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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正是因为有一种赤脚魔猿,相传为朱厌与上古魔物交|配产生的后代,成群行动,普遍是一阶,二阶,很少有能进阶到三阶的。其叫声尖利,全身墨绿色毛发,唯有一双脚赤红如踩着火焰,据说此猿双脚骨骼外长,坚硬如盔甲,是极好的炼器材料。

    宿愚却也不是要猎着赤脚去卖魔石,而是找几个落单的魔物试试鞭子。

    ☆、第六章 怪谭黑莲

    颜恶城郊位于冥炎山脉东侧,魔气晦明变化。荒山野岭间,魔迹罕至,唯有三三两两修为低下的小魔,图那一钱之利,猎些魔物糊口。

    一眼望去,那灰袍下矮小佝偻的小魔便是其中之一。鞭子甩了一上午,被追的狼狈非常,才将一个落单的一阶幼猿彻底杀死。小童气喘吁吁,这魔猿只是一阶,却力量巨大,又有猴子灵活的特性,妖元深厚。

    而鞭子威力有限,打消耗战真是费了她老鼻子劲。她着实低估了这恶劣环境中生长出来的魔物的厉害程度了。带着一个魔字,就算有真气护体,不会轻易被魔气侵入体,并不代表她就能轻易对付。

    果然还是太弱吗?宿愚咬牙。连一个相当于聚气初期的一阶魔猿她猎杀起来都费劲。好在她当时有先见之明只在这荒林外围转,一旦深入其中遇着高阶妖魔就不是这么容易跑出来的了。其实这也并不能怪她,魔物魔修战斗力以一当十众所周知,再加上刚刚突破练气三层,毫无经验,连法术都没有只靠鞭子抽,也没习过鞭术,如此已经算得上堪堪不错了。

    多想无益,宿愚蹲下拿出离尘道人存储袋里做工精良的黑色匕首开始切割赤脚,打道回府。

    灌丛上为数不多的枯叶沙沙作响,宿愚紧张地一抬头,毫无其他动静。她再低头拿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一抖,干脆将整个尸体全扫尽了存储袋,抬脚就要溜。可惜为时已晚,一声巨吼响彻荒林,惊起飞鸟无数。

    一双巨拳“咚”的砸到宿愚不远处的地面,眼见整个灌木都被振起一跳。又是一声怒吼,一个足有七尺高的巨猿将面前树干折断,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卧槽!

    三阶顶峰!相当于魔修聚气后期!

    都顾不上头痛,宿愚心里暗叫不好,人家别人杀了多少魔猿都没她这样的狗屎运气,一上来就能杀了这三阶魔猿的孩子,还被抓到了现行,也不知她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引得老天惩罚。

    心里咒骂不断,宿愚却顾不得这僵持的局面,转身向灌木丛中冲去。这里面林木丛生,枝环叶绕,那魔猿高大的身材大抵也会被克制几分。事实证明宿愚想的确实靠谱,这魔猿虽然厉害,但主要靠着力量防御方面进阶,速度灵活度却不行。跟着她四处乱窜,撞碎了无数草木,开始的猛势渐渐颓败,宿愚松了一口气,想着一鼓作气跑出林子摆脱它。谁知这猿猴见她要出林,竟大喝一声又猛地快追了几步,眼看几步就要抓到她了。

    宿愚心一狠,作势往东俯冲,实则一个大步从那魔猿裆下钻了出去,向荒林内部跑了去。那魔猿更是被激怒了似的,穷追不舍。虽有功法强体,可宿愚折腾了半日,体力渐颓,奋力越过那涧流,眼看就要追上,那魔猿居然停在了小流边上,不甘心的踌躇了几步,最终钻进了丛林中。

    稍稍缓过来的宿愚庆幸之余有些诧异,这溪流有什么诡异?难道是什么厉害的妖兽领地分界线?宿愚脸色一白,难不成刚入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成?

    她强自镇定打量着周围环境,好像还是刚才那般穷山恶水的样子,却再没有三三两两的魔修气息,这里已经离开荒林外围圈靠内部了。她想过河回去,但也不知那狡猾的魔猿在哪片灌木丛中虎视眈眈。

    这时,一不入阶,看起来像是鹿般的小兽,探头探脑的从林中出来,宿愚松了口气,还有活物说明应该不是妖兽领地。那小兽倒也不怕人,见宿愚站在溪边不加理会,径自走到水流边,嗅了嗅,舔了一口。

    然这突变就在这一瞬,抬眼的瞬间那兽已经变成了兽干,全身水分消失,碎渣一样瘫在河滩旁边,清风拂过变成一团红土。宿愚惊得眼睛瞪圆,猛然跳离那河滩,心中惴惴。

    这是什么!

