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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姚守话音刚落,连小花四肢小短腿上下摆动了一下,没有能起身,桌上没有了花盆,她干脆抽出一根花藤,直接缠在了姚守的大腿之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随即一道光幕弹了起来——

    【你回来了。】对话框最后还附送一个萌萌哒的笑脸。

    姚守看着这副装疯卖傻的无辜样,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连小花,给三分钟,你如果不能把眼前的事情解释清楚,你明白我会怎么做的?”

    这是威胁花么?

    连溪有些蛋疼,即使花没有蛋,她也觉得疼。

    她到现在,自己都没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哪给少校同志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名其妙变成人了,惊喜交加中,被那么一吓又变成回花了。

    她脑子运转到了最快,思考着怎么讲话编的更加有信服力些,长藤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没水了,我去找水喝……】

    一个省略号,充分显示了连小花的文学造诣,给少校同志的脑部创造了无数空间。

    姚守的视线瞥了一下桌面,才记起刚才走的急,杯子里并没有倒水,饮用的热水器里倒是有热水,但是连小花那点藤蔓,很难将马克杯安全从桌上移下来,又辛苦爬上半人高的饮水机。

    相比之下,去浴室找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姚守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那衬衫?”

    【我一天光溜溜的跑来跑去,不知道穿衣服是什么样的,所以只是好奇……】

    这就跟家里小猫喜欢玩毛线团似的,连小花在姚守眼里,就跟一只宠物差不多,除了智商高了点。

    姚守觉得最近神经肯定是绷得太紧了,大半夜对一株花做出三司会审这么可笑的事情,居然是他做出来的。

    不过既然已经开问了,那就继续再问下去好了。

    他智商一回到线上,脸上瘆得慌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眉眼平和了不少:“连小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出来,我就给你找个临时花盆,当作今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觉得你现在这么呆着也挺好的。”

    连溪:“……”她干脆一屁股坐在桌上,耷拉着花苞,盘算着现在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上午的时候,对方身上的寄生生物在体内被杀死,顺着呕吐物吐了出来。连小花,和那一次的开花有什么联系?”

    连小花的花苞抬了起来,微侧着头,显得有些茫然【什么寄生什么生物?他不是……得了急症么?】

    寄生的事情只有政府核心的人知道,连小花作为一株会思考的花,不知道也正常。

    “你以为他得了急症,所以想出来救他?”姚守眯起眼睛,在话里开始下套。

    文字敲打出来之前,自然在心里先绕过一遍,这点小把戏,连小花当年和客户谈判的时候,早就玩腻了。

    【我只是看见花盆上面的藤架摇摇欲坠,快倒下来了,再不出去,我就要被砸死了。自然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整个仓库,你面前是最安全的。】连小花顿了顿,继续说,【再说了,我救一个人做什么?他如果是一株长得帅的草,我还会想办法去救救,大哥,我们物种有别,你能不能不要用人类那狭隘的目光看我?】

    姚守第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对象还是一株花。

    不过这个答案跟他预料中的一样,回想一下连小花,当初站在被寄生人的前方,甚至连藤蔓都没有直接接触过。

    那么是不是那个店员,自身身体有某种抗体?

    姚守想到这,自认为豁然开朗,也没那个时间顾及连小花闹腾的这些事,站起来,到床边拿起光脑,联系了小队的军医。

    两人就这个问题整整讨论了两个小时。

    而连溪这两次的变身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她刚开始还打起精神强撑着,到了后面实在撑不住了,精神一松,就死死的睡了过去。

    姚守和军医终于讨论出了章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

    他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看了一眼在横在桌上睡的正香的连小花,想了想将她拎到了自己的床上,竖着放在床头。

    这大半夜,他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折腾什么花盆。

    希望她能在自己床上睡个好觉。

    ☆、第38章

    姚守退役之后养成的良好作息习惯,在归队之后,再次被打得破碎。

    尤其是这段日子,每天夜里几乎都熬到两点之后才能睡觉,也幸亏他现在已经是少校,早已经不需要出操训练,也不用亲身去指导新兵。

    早上起床的时间,严格意义上,是没有人干涉的。毕竟放眼整个基地,能够有资格教训他的,也就是杭大少而已。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起床时间随着生物钟在走,即使睡眠浅,每天也尽量睡够六个小时,保证自己的体力能够维持在最佳的状态。

    但是这天夜里,情况似乎并不一般。

    姚守在睡梦中闻到了花香,熟悉的,几乎能沁入骨子里的味道,顺着毛孔一点点钻入。

    他起先并没有多在意,自从将连小花捡回来之后,房间里常常暗香浮动,味道会随着连小花的心情,有时浓有时淡。

    慢慢的花香越来越浓郁,就好像几乎凝固在空气里,鼻端满满的都是充斥着这种花香。

    他几乎就要睡死在花香的时候,又突然心生警戒出来,这时候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意识和本能反应都在拉扯着他坠入无尽的梦境,但是理性,却强迫着他从散发着花香的梦境中挣扎起来。

