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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他进去的时候,方氏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语气很不好的说薛潋:“……你想了这么多天,就想了这些道理?难不成你表妹还配不上你不成,我还怕你糟践了她。”

    “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薛潋急辩,“是我配不上表妹,她长的又好看,又聪明,性子又好,要是嫁给我多糟践人家,您说是吧。”她也很喜欢幼清,可喜欢归喜欢,不一定非要娶回来做媳妇吧。

    要是以后两个人天天吵架,还不如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的好,将来她成亲他还能做个娘家人经常去走动。

    若是成了亲,哪里有现在这样亲近自然。

    他想想就觉得可惜,还很别扭。

    “你就捡好听的哄我。”方氏哼了一声,挥着手,“快走,快走,我看着你就头疼。”

    薛潋哀嚎一声,哀求的道:“娘,您别生我的气,反正您还没有问表妹的意思,就当着这事儿没有就好了,往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呗!”反正他皮厚也不在乎,“我一定留意着,要是觉得哪个同窗好,能配得上表妹,我就把人带回来让您瞧瞧,怎么样?”

    方氏白了薛潋一眼:“不但你表妹,还有琪儿,你这个做哥哥的是得上点心。”

    薛潋见方氏不再生气了,就笑眯眯的应是。

    薛霭静静站在门口,忽然转身就沿着阶梯而下,边走边和洮河道:“明天你去买点葡萄酒给方表小姐送去,还有,去和厨房说一声,给我做碗阳春面。”

    洮河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应是。

    晚上薛镇扬回来,方氏就把薛潋的意思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不高兴道:“你真是胡闹,古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你问他,他能懂什么。”

    方氏暗暗嘀咕了一句,咱们当初的婚事也是自己决定的。

    大约是夫妻做久了心有灵犀,方氏刚腹诽完就看到薛镇扬转头过来:“你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吗,你有兄长做主,和父母之名也没有区别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方氏哦了一声不敢再回嘴。

    薛镇扬虽不高兴,可却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氏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娘那边您去说一声?”薛镇扬微微颔首,就去了烟云阁和薛老太太说这件事。

    薛老太太正担心薛镇扬和方氏真的把这件事定下来,可她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得强忍了两天,如今听薛镇扬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镇扬怕她旧事重提要把幼清送走,不等薛老太太再开口便立刻打了招呼走了。

    这件事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幼清只当做不知道,带着采芩和绿珠在房里做针线,又准备去法华寺的事情。

    三月初五是殿试,薛霭随着薛镇扬一同去了金銮殿,当天薛霭还没回来,他被点为庶吉士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阖府高兴不已,薛老太太让人在门口挂了两长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许久,又准备了两筐子的铜钱站在巷子口撒,薛府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

    绿珠高兴的道:“……得了五百钱的赏呢。”她拨拉着铜钱,“不过那些管事妈妈却得了一两银子,如果我也是管事妈妈就好了。”

    采芩失笑拧着她的耳朵就道:“没脸没皮的,才多大年纪就想着成亲?”

    “不是。”绿珠羞的直跺脚,“我就是羡慕人家嘛。”惹的幼清和采芩哈哈大笑,绿珠道,“小姐,要不要把大少爷送来的那什么西域酒打开来尝尝?”

    幼清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来,摇头道:“先留着吧!”她这么没顾忌的和薛霭走动是有些不合适了。

    “方表小姐在不在家里。”隔着门,春柳的声音传进来,采芩忙应了一声出去将春柳迎了进来,春柳笑道,“太太说这两天天气暖和,就准备明天去法华寺,让您收拾准备一下。”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幼清笑着道,“姑母可说明日几时走。”

    春柳回道:“卯时三刻就出门,方表小姐也不用起来的太早,免得歇不好路上晕车!”

    等春柳一走,采芩和绿珠就兴奋的在房里收拾起来,一会儿猜测法华寺是什么样儿,一会儿又担心路好不好走,折腾到很晚才歇下来。

    第二天一早,主仆三人收拾停当,便去了智袖院。

    薛思琴,薛思琪,周文茵以及薛潋和薛霭都在,一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幼清就低声问薛思琴:“老太太不去?”

    “说身体不舒服。”薛思琴小声道,“还留了三妹妹陪她。”

    幼清哦了一声,随着众人去二门上了马车,七八辆车浩浩荡荡的往城外驶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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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8 莲花

    京城的街道已经实行车辆和人流分行,所以,路上虽有些拥堵,但并不混乱。

    隔着车帘子,街面上各色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绿珠和采芩每听到一样就给幼清解释一下:“这是卖蒸糕。”“这是卖驴打滚儿”“这是卖大肉包子……”

    幼清听的津津有味。

    “那这个呢,卖什么的?”薛思琴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喊声,春银一愣飞快的朝采芩和绿珠打眼色,示意她们不要说,采芩和绿珠也红了脸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薛思琴更加奇怪,望着幼清问道:“清妹妹听清了吗?”

