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愉的话将南姨飘远的神智扯回现实,南姨却没有回答她。
自顾自的掀开她的被子,语气平淡的说:“别问了,好好留在这里,养好身体,才能见到你的孩子。”
孩子!?
楚愉猛地抓住她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的孩子在哪里?现在好不好?”
提起孩子,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同为女人的南姨有些触动。
“孩子很好,为了你,先生也不会伤害他。”
他?
楚愉掩下心中升起的一点点庆幸,急切的追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南姨皱了皱眉,“男孩。”
说完,任凭她如何询问都不肯再开口。
很快换完药,给她盖好被子,将换下来的东西收拾好,捧着托盘便要离开。
楚愉在她身后喊道:“南姨等一下。”
“什么?”南姨转过身来,眉目冷淡的看着她。
“那个……”楚愉咬了咬唇,说:“麻烦您再来的时候拿吸奶器过来。”
看了眼她的胸口,南姨点点头,“知道了。”
门重新被锁上,没过一会儿南姨端着饭菜回来了。
胳膊上还挂着一个用袋子盛放的盒子。
饭菜是清淡但营养丰富的月子餐。
楚愉端着小碗小口的吃着,南姨则全程站在一旁盯着她。
她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很难得到答案,只能旁敲侧击。
“南姨,麻烦您下次多准备一些清淡的汤水,我怕宝宝奶不够吃。”
南姨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还有什么要求?”
“我见不到宝宝,能不能麻烦你每天把宝宝的情况告诉我?比如睡了多久,哭了几次,有没有拉臭臭,喝奶多不多,有没有吐奶……”
她说着,鼻头猛地一酸,眼泪便掉进碗里。
南姨拒绝的话看到她的眼泪,没有说出口,半晌,才又嗯了一声。
楚愉感激的看着她,“谢谢南姨。”
终于吃完饭,又扶着楚愉去洗手间。
临走的时候,南姨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转过身来,她看着躺在床上美丽到不现实的女人。
“你的孩子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他为了你,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楚愉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那个人,怎么称呼?”
这个问题让南姨很纠结,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就叫他施先生。”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和时间有关的工具,亦不知白天与黑夜。
动过手术的身体实在容易疲累。
楚愉哭累了,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家里。
给两个新生宝宝准备的婴儿房里,霍弈鸣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似乎在看摇篮里的孩子。
摇篮旁边站着小小的艾艾,正一脸兴奋的喊着:“弟弟,妹妹,我是哥哥!”
是了,在手术的前一周,楚愉就开始教艾艾说弟弟和妹妹两个称呼。
告诉他,长大了要保护弟弟妹妹。
艾艾也许还不知道保护的意思,但小家伙很认真的点头,乖巧的一遍遍重复着“弟弟”“妹妹”。
她站在门边,想走进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门外。
就像一个无形的结界。
楚愉在这边如何喊父子俩的名字,他们都听不到,看不到她。
这时,她感觉到有一只力气很大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巨大的力气扯着她往后倒退。
父子俩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哭着喊着:“老公!回头啊!我在这里!”
霍弈鸣如山一般的身影始终背对着她。
心如刀绞的痛令她哭着醒来。
透过眼前模糊的泪水,楚愉看到床边站着一个很高大的人,像极了霍弈鸣。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的喊出口:“老公!”
眼前的人愣住了,半晌,不可置信的握紧了手中柔弱无骨的小手。
“乔乔你再叫一次?”
这一声乔乔,让楚愉瞬间清醒。
从心痛到坠入谷底的绝望。
她用袖子擦干眼泪,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白色的头发,清隽俊美的脸,和眼角的皱纹。
不是她男人。
楚愉的脸色冷下来,无声的看向一边。
见她如此,施先生没有强求,只是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嘴角露出不正常的笑容。
“没关系没关系,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没关系没关系,乔乔你在我身边就好。”
楚愉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精神有问题。
时间一晃而过。
楚愉在这个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
自从可以下床,每天便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睡醒,面对施先生癫狂痴情的凝视,和一些絮絮叨叨,没头没尾情话,吃饭,用电动吸奶器吸奶,从书架上拿书看,试图和南姨多说些话,多套一些消息。
她每天都能从南姨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孩子的事情。
孩子会笑了,晚上会饿醒,奶吃的很好,臭臭情况也很好。
总之,从南姨的口中,楚愉知道小愉琛现在情况很健康。
至于为什么施先生说的是两个孩子,而南姨却说只有男孩,这件事很奇怪。
她不敢细想。
有些事,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但也有可能,就是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孩子。
可南姨每天跟她转述的情况,实在太真实,她不得不相信的确有一个孩子。
终于有一天,南姨一边给她换被罩床单,一边说:“你马上就要出月子,到时候就能好好洗个澡了。”
正在看书的楚愉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颤了颤嘴唇,“已经一个月了吗?”
她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一个月了,霍弈鸣都没有找到她?
南姨离开了。
楚愉隔着睡裤轻轻抚上已经恢复好的刀口。
伤口除了偶尔有些痒,和一道泛红的疤痕,小腹已经恢复平坦。
只是当初肚皮撑得太大,现在还没有完全收回去,但这具身体毕竟只有二十一岁,恢复的很快。
出月子这天,楚愉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月子这段时间,只能用沾了水的热毛巾擦身,头发也是在半个月后才允许她洗,要脏死了。
可当她洗完澡,穿着崭新的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洗手间时,却猛地愣住了脚步。
施先生不知何时来了,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白头发一丝不苟的疏导梳到脑后,朝她微微一笑。
“乔乔出月子了,我们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