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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赶了半个月的路程,舟车劳顿,早累得骨头都软了,此刻终于到了仪州,她脑袋沾了枕头就睡得熟熟的。

    赵邕忙完应酬回来,见妻子已睡下,忙阻止欲要唤醒妻子的丫头,自己先去净室沐浴。

    从净室出来,只穿着件玄色镶着金边的中衣,挥退了候在室内的一众丫头,而后举步朝床边走去。

    中衣简单搭在身上,动作间,露出里面弹而紧实的胸膛,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只笑着将熟睡的妻子轻轻抱进怀中来。想用力去抱,又怕自己动作太大害了她好觉,便只能轻轻拥着,下巴抵在她头尖,让她脑袋枕在自己健硕的手臂上,以此让她睡得舒服些。

    林琬心中存着事情,虽则累了睡得香,但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

    醒来后左右望了望,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但抬头见丈夫唇角含笑正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也笑了,而后撒娇地朝他伸出双手来,紧紧环住他脖子。

    “怎么了?成了亲,反倒像个孩子了。”赵邕坐在床沿上,腰杆本能挺得笔直,但见妻子一双小手朝他伸来,他头低了些,也顺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头捧着她头,眸中装着满满笑意,“还想睡?”

    林琬脑袋有些沉,但是却睡饱了,她耷拉着眼睛摇头。

    赵邕换了个姿势抱她,像是抱着个小孩一样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枕着她脑袋,一手搂着她腰肢。

    “既然不困了,就别睡了,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赵邕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句话,他喉结滚动了下,黑眸不由自主一直盯着妻子的脸,但见卸了妆容的妻子越发娇美可人,他凑唇在她脸上亲了亲,大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笑着道,“起来吧。”

    林琬又赖在他怀里躺了会儿,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然后坐起来。

    赵邕黑眸锁在她脸上,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去解她领口的扣子。

    解完领口一粒扣子后,顺手摘下她的钗环,让那一头黑发落下。

    林琬有些紧张,呼吸渐渐急促,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虽则她有前世的记忆,这种床笫之事,她也不是头一回体验了。可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女,而他则是常年习武的儿郎,男人在床上一旦凶狠起来,就是一头野兽,总是停不下来。

    赵邕的本事,她领教过,所以本能有些害怕。

    这副身子还娇弱,怕是经不得那般揉搓,想到此处,林琬娇喘道:“一会儿你……我要是不让你继续,你至少得轻点。”

    赵邕抬眸,手上动作也稍稍顿住,而后笑了笑,又继续手上动作。

    “这是婚后夫人给为夫下的第一个命令,为夫一定遵从。”赵邕嗓音醇厚,如一杯上好佳酿,他应了一声,而后将高大的身子凑到她跟前,随后帷幔落下,屋中灯火摇曳,却只见男子高大身影起起伏伏,随着时间推移,那起伏的身影也越来越快。

    直到灯火落尽,更深露重,帷幔中的两人才将歇下,渐渐的,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林琬心中藏着事情,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前一夜被丈夫折腾得厉害,所以第二日一早天才灰蒙蒙亮,她就惊醒了。

    眼睛睁开,身子却动弹不了,此刻她整个人都被丈夫圈在怀中。

    赵邕一整夜都是怀抱娇妻,倒是睡得安稳,林琬醒来悄悄打量他,见他唇角眉眼皆含着笑意,不由皱了皱鼻子。

    他倒是舒服了,拉了帷幔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就有些忘了自己的命令。

    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疼,林琬越发苦着一张脸。

    赵邕虽则一夜好眠,不过打小习武,自当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方才林琬醒了的时候动了下身子,他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在装睡罢了。

    见妻子又掐他手臂又捏他鼻子的,还时不时朝他脸上吹仙气,赵邕只觉得忍不住,一个翻身就将娇妻压在身下。林琬没想到他竟然醒了,直接傻了眼,呆呆愣了片刻后,开始笑着耍赖道:“你做什么?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说完别开脸去,自己没忍住,先笑出了声。

    赵邕感受着身下之人的娇嫩,贪恋的吮吸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甜香,只觉得整个心房都被填得满满的。

    从此他就是有家的人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人让他宠让他疼,也有人管着他关心他了。如今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妻,将来心爱之人还会给自己生儿子生闺女,自此往后,他将一辈子都是个幸福的人。

    闺房之乐,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闺房之乐了。

    赵邕从小到大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开心过,他只仅仅将人抱在怀中,好好疼了一番,才不依不舍地松开。

    林琬伸手撩开帷幔,看了眼外面,见天色不早,忙按住丈夫的魔爪道:“得起了。”

    说罢,也不再管躺在床上的男人,直接朝外面唤道:“画堂,打水进来。”

    画堂跟韶光作为陪嫁大丫头,两人昨儿晚上就睡在外间,昨儿晚上内室的一切动静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听得主子唤她们,两人对望了眼,脸又都红了。