    幼清也没有听轻,但分辨声音很细,女子的年纪也不大,她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就假意嗔怪的看了眼春银几个丫头,和薛思琴道:“像是卖胭脂水粉的,不过是挑货郎,咱们用不上。”

    薛思琴哦了一声,就道:“这我到是第一次听说,以往在家里也能听到,不过都是男人的声音。”

    幼清直笑,忍不住打岔:“我们今天在法华寺用斋饭吗?”薛思琴笑着点头,道,“是,法华寺的斋饭远近闻名,既然去了定是要用些的。周长贵昨天就过去安排好了。”

    难得出门一次,就连薛思琴也忍不住兴奋期待。

    车子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等到法华寺脚下时,已经是辰时末了,庄严的院门敞着,有小沙弥见着车辆上山分辨着是哪个府邸的家眷,然后再去请知客僧来迎接,所以等车辆听闻幼清下车的时候,方氏已经在和一位三十位长的瘦瘦小小的知客僧说着话

    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

    “昨日贵府的管事已说过,薛夫人今日是来还愿和做法事,方丈大师已经安排好,夫人是现在去大殿,还是先在客院中歇息片刻?”知客僧已经知道方氏今日要捐一千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说要给菩萨镀金身,法华寺香火素来旺盛,京中贵人又多,所以殿中的大小菩萨百年来早不知镀过多少回的金身,所以这一千五百两也不用真的去镀,反而是实实在在的香火钱,他当然高兴,说起话来越发的客气。

    方氏回头看了眼儿女们都已经跟上,几个女儿皆是带着帏冒,她放了心,便回道,“先去正殿吧,我既是来还愿,自是要诚心才是。”

    知客僧就引着方氏往正殿的方向走,又忍不住打量薛霭和薛潋,笑着恭维道:“两位公子真是器宇轩昂,相貌俊美,将来定是俊杰人才,有不凡成就!”又道,“听闻大公子是新出炉的庶吉士,夫人真是有福气,恭喜,恭喜!”

    被人恭维是谁都是高兴的,更何况说话的是庙中的僧人,方氏也不例外,笑容满面的道:“师父客气了,我们在京中也不过比那白身之家稍强些罢了。”

    知客僧笑,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薛潋不动声色的挺了步子,等幼清走过来,他压着声音道:“你瞧这院中的僧人也是六根不净的,说起来话来专挑好听的说,还不去都是看娘要捐香火钱的关系!”

    “小声点。”幼清摇摇头,低声道,“你知道放在心里就是,这是庙里就算不虔诚,可你也不能亵渎。”

    薛潋撇撇嘴,脑子里不期然的就浮现出母亲问他要不要娶幼清的话来,再去看幼清时,虽隔着帏冒看不真切,可她的视线却能像带着刺似的一下子扎在他的身上,薛潋顿时有些不自在,干干的咳嗽了一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就跟老太太似的。”

    “是,是,我是老太太。”幼清指着前头,“快走,快走,别爱着老太太的路。”

    薛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又横眉冷对的:“这么凶,看你怎么嫁的出去。”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幼清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薛潋也知道了薛老太太让他娶自己的事,怕他们以后彼此尴尬,见面连话都没的说。如今薛潋还能一如既往的和她打嘴仗,可见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也好,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了。

    幼清心情大好,和薛思琴并肩跟在方氏后头,那边薛思琪低声和周文茵道:“后山有座碑,是前朝的一个大师作的,叫什么来着……”她抓耳挠腮的想着,周文茵就笑着道,“是徐子仲!”

    “对,对!表姐来过法华寺?”薛思琪想了半天,周文茵却是一语道出,她好奇的看着周文茵,周文茵摇头笑道,“我没有来过,但法华寺的有座徐子仲的诗文石碑是名扬天下的……”

    那边半安接了话,就笑道:“我们小姐房里又好些徐子仲的诗集呢,小姐还说他的诗读起来最有深意,便是拆开或改了任何一个字,都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还是表姐厉害。”薛思琪嘻嘻笑了起来,眉色飞扬,“那一会儿我陪你去后山看看,虽然庙里有明文规定不准拓印,但是今天大概是不一样的,我们去和师父说说,指不定就可以了呢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你啊。”周文茵无奈的摇摇头,“即使规矩,咱们又何必打破呢,再说,那些诗文我都看过了,也熟记于心,现在去看看也不过瞻仰一番罢了,若是硬是拓印,反倒玷污了他的真迹。”

    薛思琪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道:“我大哥书房里好像也有徐子仲。”又压着嗓子喊薛霭,“大哥!”

