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团团今天的人设有点儿过分黑暗，黑得连点儿白边儿都没有。
要不是她草人设的时候，没忘记时时关注帝王状况，要么拿手指勾勾他的手心儿，要么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对他笑眯眯，帝王大概非得被弄出心理阴影不可。
倒不是觉得她太邪恶，以至于生出什么“我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了”的矫情想法，而是，太心疼。
没有经历过全然黑暗的人，是不可能懂得全然黑暗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可能只靠凭空想象，就表现出完美无破绽的人格扭曲的模样的。
就好像一个人再如何揣摩杀人犯的模样，始终也不会真正体会到杀人者当时的心情一样，知道和尝过，始终有天堑之隔。
帝王也是从最黑暗艰难的日子里熬出来的，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在黑暗和光明中进退自如，自然不会再惧怕那些记忆和黑暗。
但，骤然知道他的团团也曾在黑暗中苦苦挣扎过，他就心疼得浑身紧绷，连戚团团如今的调皮可爱，都快要调整不了他紧绷的线条了。
好在芸娘只将帝王越来越冰冷可怕的气势，当做了对弟弟的变态的无可奈何和愤懑，所以这才没有露馅儿。
可即便是如此，帝王越来越可怕的气势，也让芸娘也十分吃不消。
这天香楼里什么样的变态芸娘都见过，但就是没有遇到身边这黑衣青年这般气势可怕的，明明连话都没说，却竟然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芸娘加快速度把两人领到了包厢之中，笑着道：“两位客人今天运气很好呢，今日正有一批新货要拍卖，若是两位有喜欢的，只要买下来，想做什么都可以呢！”
顿了顿，她声音婉转地道：“当然，若是两位客人觉得买了玩儿不划算，只要出三分之一的价格，就能玩儿上三天，只要不玩儿死，都可以的。”
她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蛊惑，果然是把人当做货物交易惯了的人，说话的时候，仿若不是在说人，而真的是在说个玩具。
戚团团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我先看看再说。哎对了，你们这儿买了人，就这么玩儿？在这包间里？”
她皱眉打量四周，眼底带着嫌弃之色。
这包间虽然装修华贵，但用料和设计看起来并不怎么经得住折腾。
芸娘顿时就笑了：“一看小公子就是老玩家呢，就是讲究。呵呵，小公子放心，这房间里面有独立的阵法，内室的衣橱后面就是密室，里面什么样儿的工具都有！”
她给了戚团团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笑眯眯地问道：“小公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要是没有的话，奴家先去给小公子找两个人来伺候着？”
戚团团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睨了芸娘一眼：“我自己看这项目册子就是，至于伺候的人，不需要，一会儿我自己的挑。”
见芸娘看帝王，戚团团不悦眯眼，冷笑道：“我师哥是来陪着我玩儿的，我不喜欢他碰那些脏东西，你想赚钱，只管往小爷这儿看，别打他的主意！”
芸娘瞬间想起之前在门口见到两人的场景，顿时懂了，笑着就退了出去：“那小公子慢慢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外面这人便好。”
她指了指守在门口的两个清秀少年，见戚团团可有可无的点头，便出门走了。
她这边刚出了门没有多久，就有人匆匆而来，靠近她一阵低语。
芸娘瞬间皱眉：“你说青大人失踪了？那齐青呢？柳家如今什么情况？”
来报信的是之前在门口迎客的香儿，这会儿眉头紧皱：“如今柳家戒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我在前面见到柳家那四兄弟了，看表情，怕是来者不善。”
芸娘的眉头越发皱紧：“难不成是齐青把我们给卖了？”
香儿埋怨道：“她向来仗着以前她娘在这儿管事的情分，喜欢指使我们，当年要把那个柳滢弄进来，后来又忽然弄走邀功，首尾都还是我们抹干净的。
如今柳家那四兄弟过来，我总觉得是那事儿发了！真要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这个齐青，可真是个蠢货，我们已经将柳滢回苏州郡的消息给了她，她竟然还是把事情搞到如今这个地步！”
芸娘眉眼间也带着几分冷色，想了想，问道：“上面可有指示传来？”
香儿摇头：“没有呢，青大人当日是从我们天香楼出去的，后来我们这儿以为他回去复明了，他下属以为他来我们这儿放松了，所以察觉不对的时候，竟晚了半天。
姐姐，如今可怎么办？只有青大人知道林大人在哪儿，如今他找不到了，我们要如何通知林大人？若是柳家倾力反扑，我们这里怕是麻烦大了。”
芸娘想了想，沉声道：“如今青大人失踪，你我就是这天香楼的直接负责人，先稳住，将选人的计划停一停，等上面有消息了再说。”
香儿连忙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压低声音商量了片刻，这才分手离开，各自忙手中的事情。
两人直到出门都没有发现，横梁之上，有一抹影子缓缓显现。
是血一。
血一原本只是潜入进来，在各处查看的，没想到一躲就躲进了芸娘的房间里，刚刚两人的谈话，被他听了个正着。
之前帝王和戚团团分析的时候，就曾经推测过，青楼等地应该是天医局用来选人的主要手段之一，毕竟这里用药太方便了，也不会惹人怀疑。
如今听这芸娘和香儿的谈话，果然是如此。
血一很快悄无声息地出门，联系上外面的血卫，让两人着重盯着香儿和芸娘，这才往帝王所在的屋子靠近。
彼时，下面的拍卖已经开始了。
一个个少年男女被带上了高台，身披轻纱，眼神懵懂迷茫，混混沌沌地站在那里。
各个屋子的窗户，不断被推开，各种放肆邪佞的目光从中射出，投射到了那些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