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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等听我说完这事,高城就笑了:“果然是这样,太过刻意的模仿,借由时下热议话题作噱头,这部戏开演应该就在近期了吧。”

    我又一次默了,因为被他又料中了!这出以“爱在天涯相随”为名的舞台剧将在一周后公演,我已经收到江燕私下赠送的两张vip座位票,前提是我得在两天之内将插画终稿交过去,后面时间得安排制作成大幅宣传海报。

    高城咕哝了一句:“困了。”

    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连忙起身了说:“那赶紧睡吧。”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阴恻恻的声音:“夏竹,你真是会过河拆桥!”

    呃?我回转身去看他,此话从何起啊?

    “现在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我平时休息时间为夜里十一点,整整推迟了两小时又四十五分钟,就为了满足你这好奇宝宝的诸多无趣问题。人的胃储功能通常在夜间十点到十一点之前,过了那个时间点所作出的新陈代谢就是在消耗人自身的精力,这时候需要补充明不明白?”

    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意思,我眨了眨眼:“你饿了?”

    他的脸很臭,眼睛似睁不开了,嘴里埋怨:“快点,又饿又困。”

    我无语对之,转身进了厨房,深夜也没什么能做的,最快的依然是煮面。等端了面走出时,却见高城已经横倒在沙发上。放轻脚步到他身旁,见睫羽浅盖,遮去了那双时而锋芒闪翼的双眸,呼吸清浅,是真的睡着了。

    没有叫醒他,端了面坐到较远处的餐桌前,刚才在煮时就觉得也有些饿了,只是我没半夜吃东西的习惯,就还是只煮了一碗。轻轻吮着,控制不住视线飘向那边,是这个人以半强迫的方式将我带进推理世界,我有些像食髓知味后难以从这刺激又生动的世界脱离的感觉,总想探知最后的结果,可每到一个结果出现时,就又有新的未知,让人停不下迈进的脚步。

    就拿这次的案件来说,按道理杜向远自杀死亡也就终结了,但还是留了尾巴:导致他们精神失常的主因,吴炎室内桌脚下第三个人刻下的字母标记代表了什么意思?这第三个人又是谁?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一周后的舞台剧,尽管已经推断出是编剧为摆噱头,有意改了剧本利用时下热门话题来炒热这部戏,对别人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很别扭。本来受社长邀请周末应该会抽时间去看这出剧,现在也萌生了退意,还是明天把票送给小童算了。

    分神胡思乱想了一阵面也冷了,收拾了去厨房后回来,愣住。

    第54章 不愉快

    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人,此时不见了踪影。狐疑地环视了一圈,大门紧闭,洗手间里没动静,客房门虚掩,略一沉吟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门。不管是否高城又在给我出什么鬼测试题,都不想理会,明早起来得把那幅宣传画给完工了。

    可等我推门进卧室,再次僵立住。

    那个刚才还躺在沙发的人,居然枕着我的枕头,睡着我的床,盖着我的被子!

    足足瞪了那横躺在卧的颀长身影好几分钟,都没法缓过气来,脑中翻找各种将他撵出去的方式,到最后却都怂了。叹着气从自己卧室退出,走进隔壁客房,站在门前对那平整的床铺发呆了好一会,爬上去睡下时,鼻间似萦绕某人特有的与众不同的气息。

    闷闷地想:真是个不愉快的夜晚。

    不止是不愉快的夜晚,早晨更加糟心。

    当感觉到身旁塌陷时,向来浅眠的我立即就惊醒了,一扭头看到高城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气氛诡异。

    好半响都不见他要开口说话,我只得询问:“你干嘛?”哪知就跟说了句通关密语似的,人直接栽倒而下趴在了床那侧,而侧转向我这边的脸上,眼睛沉静阖闭,呼吸清浅。

    若非早前曾见过他大清早闭着眼弄早餐吃的情景,知道他这时是所谓的脑袋还处于四分之三休眠状态,恐怕真会被他这怪异的举动给吓到。边从另一侧翻身下地,边懊恼地嘀咕:“真是被他打败了。”

    时间刚过六点,算算我一共就睡了三个多小时,但也没心再回卧室补眠。索性拿出作画工具在客厅架起,投入那出舞台剧的宣传画中。由于昨夜讨论的内容,很难集中精神,在描绘男女主角面部时,脑中总会反射出吴炎和于秀萍的脸。当情绪一代入,那些曾出现在我思维中的感受就会冒出来,孤独的、压抑的、悲伤的、绝望的......

    一声沉响,将我从抽离的思维空间拉回神,回转头见高城黑着脸走来。到了身旁时,他低眸盯我:“为什么你睡了我的床?”

    一额头的黑线,我有义务提醒:“很抱歉,是某个人擅自走进了我的卧室,睡了我的床,而我没有睡沙发的习惯,选择入住自己屋内的客房。然后早晨六点零五分,见鬼的那人又闯入了客房,扰了我的睡眠。所以,刚才那句话应该是我反过来问你才是。”

    高城偏头想了下,很肯定地道:“那是你活见鬼了。”随后转身,步履轻慢地走进洗手间,并将门重重阖上。早领教过他的脸皮厚,可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叹为观止了。

    没一会,洗手间传来哗啦水声,回想昨晚他睡得“突然”,好似确实没洗澡,可是......

