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喝了汤药,邹落梨重新把药敷到眼睛上的时候,问冬香:“夏香呢?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到她?”
冬香一顿,才声音低了些道:“她挨板子了,休息呢。”
“为什么要打她?”邹落梨惊讶起来,将已经敷上的药布又拿下来看着冬香:“是老太妃让打的吗?难道后来又说是我的错了?宋医官没给解释清楚吗?”
“不是的,姑娘您别急,先把药敷上,您躺下奴婢跟您慢慢说……都相信呢,昨晚上审了一晚上,该罚的都罚了。”冬香赶紧让她敷药,道:“您快躺下,奴婢跟您说。”
邹落梨躺下了,也恍然了:“是王爷。”刚起来的时候,冬香就说过王爷过来了两趟。
冬香忘了她看不见了,很自然的点头,然后又赶紧的道:“正是呢。”她叹气:“昨晚上您睡着了不知道,可是大闹了一场呢,奴婢来府里这几年,从没有见过昨晚上那么大的场面。”
“为什么要打夏香?”邹落梨问道。
“没服侍好您。”冬香道:“她是昨天跟着您的人,您被陷害,她……总是要挨板子的。”
其实,具体夏香怎么做的,冬香并不知道。姑娘被陷害了,王爷把气撒在下人身上也是顺理成章。
但邹落梨心里更清楚一些。
夏香那个丫鬟吧,确实心思多了点,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昨晚上出事的时候夏香一直没出来,但是又就在旁边呢,老太妃允许嬷嬷背自己回来,邹落梨听见夏香马上就跟上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邹落梨也并不至于记恨夏香,甚至她都觉得怪不着夏香,自己在这个府里不过就是个过客而已,随时可能会走的人,夏香是府里的人,对自己这个过客轻慢些,不上心些,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人的正常小心思而已。
冬香并没有说她也挨打了,春怀阁所有的人都挨打了,只不过她们挨得轻,十板子而已,夏香被打的重,三十板子直接下不了床了。
“赵姑娘被撵走了。”她道。
果然这一句叫邹落梨很吃惊,道:“撵走了?赵曦月吗?”
“自然是她。”冬香就将昨晚上邹落梨睡着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正殿那边是果儿去看着的,听当时在西殿里的嬷嬷丫鬟说,都快吓死了!薛侍卫进去直接一拧……”说到这里冬香摸着自己的心口:“哎呦我的娘呀,我只听她学说就吓得心砰砰砰的乱跳。”
邹落梨的脸也有些白。
“姑娘,这就叫杀鸡儆猴!王爷总不能把赵姑娘如何了,到底是千金小姐,打不得骂不得,所以只能教训她身边的人。”冬香对她道:“王爷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您,他对您……真的是很好呢。”
邹落梨抿了抿嘴。这道理她自然是懂,齐王对一个婆子下狠手,不但是警告赵曦月,也是警告府里所有的人。
冬香后一句话想说什么,她隐隐也能猜得出来,但心中却并不这么认为,齐王想要保住自己,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用而已。至于撵走赵曦月,邹落梨觉得只是巧合,王爷对赵曦月已经忍无可忍,只等有了合适的借口就赶走她,而昨晚上的事情正好给了这个借口。
“那些个打了板子的,一个个血淋淋的,也不允许她们多呆哪怕半个时辰,全都跟着表小姐一起走,好几个连马车都上不去。”冬香啧啧的摇头,低头看见邹落梨脸孔雪白,就知道也惊到了,忙帮她掖了掖被角道:“姑娘,您还病着,奴婢真不该跟您说这些,您再睡会儿吧,别想那么多了。”
邹落梨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晚上没睡好,所以身体还是很疲累,躺下了没一会儿又睡着了,这一觉倒比早上睡得时间长,一觉睡到了下午酉时许才醒来。
还是冬香把她叫起来的,禀报说孙姑娘和张姑娘那边的人来询问了两次,好像两位姑娘想亲自过来探望。
邹落梨就起来了,颦眉:“她们要来探望我?”
真是奇怪。张绮月那次去王爷面前告赵曦月的状,却故意夸张邹落梨的话,让邹落梨当面反驳了之后,就再也没找过邹落梨。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失眠症已经好多了。
而那位孙姑娘,更是没有跟邹落梨说过话的。
这两位在赵曦月走了之后,却相约来探望自己?
难道是觉着王爷撵走了赵曦月是因为自己?来试探的?
邹落梨下了床冬香服侍她穿上了外衣,扶着她去又洗漱了,扶着她出来坐在梳妆台前问道:“姑娘,你想梳什么发髻?”
邹落梨摇头:“都这个点了,过不了两个时辰又要睡觉,就别麻烦了,梳顺了直接绾上去就行。”
“那两位姑娘要过来,太简单了也不好吧?”冬香说着将蒙眼的布条解开了。
邹落梨用手扶着眼睛上的药布,布条松开就垂在两边,心里还在想着那两位为什么要过来,嘴上随意的说着:“应该没什么,整齐就行。”
冬香‘嗯’了一声正要在说话,突然眼角余光看见门口多了个人,便看了过去,这一眼惊得她梳子差点掉在地上。
居然是王爷!
倚在门框上嘴角勾着笑看着这边,见冬香看过来惊得张大嘴马上就要叫出来了,齐王忙用食指靠近嘴示意她噤声。
冬香的叫声险险的在喉咙口憋住了。
齐王摆手示意她继续。
“怎么了?”捂着自己眼睛的邹落梨已经感觉到屋里气流好像有些不对,疑惑的问道。
冬香看见王爷的示意了,赶紧定了定神道:“没,没事。梳子……梳子差点失手掉了。”
紧张的继续为她梳头。
邹落梨的头发很长很黑,及至腰间。她自己懂医药所以调制了一些草药洗发水,洗的头发柔顺的很,很容易就梳顺了。
然后冬香就看见王爷居然走过来了,居然还伸手抚摸了一下邹姑娘的头发!她又惊又吓又羞又紧张,拿着梳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