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拿下去吧。
林嘉月走下楼,来到爸妈房门前正要敲门,不小心听见了里面的谈话。
徐瑞甯都跟你说什么了?周虹问。
没说什么,就说了要帮林家度过危机还清债务。
她居然会提出那样的条件,我怎么会把宝贝女儿给她,不要脸。
好了,你别激动,注意身体。说完林佰懿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晚上我再出去试试,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
最后一天。
明天是最后一天。
林嘉月惊讶得掩嘴,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转身逃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背抵在门后大口喘气。
关于最严重的后果,林嘉月不是没有想过,宣布破产以后,欠下的巨额债务无力偿还,法院会冻结一切资产包括名下不动产,他们会举家搬离,风雨飘摇,她倒是无所谓,她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搬回学校住,也可以自己打工赚学费,但是爸爸怎么办,打拼了半辈子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已经年近五十的他,会不会一夜垮掉,还有妈妈怎么办,自从高龄怀下二胎开始,身子便大不如前,小小的妹妹又要怎么办,那么小的她就要开始无家可归了吗,相较于林嘉月过去二十年的优渥生活,太不公平。
心好痛,好难受。
就快要呼吸不上来。
林嘉月捂着胸口有些踉跄着来到书桌前坐下,将胳膊叠着下巴搁在上面,眼下真的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吧。
只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那个爸妈口中恶劣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伸出援手拯救林家于水火呢?
这桩买卖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赔本的吧,只单单是林嘉月作为条件,自己真的值那么多钱么?
为什么..是我。
想不明白。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叫徐瑞甯的女人,自己清楚吧。
第3章 做你的人
正烦乱着,一通电话忽然打进来,闪烁的屏幕上显示着谢言桦三个字。
林嘉月顿了下起身伸手接听,立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言桦。
你人呢,我特意翘课去你学校找你,你同学说下课以后就没见着你人了,公寓我也去过了,你也不在。
说话的女生叫谢言桦,林嘉月从小就认识她,大概是从念幼稚园开始,因为是海港市最好的贵族学校,大多数有钱人的孩子都在那读书。
她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也是传说中的老贵族,祖上是专供皇室太医院的,她们一路都念了同样的学校,唯独大学不同,谢言桦去了家里人安排的商学院,似乎是要培养她做接班人接手家里的事业。
其实林嘉月的爸爸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念头,但因为尊重她的想法,放手让她追逐理想。
我回家了今天。
回家了?电话那头的谢言桦有些意外,今天不是周三吗?顿了顿她忽然明白过来,小声问:是不是你家里的事情呀。
嗯,有点事情林嘉月欲言又止。
嘉月,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啊,要不我现在过去你家接你吧。
不,还是别。林嘉月急忙打断,明天见一面,具体的到时我再和你说。
好,行吧,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去你学校找你。
挂掉电话,林嘉月抬头看窗外,这才意识到已经天黑了啊。
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回家好几个小时,爸爸对她说的话好像刚刚还飘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晚饭是林嘉月和妈妈两人吃的,听妈妈说爸爸来不及吃饭便匆匆出了门去继续想办法,家里异常冷清,饭桌上谁也没提下午的话题,因为林嘉月心里清楚,那是妈妈的逆鳞,下午时她也见着妈妈反应了,向来温柔好说话的妈妈,第一次展示出锋芒带刺的模样。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晚饭后林嘉月便回了房间,洗了个澡上床躺下。
浑身上下都感到疲惫,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令身体乏累的事情,可就是觉得好累,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趴在床上的林嘉月将脸埋进枕头里,迫使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放空大脑好好睡一觉,会有解决办法的。
第二天早晨,杨叔叔不在,好像昨晚和爸爸一起出门后就没回来,没打扰妈妈休息,林嘉月去房里打了声招呼便自己出门前往学校。
步入大二课程比大一翻了一倍,今天是满课的一天,所以林嘉月只能和谢言桦约在中午见面。
林嘉月到时她已经找好了位置,是海港大学北门外的一家西餐厅,刚到门口,里面的女孩便远远地朝她招手。
