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戴决明对姚云野可比他自己对自己要上心多了，咂摸出来点不对劲就拖着姚云野把该查的不该查的都查了一遍。

    等结果的时候戴决明还凑在姚云野耳朵边上吹热气：“差个肠镜没做，晚上回去我代劳啊。”

    姚云野：“……”

    他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戴决明，结果戴决明秒怂，举起双手直接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一遍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急性白血病。

    戴决明一脚踹翻了化验室门口的垃圾桶，进去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那个大夫给打残了。

    “淡定，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要点脸。”姚云野捏着一张化验单。

    白细胞大量增值，wbc明显增高……乱七八糟一堆数据在眼前晃，姚云野觉的眼疼，就随手将报告单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

    戴决明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姚云野的手腕，转眼间一双眼眶就有些充血。

    “云野……”许久之后戴决明才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姚云野被他掐的疼了，最后无奈扬起嘴角，开口：“万一是误诊呢？”

    说话间就开始流鼻血，大滴大滴的血落下来，戴决明眼疾手快帮他止血，可鼻血就像是忘记关的水龙头，温热的液体不断往外涌，姚云野甚至都能觉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昏。

    后来还是靠了医生的帮助止了血，戴决明想都不想就要给姚云野办住院，被姚云野硬生生按住了。

    “戴总。”姚云野无奈扬起一个笑，他脸上还沾了一点血迹，戴决明忽然觉的姚云野这笑有点渗人，“这两天还有预选赛的赛后活动，你在医院陪我，活动怎么办，otg怎么办？”

    他把戴决明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许久之后两个人坐在车上，戴决明就拿湿纸巾给姚云野把脸上刚才那点沾上的血擦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下这人是真的瘦，就连脸上都没有多余的二两肉。

    偏偏皮肤好，肌理凉润，一点瑕疵都没有。

    他最后将纸巾团成一团攥在了手心里，湿纸巾的黏腻的液体沾了他一手，十分不舒服。

    “知道不舒服还拿这个给我擦脸？”姚云野后背靠在椅背上懒懒的笑了，戴决明一时语噎。

    姚云野低头扒拉着平板，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

    他手指在ipad上飞快跳跃着，同时不忘和戴决明说正事。

    “asd，白头翁这次敢动云皓，他死定了。”姚云野狭长的眉眼微微皱着，带着一股子锋利的戾气。

    戴决明看他的侧脸，姚云野运筹帷幄时有种和他不相上下的果敢和狠绝。

    他在旁边给戴决明念叨着这段时间otg应该怎么安排怎么处理，反正如今国内预选赛告一段落，大事没有小事不愁的。

    姚云野最后放下ipad，感觉到戴决明从头到尾都在盯着自己看，就扬起一点笑容来。

    他平时又懒散又冷漠的，难得笑，实际上戴决明还是觉的姚云野笑起来是真的好看的。

    “你……”戴决明欲言又止，随后就感觉自己的鼻腔涌入一股清冽的冷香，那是姚云野身上惯用的香水，戴决明无奈叹气，他拥紧了自己怀中的人，然后狠狠吻他。

    两个人最后是被一个电话打断的。

    电话来自祁凯，预选赛结束了，各个战队少不了出去嗨一趟，更何况是拿了金锅的otg，云皓这会都带伤出役了，姚云野和戴决明又怎么好意思躲着藏着？

    “我俩有事。”戴决明现在其实心情躁的很，他只要一想到姚云野的病整个人都像是要发疯。

    那是急性白血病，是癌啊！

    “戴总，你别管我了，去聚会吧。”姚云野果断决定把戴决明打发过去，这人这会和个闲云野鹤一样杵在自己面前，格外碍眼。

    听听这话，戴决明觉的这要是让姚云野给苏合新交的那小女朋友教会了，苏合做梦都得笑醒。

    偏偏这时姚云野。

    “你这样子让我有心情去哪！”戴决明忍不住暴躁，姚云野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眼中！

