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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灵通道长发现我逃了,但距离太远他无法使用法术攻击我,也没来得及施法召出神将我就逃远了。他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两条腿跑得慢,我却可以跑得比风还快,他是追不上我的。

    跑了一会儿我停下来,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有人在远处盯着我。难道这个老杂毛使用什么手段锁定我了?我不放心,继续往前飞奔,跑了足有几十公里,已经离开市区了,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我有些慌了,老杂毛一定能感应到我的位置,如果不能切断这种感应,他迟早会找到我。而且他随时有可能召来神将追杀我,神将可比我快得多了,片刻之间就能追到,距离并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我一边狂奔,一边紧张思考怎么样才能逃脱,但我根本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哪里能想出办法来?上一次灵通道长对我还算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现在我害死了一个人,折腾得许多人不得安宁,影响恶劣,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突然我灵光一闪,我无法切断这种感应,却可以找一个挡箭牌!妖狐和红衣女鬼抢了我的地盘,我奈何不了它们,如果把灵通道长引到它们面前,以灵通道长的为人肯定容不得它们。当灵通道长出手对付它们时,我就可能有机会逃走,并借灵通道长之手除掉它们,一举两得。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同安镇方向飘去。不一时到了同安镇,我尽可能收敛身上的阴煞之气,悄悄靠近山脚下的空屋。

    今晚恰值月圆,晴空万里,一轮明月高悬于头顶。我感应到屋顶上有些气息波动,躲在角落处往上一看,只见屋顶最高处有一只黑色的狐状生物,像守门石狮子一样蹲坐着,两条前腿抬起收于胸前。

    要说它是狐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黑色的狐狸;要说它不是狐,嘴脸有八成像狐狸,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巴,特征很明显。我敢肯定这只就是玉面十三郎胡不言,至于是天生黑色,还是炼了什么功变成黑色我就不知道了。妖既然能成为妖,就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可以常理踱之。

    妖狐头部略抬对着月亮,一对前爪缓缓地上下来回移动,像古人作揖一样,随着它的动作,有淡淡的清凛气息从四面八方向它身上集中。

    妖类修炼要吸收日月精华,这是常识,胡不言这就是在吸收月华吧?看起来还真搞笑。对了,那个红衣女鬼呢?我小心观察四周,没发现红衣女鬼,再细看胡不言,发现它的脖子上吊挂着一块黑色的圆形饰物。那块饰物不过圆形饼干大小,半隐于黑色的狐毛中很难发现,但是它也在吸收月华产生了灵力波动,这才被我发现。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也能吸收日月精华?

    我盯着狐妖看,被它感应到了,它猛地跳起来,冲着我摆出示威的样子,它很生气。紧接着阴气涌动,红影一闪,红衣女鬼在狐妖身边出现了,原来她就躲在那块黑色的饰物内!

    糟糕,本来我是想把灵通道长引到附近再悄悄离开,让灵通道长对付它们的,现在被它们发现,我就变成两面受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立即开始逃跑,慌不择路只顾狂奔。

    跑了一会儿,狐妖和红衣女鬼没有追来,看样子妖狐要抓紧月圆的机会练功,不想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或者是怕我又乱闯民房影响了它们安居乐业。

    这时我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但我不能确定是灵通道长放弃了追踪我,还是注意力转移到了妖狐的身上。我很想回头看看,但最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万一再被灵通道长盯住,或者被妖狐发现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我也不敢回到宋玉瓷那个小区,说不定灵通道长会在那里守株待兔,这一去正是自投罗网。可能还有其他人追杀我,因为最近我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头了,维护正义的人不会放过我。

    我想去的地方不能去,我想做的事不能做,突然之间我不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继续去吓人、吸人精气,但要改为游击战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不愁没有我的目标。不过这样我就不能待在玉瓷身边了,她会不会上刘一鸣的当?

    左思右想,造成这种情况都是灵通道长害的,有他在我别想报仇,要想达成我的目的,必须得想办法先把这个挡路石移除!