林嘉月好不容易才认出来,又换发型了呀。
确定坐在那边金黄色卷发的明艳美女是谢言桦后,林嘉月大步走过去。
怎么样,昨天刚做的头发,好看吗?谢言桦拨弄了下发稍,看着林嘉月的眼睛满怀期待。
谢言桦皮肤很白,即使是金黄的发色,依然很适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外国妞,不过瓜子脸的她,五官标致很会穿搭,更像韩系美女多一些,林嘉月一直这样觉得的。
好看。林嘉月毫不犹豫赞美,笑眼弯弯。
谢言桦听了有些陶醉,一只手捧上脸颊,眯着眼睛说:听你说好看我满足了。
林嘉月低头笑了笑,可能和好朋友见面的这短暂时光里,是她这阵子最轻松的时刻吧。
谢言桦一直在观察着林嘉月,能够看出来这家伙是在强颜欢笑,也是,家里遇到了那样的变故,换做是自己,可能不会有她这样坚强。
抱歉嘉月。
嗯?林嘉月愣了下。
谢言桦坐在林嘉月对面的位置,流露出过意不去和自责的模样,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你别这样言桦,我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已经很知足了。林嘉月鼓励她。
谢言桦噗地笑了,怎么反过来让她安慰自己来了,随后又很难为情开口: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什么新贵族老贵族的,就是个落魄的贵族,早八百年前就掉出百强名单了,整个公司能拿出来的现金流可能还不到九位数,再加上现在家里也不是我说了算,我真的挺想为你做点什么的
林嘉月当然知道。
谢言桦家的药材生意,传到今天已经是第八代,早已经没了当初的辉煌,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在海港市看来,体面的生活没有问题,有老贵族的头衔,出入上流社会依然能得到许多薄面。
我正好今天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帮忙。林嘉月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只要是我能为你做的,什么都可以。
林嘉月笑了下,没有那么夸张啦。
谢言桦捏住吸管故作喝了口柳橙汁,白皙的脸颊上稍稍有些红晕。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徐瑞甯的人?
林嘉月的问题一下子让谢言桦停顿住喝柳橙汁的动作,似乎从对方口中听闻这个名字是件很新奇的事情。
嘉月你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人谢言桦吃惊呢喃。
果然知道吗。
林嘉月放在桌下的手攥紧,眼神坚定,又问:她是个怎样的人?
谢言桦故作轻松般又喝了口柳橙汁,随后才不慌不忙开口:她呀,听说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呢。
十恶不赦?林嘉月轻轻重复这个词,这么严重么?
谢言桦咂了下嘴,垂着眼切割盘中的牛排,一边又说:我倒是没有正面接触过那个女人,不过我们家倒是和她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家每年百分之八十的订单都来自于徐氏企业,说难听点就是靠她养活的。
徐家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好几百年都是经营药业,尤其徐家企业在由那个女人接手后,更是雄起,要知道,在那之前,徐氏制药厂虽然举国闻名,但还不至于像现今这样雄霸商界,都是那个女人一手经营起来的,那个有野心的女人,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制药厂带来的效益,更是把手伸向了文娱界,房地产,电子科技,等多种行业,建造了一个以她为首的商业帝国,她的资产更是从十年前的第五十名,一跃爬到第一名,并已经保持了十余年,至今无人把她从神坛上给拉下来。
这样说来,那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厉害。
但林嘉月有点不明白,赶紧追问:那为什么,说她是十恶不赦的人?
这时,谢言桦先注意了下四周,接着脸凑近些,压低音量,你不知道吗,像她这样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手段岂止只有一点,那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传闻说她手上还沾染了人命呢。
林嘉月吓得噤声,下意识抬手掩嘴,瞳孔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法治社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林嘉月尴尬笑了笑。
谁说得准呢,谢言桦努努嘴,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一些,其实徐瑞甯并不是徐家独女,她上头有个哥哥,底下有个妹妹,但是不知道怎得,这两个人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出现过了,外界都传言徐瑞甯这个人为了独霸徐家产业设计害死了手足。
谢言桦这边滔滔不绝说着,等反应过来时才见到面前林嘉月吓得惨白的脸,立即慌张起来。
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呀。
我没事。林嘉月舒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原来就是那样的人放言要得到她么?
