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惹得皇帝、皇后和兰妃联合起来把萧善给骂了一通。
说他自己不学好就罢了,还去用歪理打扰萧锦。
事后萧善仍旧如常,萧锦却每逢他想开口说那些话时,就用糕点堵住他的嘴。
好意他心领,但他并不想让萧善因这事挨骂。
而且从那之后,他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只因隔墙有耳。
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想起往事,萧锦眼中浮起清浅的笑意。
这时,有内侍来禀,说太子妃来了。
萧锦神色归于平静,然后他说:迎太子妃进来。
柳静宜是提着个食盒来的。
她今日穿着并不笨重,除却腰肢部分其他地方并不显宽大,人看起来纤细很多。
萧锦抬眼的瞬间就看到了她显怀的肚子。
看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他目光微暖,他即将为人父,自然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
柳静宜走过去把食盒放下,软声细语温声道:臣妾早上熬了些汤一直在火上温着,太子趁热喝,这汤可以醒酒,免得头疼。
听了她的话,萧锦抬眸道:你亲自熬的?
柳静宜说了声是。
萧锦阻止她往外端汤:让常安来。你身子重,不必做这些,多照顾点自己的身体才是。
柳静宜眉眼含笑:并不费事,臣妾许久没有给太子熬过汤了,太子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萧锦正准备说什么,只见柳静宜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因为衣着的关系,看的格外分明。
萧锦蓦然睁大眼,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奇和喜意。
柳静宜看他这模样,微微一笑,她低下头用手抚摸过肚子道:这孩子最近太调皮,总是动来动去的,日后定然是个爱动的。
萧锦坐直了身体,只觉得头也不疼了,他道:你坐过来些,孤看看。
柳静宜坐在离他半个胳膊的距离,笑道:他一会儿才会动,太子先把汤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就没效果了。等你喝完在同他好好说说话。
萧锦定定的看了柳静宜一眼,然后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接过常安递过来的汤。
汤的温度适宜,他仰头一口气喝下。
把空碗放下,萧锦把手放在柳静宜的肚子上。
孩子大概知道父母的心情,又很给面子的动了动。
萧锦笑起来满脸喜意,他眉目温和起来,只显得更加俊秀思维,柳静宜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轻轻柔柔的笑了。
往日种种,从此时掀篇。
***
萧善回到王府,就看到了皇帝身边另一个内监常宁准备出府。常宁是常乐的徒弟,二十多岁,长得秀秀气气,脸皮很嫩很白净。
看到萧善他弯起眼角笑打了声招呼:王爷。
萧善道:你怎么来了?可是父皇有事吩咐?不应该啊,真有事吩咐,他刚在在宫里皇帝就开口了。
所以是找谢追的?
常宁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奉命给王君送东西。如今王君已接旨,奴才要回宫复命了。
见自己猜对了,萧善笑道:得,那你回去吧。
常宁又给萧善行了个礼,才离开。
回宫的路上,常宁身边刚提拔上来的小太监低声道:师傅,其他皇子王爷甚至后宫的娘娘见了你,不是给你玉佩就是给你银子,这厉王怎么什么都不给?
常宁笑道:厉王同其他人不一样。
小太监不明白: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是要用眼看的,你跟在我和干爹身边多学着点,以后对你有好处。常宁道。
小太监哦了声,神色若有所思。
常宁没有吭声。
他说的是真心话,寻常皇子宫妃现在巴结他,但他真要被皇帝训斥责骂,没一个人愿意为了他向皇帝求情。
他第一次替干爹常乐当差才十几岁,因第一次见天颜太过紧张,给皇帝上茶时,手一抖茶碗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有几滴溅在了皇帝的鞋子上。
当时正值夏天,穿着单薄,皇帝当场就啧了一声。
常宁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当时萧善正因为课堂上睡觉被皇帝骂,看到这一幕就笑了:父皇,你怎么做到一个眼神就把小太监吓成这样的?
皇帝哼哼道:别人怕你就不怕?
儿臣为什么要怕,儿臣又没做错事。再说了父皇你相貌英气非凡又不凶狠,儿臣才不怕呢。
你没做错事?今日你在课堂上惹怒于大学士,于大学士碍于你的身份不敢打你。伸出手来,朕替他打。
父皇,儿臣错了。萧善凄凄惨惨的求饶。
后来,皇帝喊来常乐,说是把他带下去调|教好在送来当差。
再后来常宁虽不如常乐在皇帝面前得脸,但也在御前行走。他本以为萧善会同他打探些什么,可没有,萧善连他是谁不记得。
萧善这些年连常乐都没给过一钱银子,更不用说他了。
其他人给东西,是为了让他们在皇帝面前能为他们说好话,萧善没这个需求,自然没想过给东西。
萧善可不知道常宁。
他走到后院,就看到谢追满脸喜欢的拿着一把剑在比划。
谢追很少会表露出自己喜欢什么,现在一看就是特别喜欢这把剑。
萧善走过去道:这就是父皇的赏赐?就没给点银子宝贝什么的?
