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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
    挺好的,柏炀的自驱力比他想象的还好。也许很快,柏炀就能独立运营柏氏,不再需要他帮忙。

    尽管一切都在陆念的掌握之中,但心底还是有丝怅然若失的无奈。他也是时候该去盘算盘算自己后面的路,离开了柏氏,他要去做什么。

    贺暮还在电话那头絮叨,陆念回了两句话,又关了知网文章,返回浏览器页面,正要输入密码锁的型号,却发现搜索记录里的第一条是,在电影拍摄中如何确立导演中心制?

    陆念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他想了想公司接下来的电影计划,只有《清渡》这一部电影。之前柏炀有意让他去做导演,现在柏炀又在查如何确定导演中心制。

    陆念握着鼠标,盯着屏幕,想起那次在公司年会上,也有人和他说,柏炀在咨询业内人士,在电影中导演中心制确立的问题。

    倏地,大门门锁处传来悉索的动静,可折腾了半天,门却也没开。陆念闻声回神,看向门外,嘴角上扬,眼睛发亮。

    诶,小念我说话你听到了吗?是信号不好吗?贺暮半天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催问道。

    陆念捞起手机,起身往门口走,暮哥,我这有点事儿,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贺暮在电话那头哼了声,顺他意,挂了电话。

    陆念走到门口时,门上的动静已经停了,门上静悄悄的,甚至远远透过猫眼,也可以看出屋外楼道漆黑一片。

    似乎刚刚响动的屋门,只是幻听。

    陆念站在距离门口半米的位置,没再往前走。他握着手机,双眸微眯,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陆念自认为他不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相反他是个极其谨小慎微的人。从他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只做他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他迈出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地权衡利弊。

    他不想去赌未知,也不愿去赌未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上始终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陆念耸肩眨眼,转身走回客厅。可就在他转身一瞬,门上又传来咚咚两声。

    敲门声不大不小,也就响了两下,似乎门外的人也带着不确定的纠结。

    陆念脚步一顿,嘴角从绷起到上扬,再到笑出了声。他笑够了,收敛表情,不疾不徐地转身走到门边。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不着急向下用力开门。

    直到第三声敲门声传来,陆念修长的指尖微微用力。

    门只开了个小缝。

    屋里的人懒得再推开门,像是对屋外的来者毫不好奇和也毫不欢迎。而屋外的人也不着急拉开门,一点都没有登门拜访时的激动雀跃。

    屋内屋外两人隔着狭□□仄的门缝无语相望。

    陆念神色如常地倚在鞋柜上,歪头打了个哈欠,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在湿润及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门外面无表情、落拓不羁的柏炀,以及落在他肩上的,一小滩还未完全化开的雪渍。

    锁没电了。陆念抬起下巴点点门上的密码锁,解释了句。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屋里走。

    柏炀的视线从陆念身上落下,自觉去研究密码锁的结构,发现需要拆开锁芯去换电池,便道,拿工具箱过来。

    储物柜左手边,自己去找。陆念走到客厅关了电脑,又懒洋洋地绕到阳台。他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而降。

    大年三十,十一点,柏炀在陆念家,他的情敌家,帮情敌修指纹锁。

    这事太荒诞了,荒诞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今年照样陪他妈回母家过年。家里老人年龄大了,对着过年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倒是一群儿女小辈,巴巴地拉着他祖父,说些恭维话,又顺带着排挤他,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姓柏,是外家人,没资格分家产。

    他母家是做地产业的,也算是名门望族。他祖父年纪渐长,手上握着产业的最大股权,却一直没定下来继承人。一伙人瞧着老人,就跟看见了肥肉的狼似的,各个绞尽脑汁地讨好老人家,想多分一杯羹。加上众人看着老人对他格外偏爱,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危机,对着他也阴阳怪气的。

    没劲,虚了吧唧的,比陆念还虚。他连陆念都懒得应付,更何况这群人。

    他对经商一直也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陆念当初把持柏氏,他连柏氏都懒得去管,更别提现在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产业。

    索性他已经陪老人住了两天,该聊的都聊到了。所以吃完年夜饭后,柏炀就开溜,说要去处理公司的事儿。老人家交代他多保重,要照顾好身体少熬夜,又顺手扔给他一串钥匙,是老人家在柏氏附近的一套别墅,说让他先去住,然后就放他走了。

    柏炀开车去了趟别墅,发现那里还是毛坯房,尚未装修。他莫名地松了口气,又开着车晃到了陆念家。他现在没有能去的地方,又给陆念付了房租,陆念也收了房租,他住陆念家,就是天经地义。

    屋外,柏炀拧开指纹锁的螺丝,取下密码锁的电池盒,里面是四节五号电池。他探头,冲着屋内人下达命令,下楼去买包电池。

    我回家可以用钥匙,指纹锁不是必需品。陆念懒洋洋地走到密码锁前,扫了一眼门锁,又看柏炀,谁要用指纹锁,谁去买电池。

    ...