    她定睛一看,那溪流蜿蜒,清净澄澈,溪流与小石间声响犹如钟磬。就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小流,怎会如此可怖?

    宿愚捡了一块石头,投掷进去。扑通一声,仍旧毫无异色。

    最终,她不自主开始沿着这清流向源头走去。溪水萦回,银流如练,风景愈发雅致,宿愚心里愈发胆寒。不过这并没有止住她前行的脚步,那源头好似有东西隐隐吸引着她,无论是机缘,还是催命石,既然回不去,那就去了再说吧!

    越走越远,水流越来越宽,眼前却被一块巨石阻住态势,切成两半。如此,又沉入这巨石之下,骤然形成小瀑,这石罅飞瀑水势渐平,汇入那峭壁下的山洞,成了地下河。

    宿愚已经不再犹豫,走入了那石洞,但仍然离那水有一丈远。清脆的足音在空谷回荡,黑漆漆一片,宿愚点上火折子,那嶙峋怪石林立,愈往内入却愈发平缓,宿愚心中也越发平静,似乎觉着将要面对的未知也不足以撼动自己。

    地势渐渐开阔,前方好似有幽幽亮光,冥冥中一种轻洁之感吸引着她,就在前方,那里有什么。

    宿愚快步走了几步,却突然一脚踏空,多亏眼疾手快抓住了侧壁。火折子掉下了那深渊,艰难地攀着岩壁,她终于看清楚了,脚下是个黑谭,一丝涟漪也无,一片死寂。那清流汇入其中骤然变得乌黑如墨,从无奇的清水升腾出魔气,烟绕氤氲。那幽光好像便是在那潭玄墨底下绰约弄姿,引得人心痒难耐。然,火折咋灭,突变骤起,那光似乎突然有了莫名吸力,引得那死谭像漩涡一样转起来,碎石被哗啦啦吸入其中,很快不见踪影。

    宿愚可真是遭了秧了,双手死死扣住石中缝隙,衣服像是被人拉扯一样,体内真元竟诡异的吸入其中不见踪影。随着卷起的石头越来越大,她心中大骇,更加慌张,心下怪自己过于莽撞,死死咬牙不松手。拉锯战渐渐逼向高|潮,宿愚手上的扳指一晃差点掉进去,吓得宿愚心脏差点跳出来,伸手一抓,扳指回来了,存储袋嘶啦一声从衣服上被狂风拧裂落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

    小袋子没入水面刺啦啦的腐化,毫无一丝留恋。心下一空,狂风引力陡然消失,宿愚大喘着气靠在巨石上,还没来得及哀悼刚捂热的存储袋居然又风平浪静,好似这魔谭根本没把她存储袋吞了一样。

    水中漩涡还在旋转,宿愚想着赶紧离开这怪谭,但能攀上的巨石都被刮进谭中,一时间竟爬不到洞口。焦灼间,她一回头,错愕的发现那潭底的光亮越来越盛,定睛一瞧,居然是那水面在下降。

    速度之快,转眼间便下去一半。

    宿愚现在已经说不上是惊恐还是惊喜了。她只知道那亮光引得她心驰神往,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甚至无暇顾及是什么引起的异状。那水面渐渐降下,宿愚已经顾不上攀岩,她瞪大双目怔怔看着那即将出世的异宝。

    一花一世界。

    白莲净世,而黑莲为何生来污秽?

    竟是一朵黑莲,魔气环绕却半丝不染,莲叶莲径已经被腐蚀干净,独留几瓣墨色,于恶浊见熠熠生辉。浮生皆苦,一念生,一念死,何其妄也?

    这俗世间纷纷扰扰,贪嗔痴恨爱恶欲,为何成仙?为何修道?宿愚两眼微眯,心中被那黑莲的痛苦感染。

    若万相本无,为何她又存在?何苦苦苦求生?汲汲于存?

