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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
    可是就算我清醒时装得再像,我也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周枕月一听,便明白,之前那盘棋,那件事,并没有那么轻易地过去。

    所有的郁结,总是容易在深夜浮露出来。

    她也知道,该怎么去解开。

    周枕月收紧了环在穆雪衣腰间的手臂,在她耳边慢慢的说: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以前的你,才甘愿放下岸阳的一切,来这里陪着你么?

    穆雪衣抓着枕巾的四指蜷紧了。

    雪衣,周枕月闭上眼,轻叹,我觉得,你一直都很好。

    是因为你好,我才来到这里,来到你身边。

    真的。你每个时期,都各有各的好。

    五年前,你小心翼翼接近我的时候,明知道我性格那么糟糕,还一次次顶着压力守着我,对我百依百顺。送我情书,给我做饭。

    我无数次让你走开,你每一次都笑着走开,又笑着走回来。就算难过,也只在没人的时候,偷偷一个人哭。

    我真的觉得,没有人比你更有耐心,更坚强了。

    几个月前,你回来了,对我认错。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做错事的人都肯低下头认错的。

    可是,你能知错,肯认错,还愿意为自己的过失做出弥补。

    所以,我比谁都清楚,穆雪衣,其实是一个很勇敢,很真诚,很负责任的女孩子。

    前段时间,你回了穆家。明知此事难为,但为了我,你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不但勇敢,还聪明,聪明到可以设计这么精彩的一盘局,手里握着最贫瘠的筹码,却做成了最难的事。

    就算是我,易地而处,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可以比你做得更好。

    你不是骗子,你只是之前太温顺,太容易被人捏把柄了。

    你也不是疯子,你只是对仇人太聪明,太坚定了。

    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你一直,都特别特别好。

    周枕月把下巴埋在穆雪衣的肩窝里。

    她在她耳边,语气是平生所能及的最温柔的状态。

    所以,不要说什么,抱着你是我做的最傻的事。

    在我眼里,雪衣,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人。

    我周枕月,这辈子何其有幸,能像现在这样,抱着雪衣这么好的人呢。

    穆雪衣捂着嘴,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在周枕月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她以为,周枕月就算是开口安慰她,也会说:

    你应该努力走出阴影,你应该朝着阳光的方向看。

    可是周枕月却说:

    你在阳光里,有在阳光里的好。

    你在阴影里,有在阴影里的好。

    你啊,就算是有一千万种模样,在我眼里,也有一千万种的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试问,谁不想被周总抱在怀里,听她温柔地说:

    你有一千万种好。

    [捂脸]老夫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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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第 67 章

    后半夜, 穆雪衣罕见地没有做梦。

    她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

    不怕自己在深渊里堕落,不怕双手是如何地肮脏。

    因为她知道, 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她成为了怎样的黑暗, 都能从她的身上,看出光来。

    一夜好眠。

    清晨到来时,窗外还飘着小雪。

    麻雀落在木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像是飞累了,借一角屋檐看看雪。

    周枕月醒得早, 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沙发上。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小电磁炉, 电磁炉上是一口圆润可爱的奶锅,里面咕嘟嘟地煮着什么。

    周枕月正拿着一本书看, 时不时瞥一眼锅, 免得糊了底。

    她正在看的是穆雪衣带来的一本《管理学》,手上拿着钢笔,一边看, 一边圈圈点点, 在行距间的缝隙里写着批注,方便穆雪衣更好地理解。

    穆雪衣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只觉得从未睡得这样好。

    阿月。她一醒,就马上叫周枕月。

    嗯。周枕月懒懒地应了一声, 在呢。

    穆雪衣问:你在煮什么?咕噜咕噜,闻起来好香。

    周枕月:这是昨天你让葛薇浓拿回来的莲子羹,我早晨去门口的保温桶里取出来了。但是放得太久, 端出来的时候都成冰粥了。我拿来在锅里热着,你醒了就可以喝。

    说着,她放下书,按了电磁炉的关闭键,打开小小的锅盖。

    一股蒸腾热气飘出来,伴着浓郁的莲子银耳冰糖的香味。

    周枕月知道穆雪衣晨起不习惯吃太多,所以只盛出来小半碗,吹温了,端到床边。

    吃一口。她舀起一勺,递到穆雪衣嘴边。

    穆雪衣张大嘴巴,正想含住勺子。

    周枕月却又把勺子一偏,啧了一声:诶,好像还没刷牙洗脸呢。

    穆雪衣愣了愣。

    眼看到嘴边的莲子羹又被周枕月端走了,她叹了口气。

    阿月绝对是在故意逗她。

    对不起,我错了。穆雪衣乖乖认错,我再也不会说昨晚那种话了。

    周枕月只是笑了笑,没说你错了啊。你吃早餐前,不得要先刷牙洗脸么?

