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的尾巴,是一个双刃剑,带来巨大能力的同时,也会带来很大的反噬。
我觉得出来,身体已经被侵蚀的更厉害了。
程星河立马问道:“正气水,有什么法子给七星把妖气压住吗?”
白藿香说道:“要想压制,要么是取出来,要么,就一个法子,让自己,比九尾狐的尾巴更强,也就是——长全真龙骨。”
哪怕干了红姑娘,铁蟾仙,三水仙官几件事情,真龙骨虽然成长了不少,可还是没达到以前的程度。
看来,其他的事情只能暂缓,把重心放在真龙骨上了。
程星河也是这么想的:“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咱们去找那个万盆仙。”
乌鸡来了精神:“程狗,你知道那个万盆仙?”
“我是不知道。”程星河奔着一个房间抬了抬下巴,有些不怀好意:“有知道的。”
一只眼睛在墙壁上暴睁,接着,转瞬消失,像是逃走了。
“你先休息。”程星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休息好了,那玩意儿随时待命。”
你问过它意见了吗?
不过,四相局的真相就在眼前,找谜底的速度,越快越好。
潇湘,老头儿,都还在等着我。
“我休息好了。”
我要起来,白藿香伸手扶我,我一看她指尖,就皱起了眉头:“你手怎么了?”
她的指尖发红,甚至有细小的伤痕,像是磨损的。
她慌忙把手藏起来:“天干气燥,有点脱皮。”
不像。
出了门,我才看到,很多地方,都挂着淡蓝色的纸鹤。
回过头,才从窗户里看到,白藿香以为我们走了,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叠蓝色的纸,一张一张细细的叠了起来。
程星河也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正气水这两天怎么了,也不睡觉,天天叠那破玩意儿,挂的到处都是,我说她实在闲得慌,要不就叠叠纸元宝,还能卖点钱呢,我是为了她好,你猜她怎么着,她说请我吃伸腿瞪眼丸!你说女人心海底针,谁也猜不着。”
乌鸡盯着那些纸鹤,一双泛粉的桃花眼却有点失神。同时,也夹杂着羡慕。
我忽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女孩子也叠过。
她们说,只要能叠一千个,就能让喜欢的人,一辈子平安。
我的心忽然跟针扎了一样,一阵子锐痛。
她一个做医生的,用这种虚无缥缈的方式求平安?
她的指尖,就是这么磨的?
风一过,把四下里的纸鹤都吹了起来,她的眼神,明亮,认真,又坚定。
“师父。”乌鸡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乌鸡的声音,带着几分寂寥。
“也许。”我心里发苦:“有些事情,没人能说得准。”
程星河似乎没听明白:“那还努力个屁,努力不会成功,放弃一定轻松。”
可乌鸡却回过头,金色的阳光打在了他澄澈的桃花眼里:“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想努力——哪怕不会成功,我不想自己后悔一辈子。”
我第一次看见乌鸡这么坚定,几乎跟叠纸鹤的白藿香,一样坚定。
程星河两只手枕在了脑后,哼唱了起来:“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跑调跑到南山坡了,可这个歌词,让人心里发酸。
到了千眼玄武的房间,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眼睛都给闭上了。
程星河大大咧咧往它眼睛上戳:“剃头的关门——不理?”
千眼玄武瓮声瓮气的说道:“老夫这点眼珠子修炼的不容易……”
“我们不白来,”程星河说道:“给你带了伴手礼了。”
千眼玄武的眼珠子睁大,好奇的转动了几圈:“哪个?”
第1769章 旧货市场
它是能看到一切外在,但是它看不到人心。
程星河拖来了一个桶。
“给你——带回来了一个朋友。”
三水仙官?