    我漫无目的乱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感觉附近有些不对劲,这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仔细观察四周。这儿是两山之间的峡谷,山势险恶,大树遮天,由于阳光透不下来,山涧中有流水,所以特别阴暗潮湿,阴气很重。

    我精神一振,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我藏身和休养,要是能找到一个山洞就更理想了。我开始留意四周,沿着山涧向前搜索。越往前走,越觉得这个地方阴气重,除了自然的阴气外,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煞气或怨气。我更高兴了,天无绝鬼之路,一个新的风水宝地已经在向我招手。

    凭着感应往前找了一会儿,峡谷将到尽头,两侧的石壁更加紧逼几欲合拢。在一处石壁脚下有一个约半人高的洞穴,洞口树根和藤条垂挂不容易发现。煞气就是从洞穴中发散出来的,这儿煞气更明显了,并且有一种腐朽死亡的气息。

    对于生人来说,这种地方是阴森恐怖的,发现了洞口也不敢往里面钻,对我来说却是最理想的所在,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山洞不太规则,有的地方还不到半人高,有的地方正常人要侧身才能通过,但越往里面走越宽大,阴煞之气也越重。突然我注意一处泥泞的地面上有不少人类的脚印,这些东西几乎不会发出灵力,不容易发现,我差点就忽视了。

    脚印有的是往里走,有的是往外走,凌乱层叠,曾经有人在这儿进出过很多次。我有些惊讶,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呢?难道里面有人?

    再往前一些,山洞拐了个弯,我看到了亮光。那是一种似绿又似蓝的光芒,活人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光来照明,但我能肯定那是一种光源,是人类弄出来的。

    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再往里面走了一段,山洞突然变宽了,最宽的地方有三四米。有一盏油灯放在石台上,火苗只有黄豆大小,几乎没有发出热量,似绿又似蓝的光芒正是它发出的。灯火旁边有一个长发凌乱的人背对着我盘腿而坐,双手往前伸按在一具婴儿的尸体上。那具婴儿尸体用红布包着,红布上画着大量符文,散发出强烈的阴邪煞气。那人和婴尸周围以某种规律摆放着七八个小小的骷髅头,四周的石壁上还画着许多紫褐色的符文和图案,看起来像是用鲜血画成的。

    虽然我已经是鬼,看到这一幕还是感觉一阵阵毛骨悚然,实在太诡异了。

    那人保持着姿势没动,以意念发出了询问:“好大你的胆子,竟敢闹进这里来!”

    我更加震惊,他在专心练功也能感应到我,可见他的能力很强。再仔细感应,果然他体内有一股阴邪之气,与死婴身上的气息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阴气之重根本不像是个活人。

    这个人肯定不好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躲在这里,形势不妙。我急忙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人,马上就走。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多管闲事。”

    “哼哼,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那人冷哼了一声,头顶上闪现一道红光,红光之中显现出一个不过两岁大的婴儿,长得胖嘟嘟白嫩嫩,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但眼睛完全漆黑像无底洞,蕴含着无穷怨念。天真与邪恶本来是完全不能兼容的,此刻却在这个婴儿的脸上融合成一体,并且身上散发出红光,看起来极度妖异,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灵体的婴儿一显现,整个山洞都充满了血腥气和凶戾煞气,浓重得就像是被灌满了鲜血,一切都被染红了。我有一种要窒息和被压碎的感觉,也不知这种压力是来自心理,还是来是真实的能量,总之我完全无法动弹了。

    又是一个强大到了我根本无对抗的存在,为什么正道的人要对付我,连邪道的人也容不得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心里无尽的怨恨和压抑暴发了,死就死吧,反正死过一回了,再死也不会更惨,我再也不逃了,决不向任何人低头!