    她把莲子羹放好,走回床边,伸出双臂:来。

    穆雪衣自觉地挪了挪,让周枕月抱她起来。

    周枕月抱穆雪衣到了卫生间,让她在小板凳上坐好。先用冷水洗了一块毛巾,拧到半干的程度,叠成长方形的块,让穆雪衣把脸抬起来。

    穆雪衣:嗯?

    周枕月:昨晚你哭了好久,眼睛都是肿的,给你敷一下。

    穆雪衣心里暖暖的,仰起脖子,闭上眼。

    清凉微湿的毛巾覆上燥烫的眼皮,一股清爽从眼部直接舒展到了天灵盖。

    她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周枕月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传来牙膏盖子的开合声,她应是接了一杯水,弯了腰,说:张嘴。

    不知为什么,听到阿月说这两个字,穆雪衣心里忽然漾了漾。

    耳朵尖都莫名地变红了一些。

    张嘴。周枕月看她发呆,又说了一遍。

    穆雪衣眼前被冰毛巾盖着,一片黑暗。她轻轻打开牙关,舌头不自觉地向后蜷起。

    电动牙刷的牙刷头探进口腔,伴着嗡嗡的声音,清甜的樱花味牙膏在牙齿上打出绵密雪白的泡沫。

    趁着刷牙的功夫,周枕月和她说起后面的安排。

    我看了天气预报,两天后会有一场暴雪。山上的路难走,平常快递外卖都送不上来,万一暴雪封了山,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快要到除夕夜了,这里虽然偏,但好歹也得过个好年。下午的时候,我会下山一趟,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快则今晚回来,慢的话明天回。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得尽快吩咐葛薇浓去买。

    穆雪衣含一口水,漱了口。

    你应该把小艾带过来的,她仰着下巴,等周枕月帮她擦嘴角的牙膏沫,她好照顾你。

    周枕月那毛巾去轻柔地擦穆雪衣的脸,轻笑,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不一样,你手脚不方便才需要助理。等你哪一天恢复好了,也可以把葛薇浓遣走。

    这样,不是还方便咱们偷情?她曲起食指,在穆雪衣额头上轻轻一弹。

    穆雪衣闭上眼,笑了笑,我就是好了,她也不会轻易走的。她是替穆国丞看着我的,我要是真赶走她,穆国丞就该开始怀疑他这个柔弱的,不堪大用的二女儿了。

    周枕月: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穆雪衣:后续如果要能顺利展开,首先,葛薇浓就必须变成我的人。我缺一个真正的心腹。那种可以成为我的眼,我的手,我的剑的心腹。

    她看着水龙头上的水珠,微微出神,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避着她。就算不能收为己用,至少也不该让她成为掣肘我的障碍。

    周枕月洗毛巾的动作一顿。

    半晌,她轻声说:她不是个坏人,不要随随便便毁了她。

    穆雪衣笑:阿月,我在你眼里,已经疯成这个样子了么?

    周枕月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穆雪衣抿了抿唇,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对仇人心狠,和对所有人心狠,这是两码事,我都明白。

    雪衣是拎得清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枕月放了心,不禁噙起一抹笑。

    她的小姑娘啊,真的长大了。

    .

    洗漱完,吃了莲子羹,估摸着再不让葛薇浓见见雪衣就该起疑了,周枕月便收拾好了东西,寻了个外面无人的空当离开了这间院子。

    顺手抱走了她们的小信号兵,花椒。

    葛薇浓办完事回来后,见屋子里没有了那只野鸭子,还问起穆雪衣。

    二小姐,昨天那只鸭子呢?

    穆雪衣窝在沙发里,翻着那本周枕月写满了批注的书,随口说:我放生了。

    葛薇浓皱眉:您都没出门,怎么放生的?

    穆雪衣头也不抬地扯谎:我打开了窗户,它自己就飞走咯。

    葛薇浓:?

    鸭子会飞?

    穆雪衣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看穿了她心里的疑惑,笑:野鸭子嘛,会飞很奇怪么?

    葛薇浓还是狐疑。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只野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