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泼东西的人迅速离开了现场，萧羿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他的呼吸声很重很急，吹在我脸上，就好像是在我身上燎起一把火，致使我疼得更加厉害。
    我重重地推开萧羿。“不要过来！”
    眼前昏黑无光，让我觉得无比的恐惧，喉咙中的空气被夺走，我随时都会窒息。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与其被毁容，苟且的活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忍着热辣的疼痛感，我摇晃着站起身，凭借声音，朝车流滚滚的街道上冲过去。
    “小雪，你干什么！”
    萧羿惊恐万状，声音嘶哑骇痛。
    我没来得及跟他说话，最后一句竟是，不要过来。
    我捂着脸，把心一横，冲进喧天的喇叭声中。
    耳边，不断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崔海，你的目的达成了，你满意了吧……
    砰！
    重重地倒在地上，前额着地，我很快就人事不知。
    ……
    天地倒置。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眼前有光，好像蒲公英的种子，很遥远，很渺小，漂泊在空阔的天地间。
    我伸出手去。试图抓住。
    可我只是一缕意识，没有手脚，没有身体，游魂一样，顺着那抹光的方向飘过去。
    “小雪，你醒醒！”是萧羿的声音，痛入肺腑，随时都会催下我的眼泪。
    可如今的我，又哪里会有眼泪？
    刚想遥遥的道一声珍重，眼前的光好似被一双手野蛮的撕扯开。
    我浑身一震，惊醒过来。
    眼睛很疼，却可以勉强睁开。
    萧羿的面容由模糊到清晰，好在，我没有失明。
    我傻傻地看着他，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的悲痛，我无法感同身受。
    缓缓伸出手来，去摸他的脸，“萧羿，别哭……”
    第156章 我终究还是爱着男人的
    萧羿猛地握住我的手，我疼地抽了口气。
    然而，定睛看去，我的手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硫酸腐蚀的迹象，只是看起来有些红肿。
    我转着手腕看了看，心里奇怪。
    硫酸泼来的时候，我明明是先伸手去挡的，手怎么会这么完好？
    觉察到我眼底流露出的吃惊，萧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看到他极力安慰我的模样，我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别哭，别哭，老婆，你没事的。”他手足无措，捧着我的脸，亲了又亲。
    脸上的热辣感减轻了大半，我抬头去摸。除了有些肿以外，光滑如初。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婆，你被泼得是辣椒水。”
    我皱眉，吃惊地看着萧羿，再次确认，“不是硫酸？”
    萧羿用柔软的指腹为我揩去眼角的泪。“不是硫酸，是辣椒水。”他又强调了一遍，“不信的话，给你镜子。”
    萧羿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面小镜子，举到我面前，让我看。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吃了一惊。
    我的整张脸又红又肿，像个猪头。
    好在，我的脸没有被腐蚀。每一块儿皮肤都是完好的。
    我又惊又喜，看着萧羿。
    萧羿紧紧握住我的手，什么都没有再说。
    相比被辣椒水儿泼得热辣辣的脸部，我被电动车撞的那一下更严重一些。
    据萧羿说。他被我推了个趔趄，没来得及站起身，眼睁睁地看着我冲向车道，想抓住我，可我跑得太快。
    好在，由于我是闭着眼睛的。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冲到路中央，只是被电动车撞了一下，腿上几处擦破了一点儿皮。
    自从我醒来之后，一直处于非常惊恐的状态，病房内稍有动静，都会让我浑身紧绷，犹如惊弓之鸟。
    恍恍惚惚中睡了几次，可每次都不踏实，屡次被噩梦惊醒。
    梦里，无数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朝我奔过来，手里拿着可疑的液体，无论我向哪个方向逃，都无法逃开。
    尖叫着醒来，环顾四周，萧羿竟然不在。
    “嫂子，你醒了？”
    正在打瞌睡的慕彦被我的叫声惊醒了。
    “你哥呢？”每说一句话，嗓子都会火辣辣的疼，要缓解上好半天。
    “我哥啊……我哥他……”慕彦神情闪烁，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艰难地坐起身来，想给萧羿打电话，慕彦急忙将我的手按住。
    “嫂子，哥有事情。让我跟你说声，他让你好好休养着，等他办完事情就会来看你了。”
    “萧羿去办什么事情了？”
    无论我怎么问，慕彦都守口如瓶，不肯说。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我没再坚持去找萧羿。
    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在医院躺了一个晚上，深夜我发烧了。
    烧得很严重，甚至是意识不清，不断地念叨着萧羿的名字。
    慕彦找来了医生，给我开了退烧药，吃了退烧药，药劲儿一上来。我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我住了三天医院，婆婆公公轮流来照顾，夏朱颜跟林可意甚至是马店长还有李经理都来看过我，可自那天之后，萧羿却没有出现过。
    我问过公公婆婆，两个老人也不清楚，只说萧羿这几天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很晚才回来。
    整日里思念萧羿，胸口像是被腐蚀出一个孔洞，不安惶恐的感觉越来越甚，慢慢堆积着，随时都会将我压垮。
    三天后，我终于出院了。
    慕彦开车将我送回家，坐在车上，我半个身子陷在身下的真皮座椅里。
    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萧羿呢？”
    慕彦干笑两声，说，“哥说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还特意吩咐我好好照顾嫂子，将你完好无损地送回家去。”
    期间，慕彦心虚地不断透过后视镜观察我。
    我半阖着眼睛，身体随着车身摇晃了几下，好像随时都会从高处跌落下去。
    艰难地拿出手机来。给萧羿拨去电话。
    第一次，他没接。
    我耐着性子，又给他打了一个。
    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萧羿终于接了。
    我欣喜地“喂”了一声，而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声音。
    “萧羿，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紧咬下唇，抑制住从胸口涌上来的酸意，喃喃地，好像是在言自语，“你回来吧，我想你。”
    “恩。”终于听到了萧羿的声音，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熨烫着脸颊。
    我用手堵住嘴巴，防止自己发出抽泣声，“那我等你。”
    “恩。”
    只是一个字，让我心焦如焚。可我还必须忍耐，我知道，萧羿故意疏远我，他是想要保护我。
    可我不需要他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我，我希望他随时都能够守在我身边。
    我渴望牵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渴望拥抱他，久久都不分开。
    挂掉电话，我陷得更深，无声地掉着眼泪。
    到了家，公公婆婆让我休息，他们出门儿买菜。
    我一个人睡了很久很久，抱着萧羿曾经睡过的枕头，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让我觉得心慌。
    迷迷糊糊地，隐隐约约听到公公婆婆回来了，两个人忙活着做了一桌子菜，做好了叫我过去吃饭。
    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可萧羿还是没有回来，我旁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
    我一勺勺喝着婆婆给我熬的白粥，米粒浑圆饱满，白烟腾腾遮在眼前，即便白粥滚烫，可我咽下去，仍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