    那人缓缓收回了手,原来他手里握着一柄不过半尺长的奇形骨刀,之前插在死婴的心窝处。这时我也看清他的脸了,皮肉干枯,眉毛稀疏,两眼深陷,上唇往内卷几乎看不到嘴唇,人中是平的,两边嘴角往下撇着,显得很阴险和残忍。无论是从他的外表还是体质,我都无法判断出他的年龄,可能只有四五十岁,也有可能上百岁了。

    第23章 为虎作伥

    我曾听街头看相的人说,人中平的人不会生孩子,后来我留意观察来医院求治的患者,果然人中平的人没有生育能力。这个老怪物不能生育子女,练魔功又影响了心性,绝对是个大变态。

    老怪物和那个灵体的婴儿都在盯着我,老怪物说:“看不出来你怨气如此之重,倒也是可造之材,不如听我驱使,与我同修,将来我得道飞升时,你也能成正果,强过你做孤魂野鬼百倍。”

    我愣了一下,这种情况就是鬼教授说的鬼修吧?是难得的机缘,想不到真让我遇到了。可是此人杀死大量婴儿修炼魔功,其邪恶残忍人间罕见,跟着他不可能是“正道”啊!虽说我最近也做了许多损人利己的事,但损人不等于杀人,吓人和吸人精气与杀死婴儿不可同日而语,跟着这样的人……

    “哼,哼,你不愿意么?”老怪物的声音无比威严,那个灵体的婴儿散发出来的压力更大了。

    我要是不答应,他立即就会杀了我。我不怕死,但我死了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玉瓷也难逃刘一鸣的魔爪,所以我不能死!我说:“如果你帮我报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嘿嘿……”老怪物怪笑,“这有何难?不论你仇人是谁,我杀他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接受考验,三天之内找到一个未满周岁,八字全阴体质纯阴的婴儿。”

    “什么是‘八字全阴’?”

    “八字全阴便是四柱中天干地支都属阴,天干中乙、丁、己、辛、癸属阴,地支中丑、卯、巳、未、酉、亥属阴,简单地说出生年、月、日、时中全部是这些字的组合就对了。”

    说实话我还是没有理解,因为连天干地支是怎么回事我都不太清楚。

    “蠢笨如猪,怎么连常识都不懂!”老怪物有些生气了,“年、月、日、时各由一组天干地支组成,四组八个字,所以称为八字。天干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地支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天干一一与地支相配,甲子、乙丑、丙寅……这样配下去还多出两个地支,再用天干从头开始配,就是甲戌、乙亥、丙子……当八字中天干和地支都是属阴时,就是八字全阴了。”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不过明白归明白,我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时候出生,对应的是哪八个字呢?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老怪物道:“蠢材,八字全阴之人体质与众不同,其中更有少数人秉天地间阴气成纯阴之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我要你何用?”

    我很无语,这与我的智商没有关系,而是生前我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一方面的学问。这老怪物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心性残忍,可真不是东西……我不敢再腹诽,因为我强烈的念头他能感应到,惹火了他就麻烦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说完就想溜。

    “慢着!”老怪物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乌黑的小木人,托在鸡爪似的手掌上,快速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说,“你摸一下这件法器,再发个毒誓永远不背叛我就可以了。”

    我敢肯定这是一种契约仪式,摸了这个小木人之后,我就只能永远被他奴役了,这可有些不妙。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从此我就有了强硬的靠山,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被欺负了他就会出面,未必全是坏事。为了报仇,为了生存,只能为虎作伥了!

    压力突然消失,我可以动了。我走上前去,伸手碰了一下老怪物手里的小木人。碰触到小木人的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但又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仅是一种感觉。

    老怪物道:“从今往后你必须遵我号令,随我呼应,不得有误。若有怠慢、欺瞒、违逆,我只要毁掉这个木人,不论你身在何处立即魂飞魄散。”

    我早已料到有这种结果了,也不是太惊讶,恭敬地说:“是,以后一切听主人号令,但有个小小的问题,我的仇家请了一个道士追杀我,万一我被他找到了,只怕没能为主人办好事情就被他杀了。”

    老怪物冷笑:“不必怕他,你先去为我打听哪里有八字全阴未满周岁的婴儿,找到之后回来,我便传你一些秘法,为你祭炼一件法器,让你有自保之能。不久后我功行圆满出关,别说是一个小道士了,便是全天下自诩名门正派的道士,我也能把他们杀个干净。”

    虽然我很想对他恭敬一点,但听了这话我立即开始腹黑,老怪物哼了一声:“你不信?”