    他就不该大过年的来陆念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念的嘴里就永远吐不出象牙。

    柏炀剐了陆念一眼,下楼买电池。回来后他给密码锁换了电池,又把工具箱塞回储物柜,去洗了个手。他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陆念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他扫了眼投影幕布,是一部柏氏早年的经典武侠片。

    要一起?陆念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身上披了件薄毯,修长的双腿斜搭搭在茶几上,侧头看向柏炀。

    因为要看电影,客厅关了灯,白色的荧幕上闪着老电影特有的暗色电影片头,昏昏暗暗的。

    陆念把玩着遥控器,塑料遥控壳发出清脆的哒哒响声。气氛凝滞了一瞬,柏炀转身进了客卧,开了客卧的灯。

    客卧明亮的白炽灯一下打乱了屋内昏暗的气氛,陆念识趣眨眼,收回视线。他耸耸肩,按着遥控器,拉快进度条,跳过片头,进入正片。

    看着略带年代感的画面布景,陆念打了个哈欠。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先去休息时,咔嚓一声,客卧的灯一灭,穿着短T和睡裤的柏炀走了出来。

    陆念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沙发就往下一陷。而后,身边人道,往边上挪点。

    陆念慢悠悠地收回腿,往里挪了挪,我还以为你不看呢。

    不看电影做什么?柏炀换了个坐姿,随意散漫了些,他睨了眼陆念,这么早就睡觉么?

    睡觉两个字,在陆念耳边响起,他冷不丁就想到他被下药的那么夜晚。尽管他意识紊乱,但光凭第二天早上起来的不适感,差点要断掉的双腿,嘶哑的嗓音,还有两人身上的红痕,他都能想到那晚有多疯狂。

    一系列黄暴的脑补浮现在陆念的脑海中,他脖子上泛起淡淡红意,又欲盖弥彰地哼了声,语意不明,你脑子里除了睡觉就没别的事儿了?

    柏炀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念舔了下嘴唇,绕开话题,闭嘴,电影开始了。

    荧幕上的片子是柏氏的代表作之一,很是经典,常年位居电影打分软件里的TOP10。陆念看过不下十遍,但现在他的心思完全没在电影上,他在想《清渡》的事儿。

    他原本的人生规划里,转系封手只是为了替柏炀守住柏氏。柏炀回来后,他会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给柏氏改革,带柏炀做项目,帮柏炀扫平一路上的障碍。然后,等着柏炀那天能独立接手公司,他就可以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经营公司,也没打算在柏氏长久发展。但下一步具体要做什么,他一直没仔细想过,因为忙,也因为没想到柏炀成长的速度这么快,这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

    电影演到第一个高潮片段,女主在众人一致反对中,舍家弃业地跟着男二一起闯荡江湖。可惜女主的下场并不好,男二最后抛弃了她,徒留女主一人在乱世中孤独苟活。陆念想起他之前写影评时,就曾经无数次地批评女主太过恋爱脑。

    柏炀。在激烈的影片背景音乐中,陆念目视前方荧幕,声音很轻,《清渡》的本子我接了。

    柏炀侧眸,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陆念脸上的表情。只能随着忽明忽暗的荧幕光,看到青年流利好看的面部线条,盈而不丰的唇,还有浅茸茸的睫毛下清澈的眸。

    冷不丁的,他就想起陆念被下药那晚,那张满蘸情欲的脸,勾人心魄的眼,还有胡乱呢喃着的绯色的唇,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他喉结一滚,挪开视线,嗯。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咚咚两声,客厅的窗上瞬间闪出各色各异的大朵的烟火,烟花爆炸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也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

    十二点的钟声跟着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新年快乐,柏炀。陆念转头看向柏炀,他的眼里映出各色的火光。