    姚守自认为自己的毅力还算不错的,可是意外的,在这里碰了壁,无论他上一波的毅力有多坚定,但是下一波都会被花香给吞没。

    他朦胧中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脑子却跟浆糊一样,想不起哪里有哪里不对劲,花香的味道太过熟悉,配对后的他,对这种花香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就这么矛盾而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一个翻身,他手压在了什么东西身上。

    软软的,带着体温。

    姚守浆糊似的脑子终于清晰起来,将自己从睡梦中挣脱起来,他猛然睁开眼睛,左手在同一时间顺着床沿向下摸去。

    摸到手枪后,他的心才稍稍定了一点,侧过头顺着床内侧看去。

    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山区的清晨来的有些晚,这个时段只有朦胧的光线,透过窗户光线更加有限。

    即使这样,也足够姚守看见床内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身上不着寸缕,手上抓着被子一角,缩在墙根。昏暗的视线中,她蜷缩着身体,似是有些发冷,全身都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已经稍稍长长的短发,依旧没有掩盖住她的脸部轮廓,从鼻子到嘴角,从眼角到下巴……他都熟悉。

    连溪。

    她是连溪。

    姚守脑子里有着瞬间的空白,他显然对眼前这一幕有些理解无能,连溪不是在湖城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

    难道,他在做梦?

    这是姚守首先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但是又被很快的否决了,此时他五感清晰,不必去做疼痛测试也知道,这并不是在做梦。

    连溪睡的很沉,真的要说,反而是睡死的有些异常,她的意识没有半分清醒的意识,只是随着本能寻找着热源。

    她一寸寸的往外挪动,直到找到暖源,往里一钻,紧紧抱住,继续睡死过去。

    姚守光着膀子,眼睁睁的看着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再次睡了过去,肌肤和肌肤的贴合,让他全身的热度都掀了起来。

    姚守想象不出来她若是醒来后,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但此时睡醒的他,的确不怎么好受。

    连溪还处在花期,这就意味着,她身上的香味,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是一个生理教育科目满分毕业的男人,自然能够察觉到一大清早,自己小兄弟已经意外精神的跟他打着招呼。

    姚守犹豫了一下,将手从连溪怀里抽出来,塞了一个枕头进去,翻身从床上下来。

    他将被子轻轻的盖在连溪的身上,见到连溪并没有醒来,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顺手将外套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将椅子移到床边,正对着床,坐了下去。

    配对后的双方,会不自觉的被对方所吸引,就好像天然附加一见钟情,单单只是见到都能感觉到心情的愉悦。

    但是他和连溪之间,情况太过复杂。

    姚守虽然嘴上念叨着媳妇,但是从连溪跑出去之后,心底从未想过,两人一定要什么结果,即使搬到连溪对面的楼层住的时候也一样。

    只是想着连溪既然误打误撞和他配对过了,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照顾好她,让她平稳的度过前两次花期……等连溪学习一门技能,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就离开。

    她那么聪明,可以预料,等她能照顾好自己,根本不用花太多时间。

    只要连溪一辈子不会变异到最后一步,他一辈子都不会在去打扰她……在联邦,伴侣之间过不下去而离婚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

    这本就是她所想要的。

    可是今天,这种隐藏着的平衡,似乎就要被打破了……

    他皱着眉,面对现在的情况,五味杂陈,连溪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他正在思索着,床上的连溪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她全身无意思的颤栗着,眉头深锁,脸颊通红一片,像是憋着什么。

    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

    姚守起身站在床边,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连溪额头的温度有些高,正冒着虚汗。

    他正犹豫要不要去请军医,就发现手心的触感慢慢的有些改变,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就亲自见证了一场从人变成花的剧情。

    前后不过短短十几秒钟,但是连溪一个接近一米七的成年人,真的在眼前,慢慢的变成了一株花。

    首先是伴生的藤蔓包裹,体积不断的缩小下,有叶子抽出来,花茎上的倒刺竖起又慢慢的隐藏下去,等到花苞上的最后一层花瓣绽开,又缓缓收敛起来。

    裹缠起来的伴生藤蔓一根根的收了回去,只在床上,留下了一株花来。

    连小花。

    姚守眯着眼睛看着床上的花,之前所有的不明白,在这一瞬间都被串了起来。

    怪不得连小花会出现在楼下的绿化带前,怪不得她智商那么高,会识字、会用光脑、逻辑清晰……也怪不得,连小花几乎和连溪的花型几乎一模一样。

    连溪的基因变异,引发的副作用,居然是这样么?

    窗外的恒星刚刚跳出山头,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线直射进屋子,给书桌镀上一层暖色。

    姚守一动不动的看着,良久之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

    连溪醒来,盯着天花板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现在正躺在饲主的床上,她舒服的不想醒过来,它抽出一根藤蔓固定在床头,将自己拉起来,四条小短腿动了动,然后一骨碌的就顺着床沿爬了起来。

    最幸运的是,一大早起来,她还是一朵花。

    一连那么多天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昨天恢复了短短一个小时,是巧合呢?还是因为昨天她吞了一朵花?

    她吞了第一朵花后,导致了花期的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