    “不,不,我是觉得主人这种练功方法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懂个屁!大道无形,殊途同归,不论用什么方法最终都能修成正果!”老怪物一副自大又偏激的模样,“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修炼的过程就是逆反这个自然法则,不论正派邪派都是在逆天行事,神仙根本不管你的练功方法是正是邪。从本质上来讲也是没有正邪之分的,所谓的正邪大多是世人以自己的标准来判定的,这叫作茧自缚,并非天意。论生命力之旺,没有比初生婴儿更强的了,夺其先天之气和生命力为我所用,才能增强自己的先天之气和寿元;同样死气才是永恒的能量,初生婴儿没有杂念,其死气也最纯,吸其死气才能把自己转化为不死之躯。以生气为阳,以死气为阴,阴阳调和,龙虎交泰……”

    老怪物的话大多是以意念对我说的,很少直接开口,大概平时没有跟人交流的机会,现在有了倾诉的对象,越说越来劲,滔滔不绝地向我灌输他的歪理邪说。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表面上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称是。

    原来老怪物名叫孟亦狂,是一个古老神秘门派的传人,专门以特殊体质的婴儿来练功,现在已经练出了一个“元婴”,就是刚才他头顶上显现的灵体婴儿。据我看小说得来的知识,正常的功法应该是先在腹部练成金丹,然后上升到额头开辟紫府,丹破生婴,这是非常厉害的境界。老怪物却不是这样练的,他是利用偷天换日的手法,把一个鬼婴练成了自己的元婴。关于这种功法老怪物没有具体地说,只是向我吹嘘他是如何强大,很快他就能功行圆满横行天下了。

    老怪物讲了一会儿,见我无精打采没有一点兴趣,也觉得没意思了,挥手叫我滚蛋,快去找八字全阴的小孩。我求之不得,逃也似的离开了山洞,开始寻找人烟稠密的地方。

    我找到了一个村子,进去逛了一圈,只找到两个没满周岁的婴儿,体质正常,不符合要求。我继续前进,没多久又找到了一个村子,结果连一个婴儿都没有找到。现在年轻人大多进城打工,或者到城里买房了,还住在乡下的八成都是空巢老人,哪里来那么多婴儿?看来我要进城去找。

    我还没找到城市,天已经亮了,只好躲在一个山洞里,等到天黑再继续。挨到了天黑,我顺着大路快速前进,一路上找了几个乡镇和一个小城,结果都没有找到符合的目标。这种特殊八字的人是很少的,一万个人中未必能找到一个,八字符合了,还要是纯阴之体未满周岁,又是万中无一的几率,只怕全中国都找不到几个。

    这样乱闯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找到?刘一鸣把我赶跑了,很快又会去骗玉瓷,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不定玉瓷会上了刘一鸣的当。想到玉瓷,我更加焦躁,无论如何我要回去看一下情况,她没事我才能安心,于是我往玉瓷所在的方向飘去。

    到达宋家门口时已经是下半夜,老宋夫妇已经入睡,宋玉瓷还在画画,左手拿着几支毛笔,右手执笔正在宣纸上渲染,墨水和颜料发出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辨是我的模样。

    我顿时心如刀割,她一定很想念我,非常孤单和痛苦,所以才会半夜还在画我。我在想念着她,她也在牵挂着我,为什么我们之间一点感应都没有呢?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连说一句话都不能,命运为何对我们如此残酷!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宋玉瓷突然长叹一声,把笔扔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你就算是死了,也该托个梦给我啊!”

    她果然在想念我,她还是爱我的!我的心一下子活过来了,清醒了,但却欲哭无泪,不是我不想跟她勾通,是我无法靠近啊!