    不过显然姚云野比他看得开，从头到尾表现的好像得了血癌的人不是他。

    “9012年了戴总。”姚云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戴决明习惯在椅背上搭一件外套，这会外套上戴决明的气息就在姚云野的鼻子边环绕，这种感觉很好，姚云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他琢磨了一下之后就张开一只眼撩起眼皮看戴决明，继续：“这玩意儿除了发病快点之外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化疗换骨髓什么的总能续命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戴决明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被猫抓一样，又疼又难受。

    姚云野却始终觉得他小题大做，他低头随便摆弄着手机查自己这个病，半天之后告诉戴决明：“我得感谢我爸妈，没把我生成个熊猫血，要不然你戴总就真能好好体验一把烂俗狗血文里的情节了。”

    戴决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没一脚把姚云野踹下车的。

    姚云野要求戴决明保密，这件事他完全不准备让别人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每天病恹恹，有些影响效率。

    后面姚云野又找了几家医院检查了一遍，最后算是彻底确诊了。

    戴决明在他身旁憔悴了挺多，他几乎试镜浑身解数给姚云野联系专家联系医生，隔三差五还往回来弄点什么土方子逼着姚云野吃下去。

    所以姚云野看见戴决明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只还在不停鼓着肚子的蛤蟆的时候，表情扭曲了。

    “宝贝儿，我听我三姨姥姥说的，这玩意生吃活吃，对血液病有奇效……”戴决明一脸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折腾姚云野的世界观。

    许久之后姚云野才咬着牙开口：“戴决明。”

    听见姚云野叫自己，戴决明就抬起头来看他，没等姚云野说话就心疼的抱住他，低低开口：“你别怕，这东西虽然恶心一点，但是真的，对治病管用……”

    姚云野当即表示自己就是病死也不可能活吃这玩意。

    “你三姨姥姥小时候拿土方子给你治的牙疼管用吗？”姚云野面无表情开口。

    戴决明居然真的认真琢磨了一下，然后连连摇头。

    “那你还敢让我活吃这个？”姚云野找了两块纸巾垫在自己手指和蛤蟆中间，果断把蛤蟆丢到了鱼缸里。

    戴决明看着姚云野的模样，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男朋友不配合治疗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化疗姚云野不干，会掉头发，姚云野是骨灰级的颜狗，没了头发就没了命。

    所以他选择了骨髓移植。

    “你不怕有风险吗？”戴决明皱起眉头，对姚云野的选择很担忧。

    姚云野天生一种别人没有的洒脱和冷静，他那病，从确诊到现在不过几天的时间，他不让别人知道，只信任戴决明。

    他每天头昏恶心的时候得要戴决明哄着，流鼻血低烧时也得有戴决明在旁边陪着，姚云野就觉的天底下怎么会有戴决明这么好的人？

    这话打死他都不可能护说出来，就是每天病恹恹的留在戴决明身旁，学校和otg的训练基地他都不去了，有事全靠现代科技。

    六月雪这伙人闲下来的时候还不忘聚在一起八卦一会，他们从前每天就和上班组朝九晚五打卡的山道年去了哪里。

    直到一天姚云野开着视屏复盘比赛的时候昏过去了，otg几人才后知后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云皓这会因为兴奋剂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所以训练的资格暂时被剥夺——这还是姚云野授意的，纯粹是为了云皓好，那个老中医知道云皓沾了兴奋剂之后差点爆炸了，肌鞘炎这种毛病本就怕刺激，真担心这么两下连带着云皓的手给废了。

