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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救命稻草
    我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扭曲到了极点,发疯似地甩动胳膊,一脚就把眼前的鬼影踢开了,疯狂地往前跑。  身边的宝物变得越来越浓雾,我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绝望地嘶喊着、大叫着,整个世界都顾及得只剩我一个人。

    踏、踏、踏……

    那双该死的高跟鞋一直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隐约之中,浓雾中仿佛传来了女人凄惨的哭泣声,“嘤嘤嘤”的惨苦声似远似近,好像京剧里的戏文!

    “李雪……你放过我吧!”我已经彻底奔溃了,用双手抱着头,发出无助的喊声。

    咯咯……咯咯……

    阴厉的诡笑声再一次响起来,配合着先前那种惨惨戚戚的哭泣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无比诡异。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我奋力地嘶吼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红色高跟鞋距离我越来越近,好像穿在一双看不见的腿上,那种“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折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好像踩在我心坎上一样。

    啊……啊!

    我发疯似的喊叫,从地上爬起来,漫无目的地狂奔着,脚下跌跌撞撞,也不知究竟被绊倒了多少次,每一次又爬起来继续跑,跑不了多远,又再一次摔倒。

    渐渐的,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周遭涌动着大片的白雾,浓雾深卷,让我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手掌,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还在麻木地迈动脚掌,一步步往前挪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恍惚了,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只剩脚掌还在迈动。

    “王青云,你小子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的意识里,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急促的大喊,将我深深陷入麻木的神经拉拢回来。

    谁在叫我?

    我停下脚步,茫然四顾,没有找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内心深处,反倒有另一种意识在支配着我的动作,“别管他,快走……快走!再不走鬼就要来了!”

    这个念头击溃了我所有的理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我再次将脚步抬起来,正准备往前跨出一步,可浓雾之中,却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一只墨斗,狠狠砸在了我的脑门上。

    “砰!”

    我脑门中传来一股剧痛,寂静彻底陷入昏沉的意识却骤然苏醒,猛地低头一看,立马被浮现在我眼前的一幕吓了个半死!

    不知不觉,我居然爬上了公司宿舍的天台,我的一只脚站在天台里面,另一只脚就悬在半空,只要踏出这一步,立马就得从将近20米的高空摔下去!

    我僵硬地把头偏过去一点,发现一只悬空的胳膊,胳膊后面根本看不见肩膀,正用手死死揪着我脑门上的头发,给我一个向前推动的趋势,催促我快往下跳。

    “妈呀!”我直接就尿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脚下一蹬腿,拼命往天台上一翻,掉头就跑。

    “青云,你打算去哪儿……回来,回来!”那只悬空的胳膊狠狠揪着我的头发,使劲朝着相反的方向拽我。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用手死死抓天台上的一根晾衣杆,阻止那只手将我拖回去。

    可是,那只手的力量却是我所想象不到的,僵持不到两秒钟,我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快被揭掉了一层,手上吃不住劲,抓在晾衣杆上的双手也开始打滑了。

    咚!

    好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敲锣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炸响在我的耳边,每敲一下,我的太阳穴就狠狠抖一下,萦绕在我身边的白雾渐渐消散,视线中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张黄符,晃晃悠悠地打着卷,贴在我的肩膀上面。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黄色的光,将我的脸直接笼罩住。

    被黄符的一瞬间,我整个人的意识马上就变得清醒了,耳边却传来一道痛苦的嘶嚎,“臭道士,我会放过你,你们都要死……死!”

    那道尖利的咆哮声渐行渐远,我浑身虚脱,无力地趴在天台上,手里却仍旧死死地抓着那截晾衣杆,不肯松手。

    “兔崽子,谁让你跑这儿来的,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成这样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喝骂声,随后,一道矮胖的身影从楼梯间冲出来,他一只手上拎着铜锣和桃木剑,怀里却挂着一面造型很古旧的镜子,骂骂咧咧朝我跑来,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呼在我脑门上。

    “叔……你回来了!”我哆嗦着嘴皮子,发出痴痴呆呆的笑容。

    回应我的是另一个脑瓜崩,黄大褂气得鼻子都歪了,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把手里的桃木剑捅进我菊花,

    “笑、你魂儿快没了,你还笑个屁!赶紧跟老子起来,回去!”