    柏炀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微不可察地向后靠去。他把头枕在沙发上梁上,视线从陆念纤长发白的脖颈,在慢慢移到青年脸上,沉声道,你也是。

    陆念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他也侧身歪着头,和柏炀一样把脑袋抵在沙发上,斜着柏炀对视。

    四目相对,没人舍得眨眼。

    屋内荧幕上镜头旋转,光影交互,主人公交缠着热烈拥吻,音响里传出古早的港式情歌;屋外烟花升腾,尖叫祝贺声四起,大朵大朵的白色雪花贴着窗户,从空中飘下。

    陆念嘴角轻扬,呼吸浅浅,眼中恍若点漆。柏炀锋锐的神情慢慢卸下,一瞬不瞬地望着陆念,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冷不丁地,柏炀伸手,陆念没躲。柏炀的手在空中晃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圈,最后落在陆念肩上,拉紧他身上的薄毯。

    陆念侧眸去看,正巧碰上柏炀抽手,柏炀的手从陆念唇上滑过。

    一软一硬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就像青年人飘在空中的荷尔蒙,只差一个引子,就能激烈燃烧,而后沸腾爆炸。

    可就在此时,茶几上柏炀的手机一响,柏炀皱了下眉,倾身去看手机,看着屏幕上暮哥二字,柏炀怔了两秒,拿起手机,又下意识地扫了眼陆念。

    陆念看着来电人提示,也微怔。他坐起身,把头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儿子,只发糖,不发刀,副cp在正文里没有独立戏份,白月光独美,谁都不爱,不会成为陆柏的感情阻碍。再说一遍我们的宗旨:陆柏双向暗恋,柏炀爱而不自知。

    那啥,你们想看的已经安排上了(望天,我可什么都没说,审核大大别搞我,昨天什么都没有写就把我锁了半天。我真的给您跪下了,脖子以下不能写已经刻进了我的肺里!!!)

    昨晚的章节没有拉灯,是我觉得所有的x行为都应该基于双方意识清醒且自愿,真的已经安排上了。

    感谢感恩大家,真的很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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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柏炀接起电话, 刻意压低声音,暮哥,新年快乐。

    贺暮佯装愠怒, 实则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那一侧传来, 柏炀,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哥?同样是当弟弟的, 你知道小念是几点给我主动打的电话吗?

    所以, 今年我的第一个新年祝福给小念咯。

    话语间, 贺暮还刻意加重了主动和第一个二字, 希望借此能引起柏炀深刻的反思。

    柏炀眯了下眼,瞥了眼陆念, 又对着电话开口, 不知道是给谁听的, 祝福从不分先来后到。

    陆念和柏炀坐的很近,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陆念耳里。陆念打了哈欠站起身, 关了投影, 往卧室走。

    他喜欢柏炀, 和柏炀喜欢贺暮并不冲突。他不会强行按头让柏炀喜欢他, 更懒得去挑拨柏炀和别人的感情。尤其这个别人, 还是贺暮。

    你倒是会说话。贺暮也懒得再装刻薄人设,笑了笑, 恢复正常语气, 诶, 你抽空也去趟我家,看看我爸妈。老两口天天给我念叨你,说你回来后都没去看过他们, 他们白心疼你了。

    柏炀看着陆念走回卧室。他的手指不由蜷曲,想了想最近的工作计划,是我的疏忽,明天我一定亲自去拜访二老。

    贺暮哼笑,不急,你抽空去就好,别耽误正事儿。反正小念才去看过我爸妈,老两口应该能安宁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再给我唠叨。

    陆念最近不仅和贺暮有联系,今天还去了贺暮家?

    柏炀眸色一沉。他和贺暮又聊了一会生活上的问题,而后挂了电话。柏炀起身在客厅踱了两圈,揉了把头发,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他突然就觉得,他今天大过年的来找陆念特别没必要。就算他的新家还是个毛坯房,但他想找个住的地儿其实并不难,可以去住酒店,可以找发小朋友借住,甚至回老宅都可以。他来找陆念,还不是因为...

    柏炀绕到陆念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卧室门,声音沉沉,你今天去贺家了?

    今天没去。陆念带着金丝眼镜躺在床上,手上翻着《清渡》的剧本,严谨地纠正柏炀的错误,是昨天去的。

    柏炀噎了下,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算是新的一天。他盯了会陆念紧闭的卧室门,转身往客卧走去。进屋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把门摔得啪啪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