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本台财经记者报道,陆氏集团因前期项目投资不力,于5月31日宣告破产,陆氏集团董事长跳楼自杀,遗孀被遣送回国,其妻女将面临巨额债款。”
“据本台娱乐记者报道,陆氏倒台后,俞氏迅速撇清关系,联姻关系也正式解除,据悉,陆雄妻子身患胃癌,时日无多,两名女儿跪地求合伙人相助,让我们连线现场。”
“滚啊!滚!”陆岁突然恶狠狠地站起来,她想去抢对面记者的摄像头,可跪的太久,她有些没站稳,一个踉跄,徒惹人笑话。
周边站了很多看笑话的人。
谁也没想到,陆氏会在半年内崩塌。
树倒猢狲散,当初那些巴结陆家的人,如今全部成了落井下石的人。
陆雄有很多合伙人,大家在这次事故中,纷纷抽身,陆岁一个一个相求,却一次一次被拒之门外。
陆禾今天和她一起过来,却被人讥笑。
“你们当我的钱是刮大风刮来的吗!我还没怪你们都是陆家决策失误,害我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钱,你们竟然还敢找我借钱?”
“行啊,在这儿跪一天,跪的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们一千万。”
陆禾当场就想甩那人一巴掌,陆岁却死死拦住她,一双通红的眼已经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她早已流不出一滴泪,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对方。
“您说话算话。”
“哟,真要跪啊,鼎鼎有名的陆氏姐妹今天要跪我?行啊,那我就把话放这,这会儿是上午九点,跪到下午五点,我绝对给你们一千万!”
陆岁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陆禾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下跪。
记者是闻风过来的,摄像头对准了她们。
陆岁想,有什么都冲着她来好了,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了,被记者拍不拍,也无所谓了。
但陆禾才十八岁,她还可以有一番好的前途,她不想让那些人拍到陆禾的脸。
陆禾也想,她姐姐是天之骄子,怎么能让这些人拍到姐姐这番模样。
姐妹俩几乎是同时起身,陆岁一个踉跄之后,险些摔到。
陆禾冲上前去打掉那个昂贵的摄像机,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愤怒。
这些时日,窝囊气受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还要被这些人折磨。
陆岁深吸一口气,想压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犯罪想法,可根本抑制不住。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她们都来不及办葬礼,也不敢办葬礼,讨债的人层出不穷。
她们疲于奔命,想尽可能的多借一些钱来填补那个大窟窿。
一个亿。
凭借现在的她们简直是天方夜谭,赵雪笛和苏萌给出了全部积蓄,又找家里借了钱,她也才还了500万。
还剩九千五百万,她要去哪里弄!
最崩溃的时候,真想把自己卖了,是阮姨和陆禾拦住她。
“反正我们现在就烂命三条,能借钱就借,能努力挣钱就努力挣钱,讨债的人还不满意,大不了就一起去死!”
就是这番话,支撑着陆岁一天天去借钱。
受过多少冷脸,受过多少辱骂,她早已记不清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
陆岁却像是已经过了一辈子。
她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忍了!
她想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跪什么!
陆岁一把拉下陆禾,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去保护摄像机的记者脸上。
“拍啊!”
陆禾也要落下来的巴掌,微微一窒,她偏过头看向突然爆粗口的姐姐。
姐姐从小就是全家的骄傲,她不管做什么都有天赋,钢琴,舞蹈,画画,爸爸也不遗余力的培养她。
她学富五车,知书达礼,闪闪发光。
如今却像只暴怒的狮子。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跟这些人怎么讲得通道理,只有巴掌才能让他们退却。
如果成为一个疯子,能让他们忌惮一些。
陆岁愿意成为一个疯子。
本来还想采访她的记者,被她接连两个巴掌甩下来人都懵了。
摄像师的摄像机也差不多报废了,嚷嚷着要赔钱,陆禾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我他妈警告你们这群垃圾记者!要是再敢拍我们家,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反正我现在就烂命一条,拉你们陪葬正好!”陆岁一向娇软的声音此刻像喷了火。
记者觉得她疯了,拉着摄像师落荒而逃。
周遭围观的人也纷纷后退一步,像看神经病一样。
陆岁拉过陆禾,恶狠狠道。
“迟早要他们去死!”
陆禾挽住她的胳膊,抹了一把泪笑道。
“姐,你真酷!”
酷吗。
陆岁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因为她都是跟着俞知意学的。
她忽然明白,俞知意为什么能那么狠,那么冷酷,因为他不这样做,在他那独自一人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会有无数人冲上来撕碎他。
想到俞知意。
陆岁心头抽痛。
陆家出事以后,俞知意就不见了。
她坚定地相信他是被俞成关了起来,他没有办法来跟她见面。
陆岁最难的那一天,被所有讨债的逼着在爸爸灵前跟他们下跪的那一天,也埋怨过俞知意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但也是那一天,她终于明白,没有人能够帮她。
俞知意也不能。
她只能靠自己,而且她还要养病重的阮姨和陆禾。
阮姨的病无疑是雪上加霜,家里还有钱的时候,阮姨不愿意让她们担心,于是选择独自一人在外治疗,可现在瞒不住了。
再次见到阮姨,那个精致的伴娘徐娘,已经枯瘦如柴,双脸塌陷,说她放弃了治疗,她想去死。
任何人都不准死!
陆岁带着陆禾走了。
她们现在住在长安街的筒子楼里。
那是红毛给她住的。
如果没有这个安身之所,她们真的只能露宿街头。
回去的路上,陆岁走的每一步都在想怎么赚钱,既然借钱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就一定要快速赚到钱。
到了筒子楼门口,陆岁见到了红毛。
“那个,俞哥叫我来接你。”红毛颇有些不自在,也不知俞知意跟他说了什么。
陆岁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心脏就像丢进了一颗石子。
不知为何,她突然委屈的想哭。
其实这半个月来,除了爸爸火化的那一天,她再也没有哭过。
她很坚强,坚强到她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