    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手里抓着那截晾衣杆,傻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冷不防脑门上又挨了一下,“你手里抱着根哭丧棒是要干嘛,给谁吊丧呢?”

    我赶紧丢了晾衣杆,苦笑道,“叔,要不是它,我可能就没命了。”

    “谁让你不肯听我的,没命了也活该!”黄大褂鼻眼都气歪了,“我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得好好的,让你躺在床上不要动,哪怕你亲爹死在床边都别下床,谁让你爬起来的,你找死是不死!”

    我摸着后脑勺,满脸委屈地嘀咕道,“我连我亲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他死了我肯定不下床。”

    黄大褂嘴皮子一抽,狠狠剐了我一眼,气哼哼地抱着铜锣走了。

    我跟随在他身后,黄大褂却并没有领我下楼,反而在楼梯间停顿了一下,回头气呼呼地看着我,“你房间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有黄大褂跟在身边,我胆子无形中就大了不少,领着他重新走回了宿舍。

    站在门口,黄大褂示意我先别说话,而是从怀里取出一柱黄香,点燃之后,搁在屋子的东南角,又神神叨叨地念了一窜咒语,低头观察香灰飘出去的方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进来吧,没事了。”

    我颤颤巍巍地走进卧室,脚步比七老八十的老头哆嗦得还要厉害。

    “出息!”黄大褂不屑地瞥我一眼,皱着眉头,将那块被我掀翻的床板抬过来,看了看留在床板反面的人形黑影子,呵呵冷笑,

    “你小子,陪着女鬼睡了这么久,感觉啥样?”

    这话刺激到我了,我黑着脸,“感觉还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乱坟岗多得是。”

    黄大褂挑了挑眉毛,冷冷地骂了句,“你个蠢货,还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是吧?”

    这次我不敢回嘴了,冲他讨好一笑,“叔,这间屋子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给死人睡的呗!”黄大褂一句话吓得我够呛,惨着脸,嘴角抽了抽,“叔你可别吓我……”

    “呵呵,吓唬你?”黄大褂瞥我一眼,“这间屋子死气很重,一般来说,有活人居住的屋子,一般鬼是不愿意多待的,因为鬼是属阴的,他们身上带着阴气,会与活人身上的阳气冲撞,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比谁更狠,假如活人身上的阳气抢过鬼魂身上的阴气,倒霉的就会是他们。”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经常死人的屋子,死气徘徊不散,是鬼魂天然的庇护场所,活人进了给鬼住的屋子,你倒是说说看,你能不倒霉吗?”

    我赶紧追问道,“你的意思,李雪就是在这儿死的?”

    “我可没这么说,”黄大褂翻了翻白眼,“傻小子,你还不明白,这间屋子为什么会有死气?那是因为在你之前,所有去星光小区值夜班的人,都睡在这儿,那帮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想必你都知道了,一个一个排着队领号牌,要不是你遇见我,这间屋子早轮到下个值夜班的人住了!”

    我满嘴苦涩,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回答。

    “行了,屋子里死气太重,你也别多待了,跟我回去吧。”黄大褂拍拍手,指着撞鬼的大皮箱,“不过临走前,你的把这玩意带到垃圾站烧了,省得这种祸事没完没了。”

    我拎着大皮箱,跟在黄大褂身后来到了楼下,路上,我越想越觉得这个矮胖子来历挺神秘的,就多了句嘴,“叔,你为啥肯费这么大劲帮我?”

    我只是个穷屌丝,要人没人,要钱也没钱,黄大褂几次三番对我施以援手,该不会也和李雪一样,怀着某种目的吧?

    “怎么的,不满意是吧?”黄大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要是不高兴,那我现在就走,成不成?”

    “别……”我赶紧对他陪着笑脸,这位爷现在可是我的护身符,他要是走了,李雪再找回来该怎么办?

    “行了,别废话,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就搁这儿烧吧!”说话间,我和黄大褂已经走到了星光小区附近的垃圾中转站,我按照他的指示,将皮箱子丢弃在角落里,点燃打火机,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我问道,“叔,烧了皮箱子,李雪是不是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呵呵,你说呢?”黄大褂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不管她缠不缠着你,你小子都得把她找到,别忘了,你的心脏还在女鬼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