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我嘴里念叨着,确实,自从查维斯在石塔里的时候精神状态就有些问题。按理说他这样一个人,活了九十多岁,经历了太多的东西,甚至连当年二叔所忌惮的查理德都是他的手下,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会疯掉?他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受到如此强大的刺激!还有,他一直念叨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独眼张拍了拍发呆的我:“别愣着,拿个主意吧,我觉得我们该走了,你二叔跟小刀已经走完了自己的路,走吧。”
“不走!”阿秋突然道:“我不相信关爷会死在里面,他会回来的,我要在这里等。”
“对,我也要等!”我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确实,就这么走了谁都不甘心,毕竟我们进来的时候斗志高昂,又失去了那多兄弟,这么走了,前面所做的牺牲未免太不值了,起码要有一个结果。
起码要有一个结果,当时我用这句话说动了他们,因此大家坚持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醒悟,什么样的结果,才算结果呢?
太阳乌是个打扫战场的高手,不到一天的时间,外面的尸体已经被它们清理得干干净净,我期待的那一道白光,一直没有出现。
前三天,所有人还在为“结果”苦苦的等待,胡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动不动就找独眼张和倒挂哥抬杠,后来他们俩一看胡子张嘴,直接装死。胡子就钻出石洞,说是出去放风,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手里总会多一个青铜物件,我们知道他可能倒斗去了,奇怪的是倒挂哥他们竟然对他毫无阻拦。
后来胡子自己出去实在没劲,就想拉着独眼张一起出去,独眼张跟着出去了两回,总是空着手回来,胡子就纳闷儿:“我揍一直整不明白你的来历,那么多好东西你一个都不稀罕?”
独眼张把玩着小刀的那把断刀就道:“不稀罕,我家多得是,不缺。”
“我靠那你还来干啥?”胡子鄙夷道:“我跟我说什么世界那么大你想去转转。”
“不是。”独眼张呲牙一笑:“受人之托。”
“讲究!”胡子伸出了大拇指。
一个星期之后,胡子装满了两个登山包,最后连他都懒得动弹了。
我一直坐着,拿着二叔的手表发呆,那道光始终没有再次出现,但我依然在强烈地说服自己,一定要等一个结果出来。
第九天的时候,独眼张对我道:“地下鬼城的时候,你就这样一直等,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等什么?或者说你在守候着什么,为谁守候?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一个结果?什么结果才算结果?”
我无动于衷,之后于苏塞给我一张字条,我打开一看:“食物所剩无几,你手里拿着梼王骨哨,只有你能带我们出去,老外们已经开始商议要不要干掉你夺走骨哨,请你三思,到底是救所有人,还是被所有人干掉。”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抓紧梼王骨哨,感觉它是那么的烫手。
难道这注定没有一个结果吗?我念叨着,这时阿秋叹了口气:“也许已经有结果了,关爷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阿秋口中说出来,她让我动摇了。
第十天,我、阿秋、倒挂哥、小洛和凤凰,对着巨大的青铜半球诚心地拜了三拜,这是我们能为二叔和小刀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后,我们离开了。
我们在石塔里计算了很长时间,穿过青铜树林的路线非常复杂,但并没有惊扰太阳乌,它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只也没有出现过。有梼王骨哨在手,它的声音让梼杌不敢靠近我们半步,出去的过程,出奇平静而顺利。
于苏他们在秦岭就跟我们分手了,查维斯始终疯疯癫癫的,可以看出于苏很无奈,就像失去了主人的仆人。我还是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于苏回去治好查维斯,他是现在为止,是进入那个世界的唯一目击者。于苏说那是必然,公司的董事们为了老板的事花了太多心血,不可能放任老板这样不管,不过就算老板好了,那些秘密也会被董事会封闭起来,像她这个级别的人不可能知道真相,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我,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些了。
倒挂哥、凤凰、小洛三人在夜里跟我们不辞而别,说实在的,不知道是否因为小刀的缘故,我对他们的离开感到怅然若失。
顶针儿带我到岐山县医院接上了手腕,养了一个多星期,告辞的时候,顶针儿给了我一个电话,说以后需要人手,可以找他夹喇叭。
彭嘉嘉在医院陪了我两天,第三天一早,被一辆黑色奔驰接走了,可以看出,她上车时,很不情愿。
独眼张也是在一天深夜不辞而别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联系到他,他的行事作风,在某种程度上,给我的感觉和小刀一样。不过无所谓了,既然都结束了,可能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那天晚上我睡得非常香,好像从没有过的放松和安逸。
回到烟台之后,我发现我的铺子被封了,打电话一问原来是房租已经过期了半个月,胡子从停车场骂骂咧咧地回来,说他的猛禽被当做僵尸车拖进了车管所。
旁边的几家铺子也关门了,那些都是二叔之前安插在我身边的伙计,想不到树倒猢狲散,他们跑的这么快。
总之结束要有个结束的样子,我回来的路上就不打算要这间铺子了,于是我让阿邦跟房东结了房租,在跳骚市场租了张门面,古董不玩儿了,玩儿木头。这是从一个老中医身上得到的启发,当时我去买膏药,一个老中医说我接骨头错过了最佳时期,手指的灵活度会受到一些影响,为了锻炼手指,他建议我买一串珠子磐着玩儿。
于是我淘了块黄花梨的老料,加工一串珠子,每天看着外面熙熙攘攘来逛市场的人,手里磐着珠子,感觉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跳骚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大到古玩木玩,宠物花卉,小到猎奇百货,白天非常热闹,我最怕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挥之不去。
夏天非常平静地来了,烟台就是这样,非常温柔,每个季节都像是害怕打扰这里的人们,从来的轻轻地我来了,然后又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长时间没联系胡子了,我看着秋秋(烟台话qq的意思)上的头像,没几个亮着的,不知道这孙子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他在追阿秋,而且还是死追到底的那种。
想想我就笑了,打算关电脑睡觉,这时,突然一个人的头像闪了一下,我手一抖,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人的头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亮起了,甚至我早已接受,他可能永远不会再亮起来,很多次我都想把他删掉,但是我下不去手,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形同手足,剩下的就只是这个qq头像了。
相信有人已经猜到他是谁了,没错,是雷子。
我脑袋嗡嗡了半天,雷子最终掉进虫海的那一幕在我脑中闪过无数遍,开什么玩笑?雷爷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你要是想我了给我托梦不就成了吗?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最终,我还是颤抖着打开了跳动的头像,会话窗跳出一句话:“老大,丫啥时候打算来滨州医院接哥们儿啊?爷在病床上躺得花儿都谢了,然后又发芽了,好歹您老也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把住院费给老子结了啊!都他妈一年了!”
我瞬间汗都下来了,心说什么情况?紧接着,会话窗又跳出来一张照片,雷子满脸胡茬,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伸出一根中指。
我直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脑海里空白了大半天,最后打个激灵,拼命大叫:“阿邦,快拿速效救心丸!”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藏地追踪》第七卷《九幽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