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穿了黑色背心白色短裤,笑成还以为他刚运动回来呢。
除非忙到昏天暗地,笑成都会抽出时间运动,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时间并不固定,取决于他一整天的安排。但一直都在坚持。长时间下来,他身体素质极好,跑上十来圈完全不是问题。
显然卫邵歌运动也非常出色,他网球打的好,相应的体力也好,从头到尾都和笑成并肩,呼吸均匀,步调稳定。到了最后一圈跑完,仅仅是身上冒汗,脸有点红。
卫邵歌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你一直都在运动?身体素质不错!”
笑成上下打量了一圈他毫不吃力的样子,也一笑,“你也不错。平时打球练的吧。”
“是啊!”卫邵歌明显来了兴趣,“我大一那会刚开始打网球,打一场下来就没劲儿了,后来经常练,又专门做了一些体能训练,才渐渐好起来。”
笑成早就知道卫邵歌网球水平很高,不但是校队主力,去年刚刚代表s大取得了全国网球联赛的冠军,本人更是取得了年度明星球员的称号,拿到了世界网球大师联赛入场券。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是大一才开始接触网球的。
笑成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记得上辈子卫邵歌是网球队队长的,而现在,他已经退出了队伍。看来有些事情的轨迹已经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
笑成浑不在意,要是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才是他为之担心的。
毕竟他没有去读医科,没有和卫邵歌一个宿舍,杜克伦取代了他舍友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只是笑成当初最为求之不得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像杜克伦那样纠缠不放。所以才闹得卫邵歌主动退出。
一切都符合逻辑,好像冥冥之中的天意,把他重生所带来的改变,全部变得合情合理。
笑成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如果卫邵歌能看清他一片坦荡之心就更完美了。
他们走到食堂,笑成要了份早餐,卫邵歌却只要了杯豆浆。看卫邵歌没吃多少的样子。
笑成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昨晚上没感冒吧?”
卫邵歌一愣,竟然没立刻回答,半天脸上竟然露出了点不好意思,“昨晚上喝大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笑成:……这是又跳片了?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早知道卫邵歌有这一出,他上一世还不赶紧把人灌醉了,然后该干嘛干嘛,不至于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我自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不过他那时候也没这个胆子就是了。
他很快拉回了思绪,一本正经,“大半夜你给我科普了一遍露营活动的注意事项,令我受益匪浅。”
卫邵歌面色尴尬了一瞬,又有点怀疑,“真的?”
笑成点点头,“真!”
然后他又问,“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卫邵歌摇头,随即叮嘱道,“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我一喝醉就记不得事,太丢人了。”完了又可怜兮兮的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还没搞明白早上怎么在桌子上冻醒了。”
笑成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别说,卫邵歌有时候还真挺……蠢萌的?
但是马上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也就是下午去校教务办提交之前那个创业实践项目材料,他刚好看见那个帮他办理手续的老师桌子旁边贴着一张名单。
笑成也就是随意看了一眼,结果就在上面看到了杜克伦的名字。
咦?
笑成不禁又确认了一下,专业姓名都没问题,然后他又抬头看上面的标题——“十月重大校纪校规问题处理结果”。标题下面的一行小字,“现将处理结果公示如下……校方给予计入个人档案,开除学籍处分。”
笑成的目光落在了“开除”两个字上。
杜克伦,开除。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卫邵歌。
但是他又不相信这个事情和卫邵歌有关。
等到那个老师给他弄完手续,笑成拿到盖了章的文件,道了谢准备走的时候,特意随问了一句杜克伦。
教务办的老师快速抬眼看了下那张表,“哦”了一声,“你说这个人,上个月连续偷其他宿舍的财物,被大学城片警当场逮捕了,给定的是入室行窃。他是你同学?”
“没有,只是说过几句话,也不熟,刚看见他名字还挺惊讶的。”笑成摇摇头,还有点惋惜的样子。
那个老师果然被引开了话头,“谁知道呢,听说他家里条件很好啊,怎么会想到去做这个事情。而且我也看了他成绩,下一年完全可以保研,可能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吧。”
笑成最近经常来教务办弄材料搞审批什么的,因此和这个老师挺熟,她也就多说了几句。
笑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走出办公大楼,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升起一个猜测,这个杜克伦八成是被冤枉的,并且很有可能是卫邵歌干的。
只是卫邵歌——
他怎么可能?