    薛霭听到了,便原地等了她们几步。

    薛思琪跑过去:“您房里是不是有徐子仲的诗文集?”

    “有是有,怎么?”薛霭并不知道薛思琪和周文茵方才说了什么,所以一向不看书不读诗词的薛思琪突然提到徐子仲,他有些好奇罢了。

    薛思琪摇着头道:“表姐喜欢徐子仲,我就想到了您好像也喜欢。”就暧昧的笑了起来。

    周文茵面颊微红,阻止道:“二表妹,休要胡说。”又看了眼薛思琴和幼清,“表姐和表妹平日也都看的,也就你不知道罢了。”

    薛思琪瞪眼看看薛思琴,就指着幼清道:“你也看的懂诗词歌赋?!”

    她还真不看,酸溜溜的诗文她读起来觉得不是太悲怆,就是太矫情,若不然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幼清笑着,如实道:“还真是没有!”

    薛思琪顿时笑了起来,露出种果然有人比我还不如的优越感:“我就说,你怎么会看诗词。”

    薛霭就想到那次再水井坊幼清评论他作的诗画,不由眉头略皱的看着薛思琪,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喧哗?”说完便走了。

    薛思琪被莫名其妙的训了一顿,不高兴的嘟了嘴,咕哝道:“我又没有说错!”

    “好了,好了。”周文茵拍了拍她,轻声道,“方才你的声音是有些大。”

    薛思琪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会儿你们要给贺娘做法事是不是?”薛思琴挽着幼清往前走了几步,幼清颔首道,“是,昨天周总管来前我与他说过了,大约庙里有安排了吧,一会儿你们陪着姑母去听方丈大师讲经,我去后殿给贺娘点长明灯。”

    “要不然我陪你去吧。”薛思琴有些不放心,“法华寺很大你又没有来过,要是迷路了可不好。”

    她来了很多次,这里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她不敢说每一处都熟悉,但迷路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幼清道:“你找两个婆子陪着我好了,你也难得出来,该许愿的就许愿,我记得后殿还有观音菩萨坐像,求子很灵呢……”

    薛思琴没料到幼清会打趣她,顿时脸涨的通红,轻轻掐了幼清的胳膊,压着声音道:“小丫头越发了不得,连姐姐的笑话都敢说。”

    “我错了,我错了。”幼清求饶,在薛思琴耳边道,“可这事儿我也没有说错,求子是大事。”

    薛思琴气的不理幼清,幼清轻轻的笑着,月白绡纱的帽檐随风浮动,或露出半截清秀的下颌,或行动间肢体曼妙……引得前头的知客僧频频回头,暗暗感叹薛家在京城没什么名气,可家中却养了这么多漂亮的公子小姐

    客串皇后。现在瞧着大约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都能得一门不错的婚事,将来京城的风云榜上,又要添上薛氏一族了。

    心里想着,知客僧更加不敢怠慢,和方氏说话腰背微躬,显得又可亲又尊敬的样子。

    一行人到了法华寺的大雄宝殿,正殿里供奉的是如来佛祖,方氏接过小沙弥点燃的线香,虔诚的在蒲团上跪下来,幼清几个人则跟在后头……陆妈妈则带着各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去后院收拾,将茶碗用具一应的东西放好,等中午在庙里用过午膳,他们会在后院歇个午觉,下午再打道回府。

    “姑母。”各人磕了头,待方氏少了一本法《法华经》后,众人就站了起来,幼清惦记着贺娘的法事,就道,“让周妈妈陪着我去偏殿,刚才有小沙弥来说已经准备好了,等那边完事了我再来前殿找您。”

    方氏见周妈妈带着几个粗使婆子跟着的,幼清身边还有采芩和绿珠陪着,便放了心,叮嘱道:“今天庙里人虽不多,可保不准晚些时候还有香客上来,你仔细一些不要随意走动,若真想去后山走走,身边也要带着人。”

    “我知道了。”幼清点头应是,便和薛霭还有薛思琴几个人一一打了招呼,薛潋想到一会儿要坐在哪里听讲经就觉得无趣,就凑过来道,“我陪方表妹过去吧,省的她一个人,要是迷路了就不好了。”

    薛霭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方氏也知道薛潋的个性,想着他能陪着幼清也是好事,两个人多相处相处指不定……便笑着道:“也好,那你要照顾幼清,不要自己贪玩不顾妹妹。”

    “有我在,您就放心吧。”说完朝幼清挥挥手,“走,一会儿完事我带你去后山看风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