谢言桦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而问: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向我问起有关她的事情,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需要我帮忙吗?
即使很害怕很不安,甚至有些想退缩。
但是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让她可走了吧,如果不选择这么做的话,林家这次真的就完了,想到这林嘉月紧紧攥住拳头。
再次抬头,林嘉月坚定的眼神面向眼前的女孩,言桦,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你,你说。谢言桦咽了下喉咙,忽然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我想要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林嘉月说。
啊?谢言桦听完相当意外,为为什么啊?
或许这次,她能够出手帮林家起死回生。林嘉月独自喃喃。
谢言桦不太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但还是决定帮她,毕竟这是她唯一能够为她做到的事情。
说完这件事情后,谢言桦便先去了餐厅外头打电话,林嘉月独自在餐厅内坐着等候,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打算做这个决定,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够救林家的话,只要能够让爸爸妈妈脸上恢复笑脸,只要能够不让小小的妹妹失去家,什么方法她都愿意尝试。
没过多久的时间,谢言桦返回到餐桌,把手机递给林嘉月,上面记着一串数字。
这时谢言桦又说:我联系了我爸的秘书,找她要来的电话,不过这个似乎不是徐瑞甯的个人电话,好像只能连接到徐瑞甯的秘书。
林嘉月二话不说用手机给记下来,一边道谢:言桦谢谢你,有这个就够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欸,那样的人,真的会出手帮林家吗?谢言桦满头问号。
事成以后,我回头再跟你说。林嘉月笑了笑,笑容背后,是她暂时还不想告诉言桦实情的心理,因为她知道,言桦一定会和妈妈一样,强烈阻止她这么做,所以只能等事后再告知了。
距离中午和谢言桦吃饭,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下午上课的林嘉月又走神了,总是无意识地看向那张被她用便签抄下来的座机号,真的要打过去吗?
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她不是不能猜到。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也是关乎一个女孩一生的幸福吧。
至少,在她人生的前二十年,从未考虑过会和一个女人有瓜葛,还是比她大那么多的,今天无意间听到言桦说,徐瑞甯40了吧?只比她妈妈小2岁。
真的好难。
好难啊。
就这样挨到放学时间,林嘉月忘了买晚饭,拎上包背着吉他就这样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放下东西后拿起手机来到阳台上的藤椅坐着,将两条腿都蜷缩盘起,藤椅轻轻晃动着,晚风拂起发稍的头发,有些舒适惬意,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爸爸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最后的期限,如果今晚还没有解决办法,林家就真的完了。
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收到家里的任何消息,看样子爸爸也没有寻到办法吧。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林嘉月打开手机里记下的那串号码,轻微颤抖着的手点下拨通,接着举到耳边。
嘟嘟传来一阵忙音,而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我是黄樱,请问找哪位?
我林嘉月一时间卡壳,说不出来话。
您好?对方又询问一遍。
林嘉月担心这样下去会被挂断电话,赶紧一口气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我找徐瑞甯,徐瑞甯她在吗?天知道问出这句话,已经用掉了她浑身的力气和勇气。
你找我们徐总?她现在在忙,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黄樱话说到一半,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人,放下电话交谈起来,林嘉月这边听得不是太清,但是没过一会,电话里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好像是换了个人。
你找我。是很有磁性的声音,还很魅惑人心,似乎要穿透林嘉月的耳膜一般,这让她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我是林,林嘉月。林嘉月说话不由得磕巴起来,好像隔着电话就感受到了对方压倒性的气场。
我知道。简简单单轻飘飘的三个字。
林嘉月有些惊讶,但不想表现出自己什么都被看穿的窘迫。
她的脑中再次浮现出昨日下午在家,爸爸对她说得那句话:她想想要你要你做她的人。
深吸口气,林嘉月心跳得很大声,几乎是用微乎其微颤抖的声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