    画堂稳重些,先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朝韶光使眼色。

    林琬此番远嫁仪州,两个陪嫁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另还有八个三等丫头,以及四个陪嫁妈妈。陪嫁的一应庄田铺子都有陪嫁的管家在管着,倒是不必她操心,她只等着年终的时候收钱就好。

    她的嫁妆,多半是母亲薛氏的嫁妆,最多林家再添一些。

    但是林家本来底子不厚,家中姑娘小爷未有成亲的也多,就算补再多,也是抵不上薛瑛嫁妆的一成。

    与林成寅和离后,薛瑛便将所有嫁妆带回了娘家,一大半给了闺女,剩下来的一些打算等儿子成亲的时候贴补给儿子。薛瑛也是家中独女,她的嫁妆也是当年周老太君从娘家带来的,再加上薛老将军拼尽半辈子给闺女攒着的钱财,数目有多少,林琬心中也没个数。

    洗漱完毕,待得画堂将嫁妆单子呈送过来给她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富得流油。

    赵邕穿戴好衣裳,见妻子只顾低头一个劲看嫁妆,便挪步走了过来,瞄了一眼,故意酸酸地道:“这么多好东西,往后为夫怕是得靠你养了。”

    林琬立即凑了过去,抱住他道:“你听我话,我就养你。”

    “你倒是想得美。”赵邕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也顺手揽着她,两人并肩往一边坐下,语气颇为有些凝重,“琬琬,为夫怕是不会在家多呆多少日子,过不几日,怕是要披甲上战场去了。”

    他黑眸深深烙在她脸上,眼中有着愧疚与自责,但更多的是不舍。

    林琬心中自然有不舍,但也明白,她的丈夫是仪王之子,此番突厥压境,便是新婚燕尔,也得保家卫国。

    他是军人,就得以国为重,以民为重,那些个小儿女心思,有时候不得不压在心中。

    再说了,若他真是个只知呆在闺房中陪妻子赏花绣鸟的纨绔公子,她还瞧不上呢。

    “你不必内疚,也别担心我,我在家会好好照顾自己。”将脑袋靠在他胸膛,双手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玉佩,轻声道,“索性崇门关距离仪州不远,我要是想你了,就骑马去看你,也方便。”

    赵邕沉声应了一声,手臂稍稍用力,将妻子抱得紧紧的。

    画堂立在一旁,看了眼外边的天,纵是不忍心打扰姑娘姑爷,也不得不上前来提醒道:“二爷,二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该是去上房给老太妃跟王爷王妃请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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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房内,庄淑太妃坐在正中央,仪王殿下跟王妃分别坐在太妃两边。

    仪王赵乾不惑之年,美姿仪,身姿伟岸,穿着身藏青色长袍,越发衬得面容俊朗,精神抖擞。

    赵家兄弟几个,除了三爷赵靖容貌几分随姜侧妃外,旁的大多都随了仪王。

    个个生得英姿勃发,高大伟岸,通身贵胄之气,仿若与身俱来。

    旁边仪王妃曹氏中上姿色,与仪王差不多大的年岁,略微有些丰润,整个人也都是处于发福的状态。她见一对新人尚且还没有来请安,颇为有些不安,本能朝仪王那边看了眼,但见丈夫依旧神色淡定,她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底下王氏将一切瞧在眼中,笑着道:“定是昨儿晚上几个兄弟闹酒闹得厉害了,害得二弟跟弟妹一夜都没睡得好觉,所以这才起得迟了些。”

    姜侧妃就坐在曹王妃下边,听得王氏的话,也笑着附和道:“是啊,二爷多年未有回来,想来跟兄弟们都生疏了。这一回来就娶了位夫人回来,兄弟几个自当要热闹热闹。不过,除了靖儿,下面的爷都还小,怕是也闹不起来。”

    王氏道:“是明王叔叔的儿子赵德兄弟,听说之前在上京的时候跟二弟关系不错,此番跟着来仪州做客,住不多久就要走了,下次再见无期,心中也有诸多感慨吧。”

    姜侧妃撇了撇嘴,没回王氏的话,只将目光落到仪王身上,笑着道:“芙儿年岁与二爷相当,小的时候,两人关系可好了。如今二爷回来,最高兴的就是芙儿,昨儿晚上她还跟妾身说呢,说这二奶奶是个极为了不起的人,才得小小年纪,便就能做出这么多叫人意想不到得事情来,实在是叫人欣赏。”

    听姜侧妃提起姜芙,仪王目光在堂中搜寻一番,没见到人,蹙眉道:“芙儿人呢?”

