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小泥路杂草重生,远处可以听到游吟诗人悠扬的笛声,一辆马车缓缓前进。法兰克坐在马车上,一手轻轻挥着鞭子,一手握着缰绳,嘴上叼着狗尾巴草。
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村庄生活,灾难荒废的农田重新忙碌了起来,今年的庄稼似乎比以往长得快。溪流的水也比曾经更加欢快,一切都想着生机勃勃发展,逐渐抚平沙漠的痕迹。
达瓦扎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舒适,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大半,但还能感受到伤口上隐隐作痛。太阳照在眼睛上有些刺眼,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达瓦扎望着碧蓝的天空,微微眨着眼屁,轻轻动动鼻子就知道驾车的是法兰克。达瓦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法兰克便察觉到了动静:“你终于醒了。”
“嗯...”达瓦扎还有些睡眼惺忪,语气懒惰的哼了一声,他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羊毛毯上,身上盖着一张棉被,整个人也被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裤。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法兰克一边说一边将身边的食物和水扔给了达瓦扎。
达瓦扎嗓子干的冒烟,肚子也很饿,挣扎着爬起来,咬着面包和肉干,打开水壶时抱怨道:“没有酒吗?”
“酒已经被我喝光了。”法兰克摇了摇身边的空壶说道,“少喝点,受伤还喝酒。”
达瓦扎不再做声,低着头一边吃食物一边喝着水,环顾周边找到了自己的枢纽和放在一旁的戒指。达瓦扎将戒指戴回了中指上才松了一口气,惬意的倚在马车上看着路边的景色,一切仿佛是在春天一样。
“大家都还活着吗?”达瓦扎开口问到,这种惬意让他忘记了之前的战争。
这次是法兰克不再做声,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达瓦扎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轻轻坐在马车边缘靠近法兰克的地方,透过法兰克神色的沉重达瓦扎感受到了悲伤。
达瓦扎没有再询问,把手搭在法兰克肩膀上,像是再安慰他。法兰克缓缓开口道:“巴赛勒斯和梵妮已经护送爱玛黎丝的遗体回到了德维尔。”
达瓦扎嘴巴微张,眉头紧紧皱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达瓦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嘴巴微微颤抖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爱玛黎丝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达瓦扎咽了一下口水,调整了情绪,他知道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法兰克,可现在他又该说什么。但法兰克先开口说道:“我真的不想再面临灾难,我想带着我的家人离开,每一次我都要失去一个亲人,我只剩下亚恒了...”
“不会再发生了...”达瓦扎听到了法兰克心中的哭泣和痛苦,他这样说着,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能保证一切不会发生。
“我惹怒诸神,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法兰克似乎听不进去达瓦扎的劝告,望着寂静的天空。
“从伊莲思森林离开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达瓦扎低下头缓缓说道,语气显得十分恐惧,像是一个害怕失去玩具的孩子。
“如果我死了,诸神不会再迁怒我身边的人,那就请他收了我的命...”法兰克感叹着。
“那...我下次在掉下悬崖,谁来把我抬回去...”达瓦扎声音变得十分轻,仿佛快要听不见。
法兰克听出了达瓦扎语气中藏不住的难受,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发白的鬓角更显哀愁,缓缓说道:“你的头发是要恢复到以前,还是你要变老了。”
“不知道...”达瓦扎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为何像是又生气了,默默的坐回到羊毛毯子上。
法兰克轻笑着摇摇头,早就习惯了达瓦扎令人捉摸不透的变扭脾气,虽然一直搞不清楚达瓦扎到底为什么生气,但已经学会了忍受。
日子似乎就这样恢复了平静,两人坐在马车上,行驶在羊肠小道中,在丘陵之间若隐若现。他们喜欢这样的路,寻找着被杂草淹没的地方,虽然崎岖不平但总能找到新奇的事物。
马车行驶的十分缓慢,上下起伏的颠簸着,朝着高德佛里行驶。两人三言两语的打发时间,似乎经历了战争,两人的心境都稍微平和了一些,渴望安然,说起话来不再想以前那样带刺,非要说道对方痛为之。
若是一般人,走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总是担心会冒出来的怪物,但他们两怪物们都得绕着走。他们并不着急去高德佛里,反正现在整个城市都要大修整,他们去也无暇照顾他们。
巴赛勒斯和梵妮与马克的队伍各自拉着他们该带走的遗体,同行至高德佛里之后便分开,何诺利亚受马克的邀请,一同前往汉米顿。临别前马克和梵妮稍微寒暄了几句,何诺利亚也想和巴赛勒斯说声再见,但巴赛勒斯一路沉默的样子让何诺利亚一直站在一边犹豫。
爱玛黎丝和亚特伍德的死对巴赛勒斯的影响非常大,他似乎一直无法缓解过来。他还不知道达瓦扎先生怎么样,一直想参加搜救队伍,但法兰克再三要求他和梵妮回德维尔,他也没有办法。
直到两人分开,何诺利亚也没有机会开口和巴赛勒斯,她只得闷闷不乐的跟着马克身后走着。迪夫缓缓上前,来到了何诺利亚身边,轻轻问道:“你怎么了?”
“啊?”何诺利亚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然后连忙否认道:“不不...没什么...只是刚刚经历过大战,还有些...”
迪夫以为何诺利亚还沉静在悲伤之中,便开口安慰道:“我听说了,你的好友消失了,这次战争对每个人的影响都很大,我也失去了很多好朋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迪夫越说眉头越皱,脸上看不出一点乐观,却还在安慰何诺利亚。
“生活还要继续...”何诺利亚憋出一个笑容,“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但看着迪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不!我师父说了男人不可以哭...”迪夫坚定的拒绝道,这一路上他一直都没哭,但何诺利亚这一句几乎快要戳破了他的难过。
他曾经的好朋友,前辈,教过他很多东西的人,给他讲冒险故事,第一次带他喝酒的都在这场战争上一去不返。他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涨红着眼圈,为了不在何诺利亚面前失态,让马匹加快了几步,走到了前面。
何诺利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说错了话,心里十分愧疚,很想上前看一看迪夫到底怎么样了。却又在犹豫中,选择默默跟着迪夫身后,也许迪夫不想让自己的样子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