谢追看到他,忙把剑收了道:父皇赏的还有布匹还有三千两银子,我让人抬到库房里去了。
萧善哦了声,瞅着那把剑,黑不拉几的,搞不明白谢追喜欢它什么。
谢追一脸赞叹,双眸晶亮:这剑名赤翼是把名剑,可削铁如泥,吹发断丝,实在是难得的宝物。父皇怎么就赏给我了?
萧善撇了撇嘴: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是父皇赏的,你就拿着玩吧。这剑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来削肉片做暖锅也挺好。至少能把肉片削的薄如蝉翼。
谢追听闻这话,抓着剑的手一紧,神色一凛,眉头微皱。他虽没说出反对的话,但眼中满是不赞同之色,仿佛萧善这话玷|污了宝剑。
看他这神态,萧善微微眯了眯眼,有心和这剑比试比试。
当晚,他提枪而上,用尽手段逼问谢追,是剑好,还是他的枪好。
逼的谢追一直说他好,连连求饶都不肯罢休。
第44章 044
经过一夜的讨论,谢追第二天起来就忍着腿软,亲自把宝剑给放在了库房。他觉得有萧善在的场合,这把宝剑怕是不能重出江湖了。
萧善是在醒来听到昨天皇帝不但赏赐了谢追还赏赐了萧荣,皇帝给萧荣的赏赐里有一柄玉如意。皇帝是第一次对萧荣大肆赏赐,朝堂内外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萧荣入了皇帝的眼。
别人议论的时候,萧善正和谢追吃早膳,没瞅见那把剑,知道谢追把剑存放在库房后,萧善一本正经道:父皇赏赐的东西都是极品,你喜欢就拿出来玩。剑这东西嘛,长时间不用容易生锈。
谢追喝了口粥摇头轻声道:暂时不拿出来了,王爷若是经常和它比试,我怕吃不消。
听闻这话,萧善被嘴里的粥给呛了下,他第一时间拿出手帕捂着口鼻,把头扭向一边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只觉得这口粥喝到了鼻子里。
谢追被吓了一大跳,忙上前给他拍背。
过了一会儿,萧善止住咳嗽,鼻子还有些酸痒,他望着谢追幽幽道:你这是想要用这口粥谋杀亲夫?
谢追脸一热,动了动嘴没说出话来。
这些近乎调情的话平日里也是萧善在说,明明不是故意放在心上,但听多了还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迹。所以,在特别的情况下,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谢追没有回答萧善的话,而是默默把他碗里的粥给添满了。
大白天的,谢追在这方面脸皮还是很薄,萧善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反正夜晚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讨论这个问题。
***
皇帝在封赏过萧荣和谢追几天后,很快又有了别的动作,他先提拔了纯臣翰林院侍讲学士上官轻为翰林院掌院学士。
随后皇帝又下令大皇子萧荣入刑部,三皇子萧善同入刑部。皇帝给出萧荣入刑部的理由是轮值,萧善是同萧荣学习如何轮值。
两位皇子同入一部,这自古以来是头一遭。
文武百官听到皇帝的旨意,都惊呆了。他们中有些人很想上书对此事发表些意见,可又觉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冷静下来后心想,两个皇子同入一部学习,怎么就不成了?
