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58晏丛德
    江璟想起来那两百万来,她在吃饭的时候跟晏随提起,晏随放下筷子,拂去脑子里被勾起的坏情绪,他想说让江璟把钱还给晏丛德,她都在他身边了,还需要那些钱做什么。但他竟然说不出口,甚至否认掉那个说法,说:“钱你自己留着,算一份保障。”

    江璟吞下一口白饭团,又往嘴里塞一个虾仁,点点头,默默数着咀嚼的次数。保障,她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了,保障又是什么。晏随让她留,她就留着。

    晏随今天没出门,他去了后院忙活,他除干净草地上的落叶,把烂石榴清理掉。他的双手沾满了灰尘,睫毛上也落了灰。江璟坐在一边的旧式藤椅上,看着他把枯树叶和棕褐色的石榴烂果装进桶里,提出了院子,远离了她。

    晏随再到后院来,已经洗过了澡,他手臂上搭着一件大衣,站在后门叫她:“过来,带你去做孕检。”

    江璟挺着肚子走过去,六个月的肚子了,越来越压腰。晏随就在门口等,也不去搀她,江璟最近的体力更差了,稍微走一段路都会冒虚汗。

    等她走到身前,他瞥见她发白的脸色,说:“顺便给你做个体检。”

    江璟跟着他走了,到了医院,江璟先做了孕检,再做了晏随预约到的孕妇能做的所有项目,一直忙到下午,医生通知他们回去等,两个工作日内结果回出来。

    晏随让江璟回到车上,他站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把视线从江璟的方向彻底移开,颓丧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夹在手上,揉搓眉骨。孕检结果还好,他只是很烦躁。

    回去的路上,晏随一句话也没跟江璟说。

    因为中间隔了一个周末,晏随拿到江璟的体检报告时已经是四天以后,他把电子版发给了翻译,翻译又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中文版发到他邮箱里。晏随坐在书房里打开文件,又点上了烟,他一页一页地看,认真看着那些数值区间,一直翻到结尾,看完结语,心里的烦躁还是一点也没能消除。

    江璟基本一切正常,身体状况虽然不算完美,却也没有任何大毛病。

    排除掉生理疾病造成的身体消瘦和精神不振,那只有一个可能,江璟的精神出了问题,而且是不小的问题。其实显而易见,晏随也并不感到震惊。他当即给王秘书发了消息,问她那个心理医生还在不在里斯本,她打电话过来说还在,她可以随时去联系,晏随又犹豫了,说:“再等等……周六吧,让医生来家里。”他自言自语:“不能再拖了……”

    王秘书生硬说一句好,挂了电话。

    江璟被告知自己的身体一切健康,她恍恍然,自己已经这么差了,怎么还会健康。晏随捏了捏她的手,“狗狗的身体主人负责,我会把你养好。”

    江璟无话可说,晏随是想把她弄坏或者修好,随他的意。

    这两天晏随都格外黏着江璟,江璟想独自一个人在后院待着都成了奢侈,他总是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从后面抱住她的肚子,问:“狗狗想给我们的宝宝取什么名字,你一直不说,是没想到?”

    江璟眼神呆滞,她在看石榴树,下面又掉了几颗烂果子。

    “说话。”晏随掐了掐她的脖子,用着命令的语气。

    “自由。”她眨眨眼,“我想让她自由,取一个‘由’字给她…行不行……”

    晏随瞬间面部绷紧,眼神锋利,她在含沙射影。他耐住脾气继续问:“那宝宝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江璟对女儿的出生已经没有很多期待了,在她心里,女儿已经被晏家毁掉无数遍,她却束手无策,“都一样……”

    “叫江由的话,不难听。”

    晏随顺顺她的头发,“还是姓晏吧,以后晏家的人才不会议论她,质疑她的身份。”

    身份。对,晏家讲究这个。

    江璟端起柠檬茶喝一口,手机响了,是江爸,她紧张起来,提起精神,接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怎么了爸,我还在上班呢……”

    “小璟。”江爸的声音有些沉,不似平时联系女儿那般开心。

    江璟的心颤了颤,她隐隐听到了母亲的哭声,不过她最近偶尔会有产生幻听,就没放在心上。

    “爸爸打电话没事,就是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里斯本冷了,你一个人住,生活上还能照顾好自己吗。”

    江璟将手机拿远,捂着嘴,忍住哽咽,调整一阵,用轻松的语气:“里斯本还不冷的……我已经生活习惯了…妈妈呢,让我和她说说话吧……”

    江父却匆忙说:“等你下班我们再说吧,你妈她……她没事。”说着就要匆匆挂掉电话,江璟也不敢多聊,顺了他的意思挂了。晏随全程都沉默着,他夺过她的手机,问:“叔叔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江璟撑起腰,“我不知道。”

    晏随把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捏住她消瘦的脸:“少联系她们,你哭得还不够多吗,对宝宝不好你知不知道。”

    江璟咬咬牙,“嗯……”

    就在同一时间,里斯本市中心一间公寓中,模样苍老的江父江母颓然倚靠在一起,他们抬头悲愤地怒瞪着晏丛德,颤颤巍巍问:“定位出来了吗,我们的女儿她到底在哪儿……”

    晏丛德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秘书催促一边的技术员。技术员快速敲击键盘,以最快的速度得出了江璟的具体位置,他松了口气,“查到了,在贝伦区。”

    晏丛德放下茶杯看向江父江母,“现在还不能去,我从巴西调的人在波尔图,明天才能到里斯本,晏随那小子还在,你们要不来人。既然要上门,就干脆要把事情妥当解决了吧。”

    “我们只要我们的女儿,什么也不做……呜呜……”江母心酸地抹眼泪,半个月前晏丛德找到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在里斯本被晏随缠住,痛苦不堪。

    江璟远在异国他乡,他们老两口不了解情况,打电话问江璟她又说自己一切正常,他们直到看见照片和视频才相信,晏丛德要求他们不准打草惊蛇,伤心难熬了半个月,现在才来到里斯本,就是想把女儿救出来。他们知道自己拼不过晏随,更搏不过晏丛德,只想让女儿从此远离纷争,再也不要跟晏家人扯上关系。

    “晏随会回国,他想发疯,也不会冲你们发。等他回了国,江璟自然就解脱了。”

    晏丛德眯起眼睛,不让晏随彻底明白什么叫没有缘分,他被他抓回去继续执迷不悟又怎么行,晏随已经在这小小的里斯本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江璟这种女人,加上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怎么受得了白发满头的父母千里迢迢赶来看到她现在被人羞辱的样子,要是见到父母,发疯受伤也好,情绪波动影响到孩子也罢,总之对晏随都是打击。他要让他明白,继续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