    几分钟后,门上传来拍响,“衣服没拿,去拿下。”口吻理所当然。我且当耳边风,继续埋头作画,高城又拍门了,略提高了声:“夏竹?”

    我打定主意不予理会,谁让他扮酷去洗澡不带衣服,还指我活见鬼,我见得那个鬼就是他。听洗手间内没了声息,暗觉好笑,等会他估计只能穿着昨晚的脏衣服出来拿了干净的,再重新洗过一遍,也算消了我睡眠不足的郁气。

    可当喀的一声门被拉开时,我惊怔住!

    第55章 优质男人

    下一瞬我就背转过身,脸红到了耳根。高城居然就下半身围了一条毛巾,光裸着上身走了出来!脚步声走近,距离就似在身后一步之遥:“耳背了?我喊你听不到?”

    勉强应答:“我画画一般都心无旁骛。”天知道这句话说得我有多心虚,此刻脑子里全盘绕的是他从洗手间里走出霎那的情景。

    他疑似冷哼带了嘲讽意味地在贬斥:“也没画得怎样。”

    这时没心思计较他对我画作的埋汰,小声提醒:“你......不冷吗?”现在可是十一月将入十二月的天,在室内我穿着外套刚好,他这般“清凉”就没觉得不合适?

    总算似得了领悟,脚步声开始往另一侧移动,我暗舒了一口气,可气还没缓过来,就听清凉的语声飘来:“如果这是你的目的,我会欣然接受的,毕竟......像你这样的宅女,能接触到的优质男人不多。”

    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吼:“高城!”

    砰!房门关闭。

    画廊。

    小童多次偷偷把目光飘向我,但都惧于我沉黑的脸色,没敢上前来。不是我要带情绪来工作,实在是气难平。早上那风波未平,我气不过地收拾画卷以最快速度出了门,可我前脚迈进画廊,高城后脚就也过来了,穿了一身浅色休闲,气定神闲外加神清气爽。

    进门就只淡淡扫了我一眼,随后掠过身旁径自走向他的老位置,等坐定时才发现他手上拎了早餐摊上买来的早点,双份。

    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那多出来的一份是买给我的,那根本就不是他高城会干的事。在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份早餐后,就搬了笔记本电脑在那敲敲打打,声音虽不是很大,却足以造成对我干扰,难以静心。

    就差了一点收尾,但往往一副画的灵魂也就在此处,所以烦躁的情绪令我坐在画架前整整两小时,都没能动一下笔。直到小童进门见我俩各坐一角,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气压低迷。唤了我一声就放下包准备做事,却闻那边轻扬了询问:“早饭吃了吗?”

    余光中小童看了眼高城面前的早点,诚实答:“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谢谢城哥。”

    “哦,那帮我丢到门口的垃圾桶吧,反正冷了。”

    无语中......亏他知道搁置了两小时多的早点已经冷了,还去推销给小童吃,总算小童人虽实诚,还懂拒绝,要不我都怕吃了闹肚子。

    之后持续低气压,总算在中午之前,将那幅宣传插画勉强画完了。成果差强人意,总觉得有不足,可等我拿到星光社长江燕那,她惊喜莫名,立即喊来导演和编剧。要数编剧的表情最夸张,他进门时本还深蹙着眉,目光扫到摆在桌上的画时顿的一亮,随后就一直口中直呼“完美”。江燕闻言自然喜笑颜开,过来拉我的手说:“真是找对了你,就知道你能画出那种我想要的感觉。”

    我甚是疑虑地扫了眼自己的画,有些不太确定地征询:“画的意境没有太渲染男女主的爱情,这样合适吗?”

    编剧肯定地回:“合适!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感觉,颓废、疯狂、绝望,这面部表情描绘的太生动了。完美表达了我写这个剧本想要的艺术感。社长,立即做后期吧,我太期待它变成海报后的壮观视觉了,一定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第56章 有客上门

    莫名的,我对这个人心生反感,缘由大抵是关于他借用吴炎案炒作搏噱头,那张兴奋的脸上写着名利与贪婪。可又无法去诟病这一类人,因为这样的存在太多了,媒体、企业家、个体户等等,不乏利用手段达到目的者。这就是社会的一种形态。

    成功交作后,江燕留我一块用餐,就在星光社附近的一家餐厅。当她开口邀请我当她社内专职插画师时,并没有太讶异。不知道是否与某人待久了的缘故,我好似也学会了从对方的神色、肢体中获取一些讯息,在江燕拉着我的手说那句话时,她就动了此念。

    沉吟了下,微笑着回:“燕姐,你知道的,我自己开了一家画廊,有几个出版社与我签的是长期合同,不定期要帮图书制作插画,可能这个专职......没办法胜任哦。”

    江燕也不恼,退而求其次:“那就先敲定了这出戏的后期所有宣传插画都由你这边制作。”

    这要求我无可厚非,本身算是同一件单子,因为舞台剧的场景与内容涵盖较多,不可能只做一场,依照江燕说法,假如前期效果强烈,那么编剧会不断增加剧情进去,整出戏就会像电视连续剧一样一集集上演,但它的模式又是模仿系列电影,单集都是相对完整的故事。

    所以回画廊时,我又带回了一份补签合同。

    迈进画廊我就惊异地顿步。

    小童不在,高城仍坐在老位置上,他的身边坐了个年轻男人,侧着头正与他低语着什么。另一边,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微仰着头正在看我挂在墙上的一副抽象派油画。

    这是生意上门了吗?然后在咨询高城?我怎么有种很雷的感觉?