三水仙官已经是个听天由命的状态了。
这东西已经不敢回去了。
一来,它欺凌小鱼孩那么久,怕大水族来找它报仇,二来,它吃了那么多人,没有了玄武望天的庇护,要么被巡海罗刹抓走,要么被雷劈死,总是落不下好。
一开始它把我们带过岸边,程星河不乐意欠这玩意儿因果,就问它要什么报酬,它早合计好了——那湿哨子一样的声音说的十分好听:“我就想留在你们身边,知恩图报。”
程星河一寻思这玩意儿能蘸芥末,就带回来了。
千眼玄武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数不清的眼珠子同时滴溜溜的一翻:“就这?”
“送礼要投其所好,”程星河立马说道:“你不是挺寂寞的嘛——以前,是我们家那个祖宗陪着你,现如今,给你新找个伴儿,接替上岗,大家都是水产,比较有共同语言。”
我一乐,程狗还有这个天分,开个婚介所八成要赚钱。
我也知道,千眼玄武虽然能看到世上的一切,不过,它还是十分害怕寂寞。
“诚意不够,杂鱼来凑。”
程星河很认真的把三水仙官的一条腿给提起来了:“你那些眼珠子是高度近视加散光?这是正儿八经的章鱼,不是杂鱼。”
千眼玄武一副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没有吭声——就是默认了。
程星河有点高兴:“这不是挺好,皆大欢喜,你们俩就一起在这赎罪吧——老千,横竖你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万盆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在什么地方?”
千眼玄武吸了口气——宛如快打针的人,预料到自己要挨一下似得:“在龙凤桥旧货市场。”
“啪!”
一颗离着我们最近,正在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猛然炸开,汁液溅了三水仙官一身,它又是一个激灵,不想活了,又不敢去死。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龙凤桥旧货市场?
这地方在帝都,我们还去过几次呢!
白天,叫龙凤桥旧货市场,晚上,叫鬼市。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万盆仙,竟然在这种地方。
“那他什么模样?哪个摊位?”
千眼玄武没好气的说道:“一只章鱼,最多值一只眼。”
说着声音更心疼了:“这可算是优惠酬宾,你知道老夫一个眼睛要修行多长时间吗?”
“咱们谁跟谁,房租还没聊呢,要不聊聊?”程星河掏出手机开始摁计算器:“算你单间,月租1200……”
千眼玄武的所有眼珠子全闭上了。
我摆了摆手把程星河叫出来了:“有地点有名字,咱们自己找吧,别糟蹋它眼睛了。”
几百年一颗,多也不能浪费,好钢还是得用在刀刃上。
程星河叹了口气:“你就是太烂好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穿黄袍的。
他当年,也是个烂好人吗?
不,他跟我不一样,他杀伐决断,甚至残暴。
我忽然有些迷惑。
他变成了我,是不是,一种退化?
还有潇湘——她心里的是他,还是我?
我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是被妖气侵袭了心神?这个念头,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比?我就是我。
我是商店街李北斗。
我转脸问程星河:“潇湘那边有消息没有?”
之前叫人去打探了。
“说是四海升平,风平浪静。”程星河跟我一起从千眼玄武的房间里走出来,转脸看着窗外鲜红可爱的海棠果:“不过谁知道呢?”
乌鸡跟着说道:“会不会,人家两姐妹有作为神的觉悟,为了三界众生,重修旧好,和平相处?”
程星河嗤笑:“王八壳上刮毡毛——想得美。”
我跟程星河想到一处去了,暴风雨前,总会格外宁静。
潇湘和河洛,如果是能和平相处的人,我们的这个故事,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乌鸡一笑,也就跟我们告别,原来何有深不在,何家短缺人手,他得回家帮忙——老天阶们没出事,对他们来说,暂时是能松一口气,但这始终跟挂在脖子上的利刃一样,不救出来,无法彻底安心。
我点了点头,说我尽力。
乌鸡盯着我,却欲言又止。
程星河踹了他一脚:“有屁快放,别跟得了痔疮一样。”
乌鸡推开了程星河的手看着我:“我只是觉得——师父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会不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