    难得洁净,却烧起炭黑炙炎,愈演愈烈,眼看就要消弭于世。宿愚不自觉泪流流了满面,心中悲悯不已,仿佛看到自己在那火中变成野鬼孤魂最后被天道抹去痕迹。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再顾及是不是阴谋,得不得宝物,亦不惧那熊熊烈焰,不过想在混沌苍茫中留住那一抹墨黑,怜惜那倔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悲凉和孤愤油然而生,周身气焰变得暴虐,有如质化,黑莲成了唯一的曙光,稳住了她魔化的心神。

    孽火跳上她的手掌,刻骨的痛楚侵入,她脸色发白不再思考,果决的将那在烈火中绽放的黑莲收入丹田。连带那黑焰,浑浊,猛烈的燃烧着,以焚尽一切的势头舔上了她的皮肤,丹田烧的焦黑。她似乎也感受不到了疼痛,萧杀之气凛凛烈烈,再无苍生。

    意识掉入了黑暗,无尽的黑暗,天地间茫茫灰暗,孤独,悲苦,再无本我。突然间,宇宙骚动,微光浮动,一朵黑莲渐渐绽开,她被欣喜的情绪感染,从灰烬中超脱出来,环绕那朵莲,小心翼翼的环在怀里,刹那便是永恒。

    ☆、第七章 猿鹤之争

    第七章猿鹤之争

    浑浑噩噩间,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好像有什么在温柔的呼唤她,叫醒她。

    该醒了,快醒来。

    一片灰蒙,眼角微启,光亮顿生,刺得她刚睁开的眼睛酸涩。

    这是?

    黑莲!

    宿愚眼睛瞪大,看着眼前欢脱撒娇的黑莲,黑火熠熠,围着她转悠。昏沉间,她抓了抓了脑袋,发现自己双手灰黑,躺在一个大坑里。她看着眼前保住性命的黑莲,心中也一阵欣喜,翻手将之带进丹田里,那黑莲好似熟悉这地方一样,高高兴兴的扎了根,十二瓣莲朵每一瓣都是鸦黑的莲火,轮转不停。

    她之前在那怪谭洞里,那黑水不知被什么吸收了,然后……

    然后……等等!她一眼瞧见了大坑中心那圆溜溜足有拳头大的黑珠子,暴虐的魔气于四周缭绕,阴寒瑟瑟。明明是个珠子,她却能感受那莫名的餍足之感,越看越熟悉,这,这是?这不会她掉下去存储袋里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灰珠吧?

    在她存储袋子里还死气沉沉,怎么掉到这黑液里就活过来了?

    想来以她现在的见识估摸也想不明白,肉疼了一下存储袋里的东西,又开始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重要物品都放进了扳指里,虽然初因是为了防抢劫。

    莹莹的杀光在那黑珠上奔腾舞蹈,宿愚轻轻地用神识召唤了一下,没想到那黑珠好似收敛了吃饱喝足的喜悦,居然像是明了她意思,向她飘过来。她一惊,却最终还是止住了逃跑的冲动,任那珠子滚了过来。

    那黑珠静静的停在她面前,肆虐的魔气敛迹,变成了一个朴实无华,剔透晶莹的黑珠。她一抬扳指,那黑珠收了进去,宿愚左右看无人,翻身进去发现那黑珠自行钻入了芥子空间里的清流中。

    她眉头一皱,这是个什么魔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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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秋意萧瑟,仍没解决自己心头疑惑的宿愚已经离开了石洞,大概存疑的事情过多有点债多不愁的感觉。

    如今她不知,因为自己,十年后这里被一个大能踏平了。

    虽不知是得了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得的是宝贝。心头喜滋滋,沿着已经干涩的溪滩往来的地方走。

    这时,前方一阵索索声响,一个一丈多高,头顶粗大双犄角,毛发似钢针,黑臭肥壮的豪猪从丛林里冲出来,对着宿愚呼呼喘着浊气。

    二阶双犄钢毫彘!

    这是荒林里出没的几种种类之一的魔物,没什么天赋技能,但是皮厚防御高,脾气暴躁,逼急了身上的钢毫针会发射出来,只要不射中要害就没事。

    怪流干涸后,这个天然的“结界”消失了。两遍的兽类就要相互穿梭了。

    这只钢豪猪看见宿愚愤怒的哼哼着,好似挡它道了。

    不过,她并没有退让,正好用来试一试她的黑莲火,这样想着用神识一招,一瓣莲花从丹田脱出向那豪猪冲去,沾上了它的钢针。宿愚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然后下一幕差点让她气吐血,那豪猪像牛一样哞的一声向草丛里上一滚,火灭了,踹了踹脚被惹恼了,猛地向她冲来。

    卧槽!

    闹哪样!这火怎么会弱到这种地步?明明在怪谭那腐蚀性那么强的水里都存活这么久!什么情况!