    姜侧妃正等着他问这句话,忙低下头说:“王爷莫要怪罪,芙儿昨儿晚上病倒了,妾身实在担心她身子,便叫她歇着去了。”

    仪王道:“这个孩子虽然打小身子不好,可近来不是调理得不错吗?怎生又病倒了。”

    姜侧妃咬了咬唇,极力忍住眼眶中泪意,只安静坐在一边,不言语。

    仪王等了半日没等到回答,便朝姜侧妃望去,但见美人垂泪,不由冷了脸,关切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底下赵靖站起身子来,抱拳道:“父王,虽然近来小姨身子调理得不错,可大夫一再交代了,受不得寒。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吹不得冷风,只要寒气侵体,必将大病一场。小姨也不是故意不来见新嫂子的,只是……”

    仪王道:“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芙儿的身子重要,还是赶紧请了大夫来瞧瞧。”

    赵靖道:“已经请了一直为小姨瞧病的马老大夫,昨儿晚上来马大夫还好生谴责了小姨一番呢,说她没有按着他说的去做,险些要了半条小命。”

    “竟然这么严重?”仪王又望了姜侧妃一眼,但见爱妃泪眼汪汪实在可怜,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靖正要回话,外头有婆子跑进来报说,二爷跟二夫人来了。

    仪王朝赵靖摆了摆手,而后笑着望向次子跟次儿媳妇,远远瞧着两人并肩携手走来,只觉得是眼前一亮。

    子都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数年如一日,他还清晰记得送他去上京那日的情景。

    当时他走的时候才十岁,如今转眼间都七年过去了,他已经十七岁。

    听母妃说,这孩子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很多次险些丧命,亏得他命大,这才一次次有惊无险。

    站在面前的儿郎,高大伟岸,瞧着,似是比大郎还稳重一些,仪王满意地点头。

    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开,再落到媳妇林氏身上,女孩子年岁尚小,个子不高,脸模子也还没有完全长开,可瞧着也是冷静稳重的。昨儿听母妃说了,这林氏几次三番救子都于危难之中,而子都也救了她几次,是难得的缘分。

    庄淑太妃实在喜欢林琬,方才听着那些人说话,她只闭目养神。

    此番见林琬来了,连忙笑着朝她招手,拉着她手上下看,但见她白皙的嫩脸上有着两抹红晕,打趣道:“昨儿晚上二郎有没有欺负你?要是欺负你狠了些,你且告诉祖母,祖母定不轻饶他。”

    见老太妃说话了,一屋子人都笑意盈盈跟着答话,自当也都高看了林琬几分。

    只是姜侧妃,一双美目上下扫视了林琬一遍,但见她虽则貌美,但不过还完全是个孩子模样,就有些轻看她几分。

    再厉害再嚣张如何?才那么点大,又能作什么妖。

    小夫妻两人给长辈敬了茶,又一一认了人,送了见面礼后,才坐下来。

    屁股才将沾上凳子,林琬悄悄打量了姜侧妃片刻,忽而轻声道:“王爷,方才媳妇进门的时候,听说有人病了,可是真的?”

    庄淑太妃笑着答道:“可不是么,姜侧妃的妹妹病了,王爷正关心着呢。”

    林琬起身朝上位福了下身子,又落座道:“媳妇略懂些医术,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既然侧妃娘娘这般担心自己的妹妹,媳妇想去替侧妃娘娘的妹妹把个脉。”

    姜侧妃闻言立即忘记了哭,脸上表情也有些僵住,连忙拒绝道:“这怎么使得,已经有大夫来瞧过了,现已睡下。”

    林琬道:“睡下没关系,我只是去号个脉,惊扰不到人的。”她一直微微低垂着脑袋,表情十分真诚,态度十分诚恳,“方才见侧妃娘娘担心,又说吹了冷风,该是病得不轻。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送芙姑娘的,若是能够治好她的病,也算是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闻得此言,姜侧妃脸色越发不好,忙道:“你是新人,那病房多晦气,哪里好叫你头一天见长辈就去那种地方呢,实在是……不合礼数。”

    “这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老太妃笑眯眯望向姜侧妃,“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所谓的礼数重要?你既然是她姐姐,此番妹妹生了病,就该需要多关心关心一些。还有,既然知道那丫头吹不得冷风,你却还叫她追着娴儿去滨城,到底是何居心?”

    ☆、94|8.8|城

    第135章

    老太妃自打坐在这里之后就没说过话,冷不丁的就说出这么一串质问指责的话来,吓得堂中在坐之人个个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以前老太妃没有回来,自当是王爷最大,可如今老太妃回来了,连王爷都要敬老太妃,更肖说他们这些人了。

    姜侧妃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就在庄淑太妃跟前跪下。

    “太妃娘娘息怒,妾身……妾身没有旁的意思,妾身是替二夫人考虑。”姜侧妃因为平素极受恩宠,就连曹王妃都要给她几分颜面,还从来没有当众这么难堪过,所以乍一被人刁难问责,她心中实在是又恨又气,面上却还非得表现得十分惊恐的模样来,“是妾身不好,没能够照拂好芙儿那孩子,可是,芙儿去滨城,妾身起初不知晓,待得芙儿病了后,妾身才知晓的。”

    说罢,她不死心,还欲趁机将脏水往赵娴身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