    等跨进门时,刷刷三道目光都转向了我。打开门做生意,礼貌服务是首要,我脸上堆起笑容走向那位女士:“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对方将我上下打量了下,迟疑地问:“你是......”我浅笑着应:“我是这家画廊的老板,看您在这幅油画前停留了片刻,假如方便的话,让我为您简单介绍下它的故事好吗?”

    噗哧一声笑从后传来,带了笑意地调侃:“曲子,人家老板娘把你当成文艺女青年了,你这范装过头了啊。”女人回眸横过一眼低斥:“要你管,我就喜欢这画怎么了?它让我联想到鲜红的血从静脉里流淌的那种快感。”说完又转向我:“不用介绍了,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了。”

    微侧视角看墙上那副抽象画,虽然它底色沉淀了红色,但在外一层都被蓝掩盖,画的本意是人的爱情本来多层色彩,百变不一,可在绚烂绽放后最终都回归淡淡的灰色,带了清愁离意。可这位女士却联想到了......静脉里流淌的血液,这也太“另类”了吧。

    “诶,老板娘,问你多少钱呢?别发呆,有生意上门了赶紧做啊。”

    依旧是坐在高城身侧的那个年轻男子在说话,得来女人的喝断:“落景寒,你给我闭嘴!”年轻男子并不生气,反而笑开了颜,恣意张扬。

    第57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女人在骂完人后再度问我:“多少钱呢这幅画?难得我钟意的。”略一沉吟,我浅声报了价码,随后得来女人睁圆了眼:“抢劫吗?就这么瞎涂抹的东西要这么贵?”

    “......”

    年轻男子再次爆笑出声:“终于还是暴露你这抠门的性子了,什么瞎涂抹,人家那叫艺术,毕加索一副画都价值上亿呢。”

    女人眼睛睁得越加大了:“疯了吗?花一亿买张纸?那个买家一定是疯子。”

    我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这类嫌价格贵的顾客不是没遇上过,但像这种,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隐隐觉察出这对男女可能并不是来买画的,难道是来找茬的?但看他们的扮相又不像,而且之前进门时不是还看到男的在跟高城说话?

    进门后首次将目光移向那个角落,早上的余怒仍在,若非小童不在,我真不想理会他。但见他微垂着眼,视线仍在腿上的笔记本屏幕上,仿似周遭发生的都没入他耳与眼。

    重重咳了声,终于引来他视线,定眸注视了我两秒划转,淡漠开口:“挑好了吗?”

    年轻男子立即起了身,大步朝我这处走来,指着墙上那副油画:“就这幅了,老板娘帮忙包起来吧。”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五张百元美金。旁边传来倒抽凉气声,“落......”女子刚起了个音,就被年轻男子看了眼,缩回了到嘴边的话,用肉痛的眼神看着我收下百元美金。

    等我将画用膜封好后,女子率先上前接过,跟抱了宝贝似的两手捧在胸前。男子笑骂:“瞧你那德性,能给我长点脸不?”她摇摇头:“脸长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回去就把这画放在床头。”

    男子不理她,笑望着我道:“老板娘,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落景寒,她叫曲心画,这是我的号码给你留一下,下次还过来找你交流画作心得。”

    一张便签纸递过来,上面草草写了一串手机号码。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我才偏转头再次将目光递向高城,凝了他侧脸好一会,冷不丁地问:“他们是谁?”

    他头也没抬了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有翻白眼的冲动,咬着牙说:“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抬起头凉凉看过来:“这问题不止讨论过一次了,你常常看到第三类生物。”他在沿用早晨的讽刺,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说话能气死人不偿命。

    坐进工作台后,目不斜视地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在这里的时候,不要带莫名其妙的人来。虽然我这个小画廊平日生意清淡,但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拐着弯来接济,而且我的画只卖懂画的人。”

    静寂无声,气氛顿变得沉凝。

    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跟他缓和气氛,索性闹崩了走人,那我就解放耳根清净了,这个人严重扰乱了我的睡眠质量和生活秩序。

    “脑门被夹了是吗?门敞开着,脚长在别人身上自己走进来,画拿下到被带走,有经过我的手?还接济你这小贫民,想得也真够多的。还有,你开画廊,每一个买画的都懂画?忽悠谁呢?都这样你这画廊早关门了,这世上附庸风雅之辈永远要比真正的艺术者多得多。”

    有条不紊的数落、凉凉的语调、不屑的眼神,标准的高城模式冷嘲。

    第58章 特殊求和

    见我静静看着他,还挑了下眉:“有意见?有意见就别酝酿了,直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