    宋玉瓷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窗户上方的道符,又按了一下挂在胸前的护身符。接着她咬了咬牙,把椅子拉到窗户边站了上去,把道符撕掉了,然后把手腕上的红绳结和胸前的护身符都取下来丢在桌子上。

    她终于想到是我了,想要跟我沟通了!我惊喜交集,从我变成鬼后从来没有这么兴奋和急切过,可是她家的门神效果还在,我还是不能进去。

    宋玉瓷把灯也关了,面对着窗户低声道:“亲爱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死而有灵,就出来见我,我不怕。”

    第24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我飘到了窗户外,刮起了一阵阴风打在窗户上,风啸声很明显,里面的窗帘也晃动起来。

    宋玉瓷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走向前推开了窗户,急切地问:“铭志,真的是你吗?”

    我想要做出进一步回应,突然想到我要是证明了我的存在,也就等于告诉她我已经死了,那么她会不会伤心欲绝?虽然现在她也很痛苦,可是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我怎忍心把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抹杀了?要是她确定我死了,只怕不愿独活,我会害死她啊!

    一直以来,我无比渴望想要接近她,让她知道我死了,可是现在机会来了,我却犹豫了。

    宋玉瓷双手紧紧抓住铝合金窗框,身躯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我知道是你,那天晚上那个流氓临死前说的话就是你说的,他不会那样叫我,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你附在他身上对不对?”

    我多想说是啊,可是我不能说,不能让她知道我死了。而且我的良知因为爱已经苏醒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哪里还有脸见她?

    宋玉瓷继续说:“当时我就起疑了,只是不愿相信你死了,不相信你会附在他身上对我不利。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无法与她产生感应和沟通,因为她不相信我死了。

    宋玉瓷突然娇躯一震:“难道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在咖啡店出现的是你?是你把刘一鸣绊倒了,后来附在那个流氓身上是要杀他?难道……难道是刘一鸣害了你?”

    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一向是很聪明的,当她确定我已经变成了鬼,环绕着她的迷雾就破开了,所有线索集中起来已经看穿了刘一鸣的阴谋。只是她聪明归聪明,却不知人间阴恶,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善良,要是她去追问刘一鸣,就会有杀身之祸!

    我不能再沉默了,以强烈的意念对她说:“是我……”

    宋玉瓷吃惊得倒退了两步,用手按住了胸口急促呼吸,颤声问:“真的是你?你在哪里?”

    我忘了她家是不能进去的,飘向窗户。奇迹出现了,我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进去了!

    “我就在你旁边,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害你的。”我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宋玉瓷的思想非常混乱,既有发现了我的狂喜,也有确定我已经死了的绝望,还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我诉说。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想要拥抱我,茫然四顾却不知我在哪里,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身上煞气很重,太靠近她会损害她的身体,只伸出了一只手去握她的手。我握着的只有一团炽热,再没有半点曾经的温暖和柔滑,她能感应到我的碰触,但只有一片抓不住的冰冷。尽管如此,却让我们证明了彼此真实存在,触手可及。

    过了好一会儿宋玉瓷的心绪才平静一些,以意念问我:“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是刘一鸣杀了我……”我从头开始,把刘一鸣害死我,我死后无法与她沟通,屡次找刘一鸣报仇没能成功的经过告诉了她。我是把记忆直接展示给她,包括了当时我的想法和感受,她就像亲身经历一样,瞬间明白了一切。

    宋玉瓷很震惊,也很伤心,然后是愤怒:“真没想到他这么坏,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要报警,不能放过他!”

    “不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证据了,而且警察之中有他们的人,我发到邮箱里的录音就是被他们的卧底删掉的。你现在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否则他就会对你下毒手,我也阻止不了他。”

    宋玉瓷还是很气愤,又是挥拳头又是跺脚:“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太可恶了,这个混蛋,该天打雷劈,害死了你居然还在我面前装好人,实在是太……太阴险和卑鄙了!”

    玉瓷有很好的家教,温和娴雅,我以前几乎没有听过她骂人,这已经是她最愤怒之下的骂人词汇了。我很无奈地说:“本来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能力,但是他请来了灵通道长……”

    “啊,原来灵通道长也是坏人!”

    “不,他也许不是太坏,但他有私心,明知刘一鸣害死了我却还维护着刘一鸣,要不是他作梗,我早就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