除非说不成的人有私心。
想通这些,想要上书的那些朝臣顿时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心。
觉得最疯狂的是刑部官员,皇子轮值对六部来说本来就是很有压力的一件事。就算当初太子轮值六部,也没有把所有官员招揽到名下。
太子好不容易走了,他们刚清闲下来两天,现在皇帝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觉得他们刑部一尊佛不够,竟然给弄了两尊来。
还是非常不对付的两尊佛。
想到日后要夹在这两尊佛中间,刑部官员挂靴辞官的心都有了。
这场景别说身临其境,想想都令人觉得呼吸困难。
萧荣原本对皇帝单独给的赏赐非常欣喜,如今他被气的差点哭了。
皇帝这哪里是赏赐,分明就是提前做出的补偿。
在皇帝心里,他这个儿子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萧荣想这些想的嘴里发苦,差点就要钻牛角尖不出来。
幸好顾广前来,顾广不是单独前来,而是带着皇帝的口谕。
顾广告诉萧荣,皇帝的意思是萧善既然提出了同入一部的事,就算他不同意,萧善也会想法设法往萧荣那里跑。
还不如暂时把两人放在一起,等三个月后,皇帝就把萧善调离刑部。
顾广说完皇帝的意思,郑重道:王爷,忍上三个月也就是了。
萧荣历经大喜大悲又经大喜随后又转悲,他没什么力气的说道:三个月本王能忍,就怕萧善是个难缠的小鬼,到时他不放过本王。
顾广心里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还是劝慰道:王爷想多了,到时有皇命,厉王岂敢不从。
他说的铿锵有力,萧荣却是不敢相信:真的吗?
这是自然,皇上金口玉言,哪能说话不算话,熬过三个月,厉王肯定不会在碍王爷的眼。顾广一点心虚的模样都没有。
萧荣的心情稍微好上一点,精神气也恢复了一点:希望如此。
比起萧荣心情低落,萧善很平静,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悲愤。其实如果皇帝收回旨意,让他和萧荣继续做闲散王爷最好。
可惜皇帝就算听到他的心意也不会满足他的愿望。
在萧荣和萧善共同入刑部的那天,皇帝又下旨,复了顾印江南知府的官职。
也就说,皇帝夺情,顾印不必为顾老爷子守孝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点事,心情极度糟糕,今天实在是写不下去,明天继续吧。
第45章 045
恢复顾印江南知府的官位,完全是顾印简在帝心。从这件事上也也可以看出,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大皇子萧荣听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酸的厉害。
长子嫡子,字之差,前途差别实在是太大。
顾印入宫推谢皇帝的旨意,皇帝自然不同意他推迟,只说让他在家休养几天,立刻赶往江南主持大局。顾印再三推迟不过,只好接下旨意。
这来回推辞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知道是个过场,做给不懂这些的老百姓看的。
好比皇帝想让哪个官员辞官,第次肯定不会批复,第二次皇帝会批复让他多加考虑,第三次上书皇帝会感慨番,既然留不住那只能放行。
彼此里子面子都有了。
萧善每每听到这种事都觉得很奇葩,万有人在第次辞官不批就不继续上书了,那皇帝心里肯定给吃个苍蝇样。
不过这种事也只能想想,真要是让皇帝吃了苍蝇,那就算是时得意,事后也是被摁死的命运,死的肯定很凄惨。
顾印这事萧善听了也没往心里去,然后他就开始了去刑部划水的日子。
本来他萧善想着像上朝那样,隔三差五的来趟。但皇帝这次不同意,直接告诉他,要是敢在刑部丢脸,那就不要怪他这个当爹的不给他面子。
萧善摸老虎屁股那都是瞅准好时机的,从来不会盲目动手。这次眼瞅着皇帝不高兴,他也没敢伸这个手。
他心想,不就是每日前去刑部晃悠圈么,他去就是了。
反正有萧荣陪着,日子也不算难过。
想是这么想,真去了刑部,那是个无聊。
刑部的官员两个皇子都不敢得罪,更不敢向着其中位。
于是他们以两位皇子对刑部不熟悉需要知道刑部办案流程为由,把刑部历年审讯的卷宗搬到了两位皇子面前。
说实话这些年的卷宗满满大桌子,摞起来比人还高。有的卷宗年限实在太久,外面的壳子都泛黄了,还散发着股霉味。
刑部官员把卷宗留下就走了,留下两个皇子坐在办公的地方对着那满桌子的卷宗。
萧荣看到这些东西脸都绿了。
他来刑部轮值是前来拉拢关系,让别人看到自己优秀的面,进而靠人格魅力征服他们为自己所用,而不是来受罪的。
相比之下,萧善神色就比较平静,他看了眼卷宗,打了个哈欠,把椅子搬到窗前有窗户的地方,开始看着外面放空思绪。
萧荣阴阴沉沉的瞅了他眼,怪言怪语冷哼道:怎么,三弟不是要跟着我吗?现在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萧善把视线缓慢移到他身上,然后慢吞吞的开口道:大哥,父皇命我跟你学习,这意思很好理解,首先你得会才能教。我觉得大哥你要先把这些卷宗看上看,看出名堂之后给我讲讲,讲的我明白了,你也就合格了。我认为,这才是教学的态度。
说完这话,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萧荣,副乖学生的模样。
萧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