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夫人倒先言道:“这是好事儿啊,若能成得,于迟家亦是件荣耀。”
“凛儿,求娶公主,以迟家多年对朝廷效忠之功,并非不能。”迟无为缓缓道,“不过,亦不急在这一时。”
只为此事,何至于急成这样,只怕另有缘由,迟无为便不应承。
“爹!”迟凛道,“不能再等了!”
“嫁娶乃是大事。近日朝中事务繁多,且过一阵再说吧。”迟无为缓缓说道,回身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爹,若再等下去,宁葭就要嫁入别家了!”迟凛急道。
“凛儿,你这是……”迟夫人惊道,“你怎么能直呼三公主名讳!”
“她虽是公主,也会是我迟凛的妻子。”迟凛道。
“你便是真心想娶他,皇上还不知是何想法,总得慢慢筹划才好。”迟无为淡然道。
“昨日蒙将军与萧丞相府已同向皇上求了亲,要娶二公主,不能再等了!”迟凛道。
“蒙将军和萧丞相府?这……”迟夫人闻言,踌躇不语。
迟无为听了这些,已明了于心。
“凛儿,”迟无为走至迟凛面前,望着他缓缓道:“你该知道皇上的决定。”
“如今圣旨尚未下,我迟家也能争上一争!”迟凛道。
“跟谁争?蒙将军?萧丞相?”迟无为望着他道,“还是,皇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跟宁葭已有了约定,绝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迟凛道。
“凛儿、三公主她也知道吗?”迟夫人问道。
“是。”迟凛道。
忽然双膝跪于地上,向迟无为拜倒。
“爹,如今尚有一线希望,孩儿只求爹成全!”迟凛伏于地上,向迟无为道。
“凛儿,并非爹不愿。若能娶得公主,于我迟家亦是莫大的荣耀。”迟无为摇头叹道,“但是,如今蒙家、萧家皆是朝中重臣,尤其是蒙家,连皇上也要倚重于他,与他结下仇怨,让我迟家以后如何在朝廷立足?”
“是啊,凛儿。”迟夫人在旁亦道,“你就听你爹一劝吧。”
“娘……”迟凛叫得这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起来吧。”迟夫人伸手将迟凛拉起,拍了拍他衣衫上沾的尘土,柔声道:“都这么晚了,回去歇着吧。”
“回去吧,我跟你娘也要歇着了。”迟无为道。
迟凛只好出了房门,回至自己屋内。
榆儿和栗原早已走了。
明日若宁葭得了消息,不知会是什么样。
心中辗转,却无有良计,只坐于桌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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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现,栗原身上的冰薄了不少。
终于震碎了冰层,得了自由。
屋檐下走过两个内侍。
忽觉脖子一凉,伸手摸出一块碎冰,奇道:“这炎夏之日,怎么会有冰?”
另一人指着地上道:“奇怪,这地上也有好些碎冰。
”
“这可真是奇了。”
两人一并称奇。
栗原早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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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永平帝睁开眼来,懿庄皇后坐于床侧,向他微笑道:“该上朝了。”
“什么时辰了?”永平帝道。
“丑时三刻了。”懿庄皇后道。
永平帝便起身来。
宫女们打了热水来,常福已进来伺候。
穿戴已毕,与皇后告辞。
“皇上今日可与蒙将军说吗?”懿庄皇后问道。
“蒙将军远征辛苦,孤王让他今日在家中歇息,不必上朝了。”永平帝道。
“也好。”懿庄皇后道。
“常福,起驾。”永平帝道。
御辇已备好,永平帝便上辇离去。
朝堂之上,礼部侍郎左运紧急奏报,宣州辖下丰梁城一个村庄——兰沃村突发疫情。
一月之内,已上百人发病,死亡十数人。
“地方医士如何?”永平帝道。
“已委派医士前往,但疫病甚为棘手,还未研制出有效的药方。”左运奏道。
“立刻令御医馆傅立义、关辙前往宣州,务必尽快控制住疫情。”永平帝道。
“遵旨。”左运应道。
“传令净月城及宣州各大药行,所有药草丹丸,皆须先以疫地为要,绝不可延误。”永平帝道。
“遵旨。”左运应道。
“各位爱卿还有何良策?”永平帝向下问道。
“启禀皇上,”归德中郎段远之上前奏道,“臣愿领监押药草之职。”
“好。”永平帝道。
疫情紧急,不容延误,当日两位御医便出发前往宣州。
二皇子熙昌亦欲随行而去。
“二皇子,有下官与关医士,请放心吧。”傅立义为难道。
熙昌向来以他为师,修习医药之事。
“平日多赖傅师父细心教导,熙昌也想略尽绵薄之力。”熙昌道。
傅立义沉吟一回,道:“此事还需禀明皇上、皇后并承妃娘娘。”
承妃为熙昌生母。
“疫情紧急,刻不容缓。”熙昌道。
“这……”傅立义顿道,“若无皇上恩准,皇子不得擅自出宫。”
“我有父皇御赐的追月腰牌,可随时出宫。”熙昌道。
傅立义拈着颌下长须,踌躇不定。
其他人亦不敢妄言。
熙昌却已收拾好药箱,先行上了行车。
傅立义无奈,只好上车。
其他人等亦各自登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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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邺宫。
“娘、娘……”宁阳大声叫着,急匆匆进了宫门。
邺妃还在梳妆,听了她的声音,缓缓道:“怎么了?一大清早,嚷嚷什么?”
“娘,昨日父皇来过了?”宁阳走得急,还有些喘息。
永平帝很少踏足敬邺宫,昨夜突然到来,一定不是小事。
宁阳一早得了这个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来过了。”邺妃起身来,对着镜子照了照两边鬓花,淡淡道。
“父皇过来是为什么事?”宁阳道,还喘着。
邺妃走至乌木桌前,坐了下来。
宫女红菱忙上来斟了一杯茶。
邺妃端起青瓷杯子微微喝了一口。
“娘,到底什么事?”宁阳忙又赶至桌前,急道。
“宁阳,”邺妃缓缓道,“刀剑无眼,沙场无情,你懂吗?”
“我懂。”宁阳点头道。
“来,坐下。”邺妃向宁阳道。
宁阳便亦在桌前坐了下来。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人家,过一世安稳的生活,你懂吗?”邺妃望着她,一字一字地道。
“我懂啊。”宁阳又点头道,“哎呀,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昨天父皇又说了什么?”
蒙翰振已暗里给她递过消息,说这几日会向父皇提亲。
昨日父皇特特来敬邺宫,只怕就是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