    然而此时已经刻不容迟,宿愚一下把整朵花都放出来。因为她神识低微,又不熟练操控,一朵花出来都组不成形状只是点状的小火,全聚集到那彘身上,倒是烧的它嗷嗷叫了几声,然而滚了几圈后又安然无祥,更加气恼的冲了过来。

    这简直屁用没有像话吗?那莲火返回来在她身边跳跃着,貌似有些懊恼,委屈的不停闪烁,宿愚咬牙把黑莲收进丹田,罢了就当养个植物吧,反正这家伙也不吃饭。

    转身就要施展遁术,忽的,宿愚想起那黑珠,当下拎出来往里输入灵力,黑珠疯狂旋转在她周身施出一帘黑水幕,带着水汽的魔液看起来除了颜色诡秘,质感柔和无比,那彘已经冲上来了,撞击到这帘幕,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连声响也无,彘碰到水屏的一瞬间水分尽失,因为冲力变成一个饼状的彘干,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消弭了。

    见了一次那黑水威力的宿愚也才再一次呆了,她是没想到这黑珠居然真的将那一池子黑水的特性吸收了个彻底,达到这种地步。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猪肉干,她用灵识试探了一下那黑水,发现居然能操控,黑液从空中飘流旁边的草丛里,将那杂草涂炭了个干净,只剩下灰蒙蒙的地皮,寸草不存。

    这水又是什么水!竟然能将二阶妖兽吸成肉干吗?

    收起黑珠,宿愚边走边想,赫然想起情急之下输入珠子的是灵力,居然可以用灵力操动!

    那这么说来这东西并非魔器了?

    倏忽间,临溪一个大树轰然倒地,打断了宿愚思考。

    前方传来一声撕裂的咿哑声,宿愚顾不得其他敛起呼吸躲在树后。

    又是一阵巨猿捶胸的咚咚声,地面一阵,混合着鸟击穿耳膜的唳叫,扑腾声。宿愚探头暗自注意,就看见是那铁铸一般的巨猿一拳魔气捶向一个尖嘴长腿的灰鹤。

    竟是之前追她的那只三阶顶峰的魔猿,左臂好像断掉垂在一侧已然狼狈,而那灰鹤也好像是之前间接救她那只黯灰炙鹤,右腿缩在肚里,金鸡独立。

    那黯灰炙鹤看起来已然有四阶,明明那魔猿并非其敌手,不知为何,却居然疲惫万分的样子。最奇怪的是翅膀好像没被伤,却死困于地表,不愿意飞上天打开它的主战场,焦灼的在地上绕圈躲闪,愤怒的用尖喙啄着那魔猿的皮肉,发出当当的声响。猿啼一声,巨掌竟抓住那鹤的喙,一阵摇摆,灰鹤翅膀一挥,火点簇簇,却不甚明亮,好似消耗太久的样子,双方魔元都耗尽了。魔猿被魔火烧的啼叫了几声,在地上打滚。

    宿愚犹豫着,最终没出手,毕竟是一个相当于筑基期的战斗,就算她有那黑珠也并不一定能帮上忙。那灰鹤不经意救过她,虽说并非有意,却也是善缘,若是不出手…….

    依然没动,主要是她也不觉着相当于筑基初期的灰鹤会败给一个相当于练气圆满的魔猿。然而接下来的局势翻转让她都来不及动作,那魔猿居然想要同归于尽一样,疯了似地冲向灰鹤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魔气疯狂旋转到犹如质化,竟要自爆!

    糟糕!

    宿愚只来得招出黑珠在前面布上一层黑水防御,就被震飞了,眼前又是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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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宿愚脑仁直疼,一天晕两次能不能好了?

    以那魔猿为中心的一小圈,直径有两丈,已经变为了不毛之地,灰烟蒙蒙。真是够了,失去了孩子的妖兽居然这么疯狂,说起来,其实也算她连累那灰鹤。猛然间,宿愚惊异的看见那不毛之地内居然有个灰影,走近一瞧,竟是那被莹莹灰火笼罩的灰鹤,仍以那种姿势蹲坐在那里。

    它竟没死!

    见她走近,魔鹤却仍旧一动不动。

    就在宿愚以为它已经死了的时候,它居然抬起眼,看了她,眼里潋滟波动,似乎闪过些复杂情绪。

    似哀求,又带了悲凉,无法言说。下一秒,竟轰然倒塌,化为灰烬,魂飞离尘。

    宿愚愣了一下,的确,一个几近筑基期的魔兽自爆,她自己就算并不在这两丈范围圈还被震晕了呢,这么近的距离灰鹤根本不可能还活着,也不知道它施展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摇了摇头,她随意拨楞着灰鹤那地上的尘土,却发现地面上一小块白斑,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