往长了说,他认识对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卫邵歌阳光热情,开朗自信,为人仗义,对同学朋友完全没的说,风度极好。
他当年对人家都起了那样的心思,虽然一直没说出口,但是他估摸着,卫邵歌肯定早就察觉了。结果还不是哥们兄弟的处着?最后人要出国的时候,还友情赠送了一个goodbyekiss。
笑成……其实挺服气的。
日后偶尔想到这个人,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不是自己当时茫然困顿,而是对方的为人。
他不得不承认,青年时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对他后来影响极大。尤其是心境气度,为人处世。他得说,他从卫邵歌身上学到了很多。
即使无缘做灵魂伴侣,他也曾是他心灵的导师。
卫邵歌确实是最有可能这么干的人。
但也是笑成看来最不可能这么干的人。
但即使已经这么断定了,这个怀疑却还是在笑成脑子里挥之不去,时不时就冒出来,扰得他有些心绪不宁。
卫邵歌怎么样确实和他没关系,然而当年残存在他心底的那个身影,却让他根本无法置之不理。
笑成想要去证明点什么,卫邵歌不是这样的人。
直觉却阻止他——
别去做这么徒劳无益的事。
☆、第十一章
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笑成克制住自己没有追究下去。
他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纺织厂上面。
刚刚从景俊辰那里得到消息,纺织厂破产已成定局,现在就是着手准备收购事宜。笑成手上有一些启动资金,大概只够勉强买下厂子。
景俊辰和他敲定了计划,马上派律师和他签订合约。笑成手里马上多了一笔资金,随即就在律师的帮助下,以他的名义,展开了收购。
景氏是庞然巨物,突然对一个从未涉足的产业插手,收购一个小小的纺织厂,难免不引起各方注意,乃至警惕。笑成名不见经传,此时出面,则更为有利。
这正是笑成求之不得的。
他正需要一个机会,让他正式迈入这个充满机遇和挑战,能让人一夜功成名就,也能一夜倾家荡产,却也纸醉金迷,美轮美奂的世界。
如何迈出这重要的一步,他设想过无数次,每每在无可承担之时。
但他从来没设想过是在景俊辰的支持下。
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
同时,笑成正式从导师的团队里退出了出来。他作为主创策划人之一,和景氏签订了协议,本来就不符合行业道德,毕竟他们的策划案必须坚固中方和m国公司的双方利益。
况且笑成精力也确实有限。
这一切他都没有隐瞒,全部给导师交代了。导师得知他竟然短短一次会面就和景俊辰搭上了线,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景俊辰确实也是s大毕业,并且是笑成根正苗红的学长,但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却并不容易。
导师当然知道其中关节,景俊辰年纪轻轻,就能打下景氏江山,其中不乏那个“景”字带来的便利。导师实在想不出,笑成有什么能让景俊辰看重并从中获益的。不过笑成能走到这一步,导师当然十分乐见其成。自己的团队少了一个主力,可惜是可惜,他依旧很支持笑成出去外面闯荡。
说起来,这么几年里,笑成是他见到的最有天分的学生。
末了,导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别辜负自己。”
笑成本来还没什么,一听到这句突然就鼻子一酸,不知怎么的感动起来。
曾经吃了多少苦,他最清楚。曾经走得多艰难,他最清楚。
他这辈子,最不能辜负的,就是自己。
收购有条不紊的进行,笑成开始全方位了解缂丝之法,联络s市周边的缂丝匠人,同时又一次拜访了王晋元好几次。开始隐隐透漏出自己关于把缂丝发扬光大的设想。
看得出,王晋元对他有这种想法十分欣慰,并且很支持。
直到景氏那边把收购完全敲定了,笑成才对老先生和盘托出。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笑成感觉得到,王晋元十分执着于将缂丝发扬光大,且他并不是敝帚自珍之人,笑成还是很有把握说服对方。
然而没想到,他说了这个之后,王晋元惊讶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随即才说,笑成说的这个,他已经答应了一个台湾来的商人。
笑成不由顿住。
他以为,这一次由他来收购纺织厂,已经改变了即将发生的事,却没想到,冥冥之中,竟然存在这么大的惯性,督促着事件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他眉宇一皱,并没有放弃,再一打听下来,才知道王晋元还尚未和那个台商签合同。但是王晋元这样老一辈的艺人,对承诺极其看重,口头上的约定也坚决不肯轻易毁之。
笑成想了想,开始和王晋元分析那个台商做能够做到的程度。
尤其是对缂丝的发扬光大。商人重利,那个台商最终目的并不是发扬缂丝之法,而是从中看到了商机。笑成又指出,对方对缂丝并不深知,也不曾拿出整套方案,仅仅是和王晋元口头协定,可看出其心不诚。至少也是仓促的。
他说得并不多,但都直指关键之处。
王晋元脸色渐渐变了。
遗憾的是,在约定这个问题上,却丝毫不曾动摇。
笑成也只好遗憾的告辞。
然而回去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了那个台商。
果然是前世的那个人。笑成对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他知道对方并不像是他对王晋元说的那样,重利轻义,相反的,这个人十分重诺,在商场之上一诺千金。
虽然不曾有过什么接触的机会,笑成也是十分佩服的。
只是现在,他们变成了对手。
既然是对手,那他就不可能放任对方趁势而起。
回到s市之后,他马上去找了景俊辰,跟他提了台商的问题。景俊辰事务繁忙,却在第一时间接待了他。
只是听完他的话,只反问了一句,“你希望我凭借景氏打压他?”
他的语气丝毫不变,笑成却听出了一些失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