗教改革,打击的主要对象是教会,而并非是那些世俗王国。这场战斗的真正意义在于杀伤教会直属军队的有生力量,并最大限度的挑拨世俗王国和教会之间的矛盾。”
玛丽不可思议的问道:“一场战斗能做到这些?”
坎伯兰笑着点点头:“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圣卫城之战,第二日。
坎伯兰和玛丽登上城头,看向对面的敌营。
正如昨晚坎伯兰所说,教会联军倾巢出动,万人大军分成了三个方阵,向着圣卫城缓缓行进。
漫山遍野的敌军,整齐的鼓号和步伐,让玛丽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小声说道:“敌人真的发起了总攻。”
相比女王而言,坎伯兰则兴奋的搓起手来:“你仔细看看,敌人这次总攻的主力部队是谁?”
听见坎伯兰的话,玛丽定了定神,向着战场凝神看去。
敌人的三个集团方阵,列阵位置与第一天完全不同。
教会直属军队——圣痕骑士团、浸礼会骑士团和信徒团等部队冲在了最前方,世俗王国的两个方阵落在了后面。
玛丽捂住了嘴,吃惊的说道:“这是……?”
坎伯兰将头盔戴了起来,大笑着说道:“发起总攻时,指挥官一般都会将最强的军队,放在阵型的最前方,用于尽快攻破敌军的防线;而且昨天,两个世俗王国方阵都各自发起了一次进攻。所以,我断定今天的主攻部队,一定会由教会直属部队来负责。”
玛丽回想起坎伯兰昨天的话语,忽然惊悟道:“难道昨天你之所以那样做,就是为了……”
坎伯兰抽出了武器,大步走向前线,沉声说道:“没错,就是为了引出这群藏在兔子身后的野狗!”
走上指挥台的坎伯兰,大声对副官吼道:“告诉底下的那帮狼崽子,昨天看戏看了一天,今天可以泻火了!暮西骑士团,全体出动!”
副官挺直了身体,行了一礼,转身过去,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大叫道:“指挥官下令!异种重步兵团!狙击继承者团!元素继承者团!还有炸药抛掷队!统统上城墙!”
坎伯兰将长剑插在面前的木板上,冷冷的看向战场上的敌军,龙骨战甲上的蜂巢发出剧烈的振动,发出人耳无法听见的次声波,瞬间传遍了整个城墙。
很快,战场上一个又一个的蜂巢寄生虫开始振动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命令被一层层的传达到了下去。
反观敌人这里,教会联军在进入圣卫城射击圈之后,发现敌人的反击正如昨天一样无力之后,心生怠慢的联军总指挥官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教会直属部队的四千多人放弃了立盾缓行,而是采用了密集冲锋阵型,向着圣卫城的城墙蜂拥而去。
很快,原本如和风细雨一般的反击,顿时变成了惊涛骇浪。
仿佛蝗虫一般的箭雨从城头射了下去,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好似冰雹一般的投石从城内抛射了出来,呼呼的裂空声让人肝胆俱裂。负责打前阵的教会直属部队,由于过于紧密的阵型和松懈的防守意识,在第一时间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人类脆弱的肉体,在金属箭头和坚硬石头的面前,就宛如一碰就碎的鸡蛋,纷纷消亡。
士兵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战场,教会部队的近千名士卒就仿佛秋天的麦子一般,被一片又一片的收割而倒下。
短短一分钟,部队减员接近四分之一。联军总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出现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心知不妙的他知道此时根本已没有后退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
联军指挥官命令手下吹响了教宗赐下的神圣号角,圣痕骑士团和浸礼会骑士团分别举起了军团十字架,信徒团则在团长的带领下,则大声唱起了圣歌,残存的部队在宗教意识的催动下,向着近在咫尺的城墙发起了近乎于自杀性的冲锋。
攻城梯被架了起来,钩索也被抛掷上了城墙,教会部队开始攀墙而上,由于处于射击死角,眼见着这些士兵就要爬上城墙。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联军士兵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地狱。
数十个冒着白烟的炸药包,被扔下了城墙。
在一阵炫目的白光和剧烈的爆炸之后,圣卫城的中段城墙下留下了一片血色的大坑,人体残肢和武器碎片遍布在墙根。
联军的攻势再次陷入中断,但在短暂的停顿后,教会联军的指挥官再次吹响了神圣号角。
教会部队在各自战团长的带领下,开始分散进行攀墙,并用大盾搭成了龟甲阵,护住了攻城梯。
看见这一幕,坎伯兰皱着眉头说道:“炸药这件事,教会终究还是知道了。”
攀爬的教会士兵用布团塞住了耳朵,不再理会不远处那些爆炸的炸药包,开始全力向城头爬去。
一名圣痕骑士团的军士长,爬上了圣卫城的城墙,看着面前的一名暮西骑士团重步兵,将盾牌举起到身前,手中的长矛刺向了对方的喉咙。
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让军士长一愣。
重步兵喉咙处的皮肤突然变成了银色的金属,牢牢挡住了长矛的冲击。
军士长惊愕之下,向后退了一步,狼狈的躲开了重步兵的连枷,接着又将攻击的落点选在了对方的大腿。
军士长的长矛全力刺出,矛尖穿透了暮西骑士团重步兵大腿表皮的金属,扎入了肌肉大约五公分。
让教会军士长惊呆的事情发生了,吃力拔出长矛后,对方的大腿上不过是流出了一点点血渍,伤口在数秒钟之间居然瞬间愈合了!
“我的上帝!”军士长如坠冰窖,彻底傻在了原地。
一只弩矢,在下一秒钟,从头盔缝隙间,刺穿了他的头颅,将他的疑问和感叹,一起送入了永眠。
狙击继承者穿着一身草绿色的隐蔽服,趴在城墙瞭望塔的青苔之中,朝着弩机上又上了一根弩矢,开始利用鹰眼异能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又有一群信徒团的狂热士兵冲上了城墙,没等他们站稳脚跟,两名大盾重步兵护卫着一名身穿轻甲的女性元素继承者,缓缓靠近了他们。
狂热信徒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冲向了暮西骑士团的这三人。
只见那名元素继承者,双手前伸,掌间从两面大盾的缝隙之中,喷出了一条十米之远的赤色火焰。
信徒团的士兵们,在惨叫声中瞬间被这火焰包围,十几名信徒全身冒火的摔下了城墙。
坎伯兰关注着战场的一切,看着教会直属部队被暮西骑士团死死压制,逐渐有了崩溃的征兆。
至于那些世俗王国的方阵,再看见密集射击、炸药轰击、异种战士之后,已经彻底丧失了进攻的斗志,开始逐渐朝着战争的后方撤离。
“差不多是时候了。”坎伯兰扭了扭脖子,低头看向城门内整装待发的三百名异种骑士,大吼一声:“开城门!上马!举枪!准备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