    这会还是闲散的赋闲人员，云皓索性微服出巡看一圈姚云野和戴决明最近正在搞什么，两个人天天君王不早朝的，训练基地里面怪无聊的。

    结果云皓偶遇了蓝旗，高校联赛下一场比赛也在近期，偏偏姚云野和戴决明两个祖宗每天玩失踪，搞的蓝旗好像这辈子就该受他俩磋磨一样。

    “我上辈子肯定是抢了他们俩老婆，这辈子这么折磨我。”蓝旗和云皓并肩站在姚云野家的门口敲门，云皓听着蓝旗的话忍不住一直笑。

    姚云野是他和蓝旗一手看大的，那会有个姚可遇，带着这么个小弟弟简直快被弄成团宠了。

    至于戴决明，云皓就觉的他要是真的安分老师的听蓝旗指拨，那蓝旗才应该小心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戴决明从小不老实，他作起妖来估计妖也怕他。

    “这俩人也能凑在一起，真是奇了……话说怎么还没人来开门，他们俩该不会是知道咱们要来提前溜了吧？”蓝旗觉的匪夷所思的抓抓头发。

    云皓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果断打电话。

    姚云野没有接，戴决明接倒是接了，不过他公司临时有点事所以出门了。

    “云野在家睡觉，你们直接进去就行，但是小声点别吵着他。”戴决明把密码给两个人说了不算完，还揪着这两个人的耳朵担心了半天吵着他们家姚云野。

    “恩爱狗的酸臭味。”蓝旗总结了这么一句。

    最后两个人按照戴决明给的密码成功进了门，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躺在地上的姚云野。

    云皓直觉不对劲，眼看着姚云野晕倒在地，上前几步走过去，结果发现姚云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口腔和鼻腔出血已经染红了一片地砖。

    “云野！！！”

    ——

    戴决明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姚云野正在手术室里折腾，云皓蓝旗两个人始终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等着戴决明走过来了云皓才上前几步，压低嗓子急切问他：“云野到底怎么回事。”

    不怪他多想，姚云野已经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等他今天再见到姚云野的时候，从前那个张扬漂亮的青年都喂了狗，这会的姚云野憔悴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不说，甚至还有口腔鼻腔出血。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云皓心中乱窜，他心烦意乱，最后却还是看向了戴决明。

    戴决明眼神从头到尾都紧紧盯着手术室。

    “我就出趟门的功夫……”

    “就那么一会……”

    很难想想如果不是云皓和蓝旗，今天会出什么样的事。

    “决明，云野到底怎么了！”蓝旗也是有些关心则乱，他一把抓住戴决明的手，脸上表情显然是要急疯了。

    如果姚云野出点什么事情，让他和云皓怎么和姚可遇交代！

    而戴决明贼有些颓然的靠在了医院的墙壁上。

    他狠狠捂着自己的自己脸，许久之后才开口：“血癌，急性的。”

    五个字一出，云皓和蓝旗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蓝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怀疑自己忘记了心跳。

    云皓心中而已震撼和难以接受，但他知道这事戴决明不会随便拿出来开玩笑，皱皱眉头之后果断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wcg预选赛的时候。”戴决明痛苦的捂住了脸。

    姚云野拒绝化疗，同时不允许他帮自己找骨髓。

    这样子的姚云野，让戴决明总以为他在下一盘大棋。

    戴决明不知道姚云野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姚云野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感觉到有种疯狂的压抑感。

    好在发现的早，姚云野身体上的所有情况还没有开始恶化的很严重。

    可是戴决明清楚，这样子下去，不接受治疗姚云野根本不可能撑很久！

    “云野他……”云皓看向病房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很快手术室的灯熄灭了，戴父告诉戴决明，现在姚云野的病还不是很严重，可以治，就是麻烦，但是活下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可是姚云野一概拒绝。

    最后姚云野是在病房中醒过来的，他张眼下意识就找戴决明，确定戴决明在之后这才把注意力分给了旁边的两个人，云皓和蓝旗。

    云皓看着姚云野的模样只觉的心中算楚，就姚云野现在的模样，瘦了不知道多少，病痛起来可以要人性命。

    云皓有话要问姚云野，索性就打发走了蓝旗和戴决明，等着两个人走了之后，云皓才沉声开口：“姚云野，你到底要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没事……”姚云野低低皱皱眉头，他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