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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虞季言唇畔的弧度又扩散了些,笑得却越发的苦涩:“母亲伤痛的眼神,从此便印在了一个七岁孩子的脑中。他没想过多年后的一天,他会看到一个傻女人,也同母亲一样,痛苦的望着马路对面,却不能上前……”

    季歆愉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抬手死死的捂住唇口,想要挡住自己的呜咽声。

    虞季言迟疑着抬臂,将她抱入怀中,给她一个依靠,也仅仅是依靠而已。他不再出声,安静的望着前方,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

    她的泪水很快溢出指缝,染湿他的衣服,畅快淋漓的哭了一次。

    等她哭够了,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对不起。”她抹干眼泪,感激的对他笑笑。

    “不。”虞季言摇摇头:“是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

    季歆愉不禁愣住,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保护你。”他缓缓的扬起唇角,笑得苦涩。

    季歆愉的眸光一颤:“那你母亲……”

    七岁的孩子没有能力保护受伤的母亲,但他如今却借着保护她,得到了慰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她住在疗养院。”

    季歆愉压下心中的好奇,没有再问,挖人伤口一向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走吧!”虞季言说着推开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沉默,径自向电梯走去。他们原本是两个陌生人,却又忽然变得亲近,这变化太快,让她有些不适应。

    倒是他,坦荡荡的,又恢复了最初的淡漠。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谜,让人很难看清。

    “叮”的一声,电梯在两人的面前开启。

    虞季言侯在一边,等季歆愉走进去,他才跟着进去。

    狭小的空间,过于安静的气氛,让季歆愉浑身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对了,今天说好要请你吃饭作为答谢,却让你破费。再找一天,我请你吧!”

    虞季言转头看向她:“真的这么想报答我?”

    “嗯。”季歆愉郑重的点头。

    他闻言,复又问:“你应该会做饭吗?”

    “你不是……”她惊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不会让你做饭给我吃的。”

    “我不是……”被揭穿心事,她下意思的想解释,却又不好意思说谎,只能把剩下的话吐了回去。

    虞季言理解的笑笑:“我会给你食谱,你照着做好,交给我就行。”

    季歆愉虽然猜不透他要干什么,却还是点点头:“好。”

    两人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拉开。

    季歆愉听到声音,收回看着虞季言的视线,才将将抬步,却因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韩奕维神色阴沉的看着电梯里的两人,视线锐利的扫过电梯里的两个人……

    季歆愉在片刻的怔愣后,眼底是清晰可辨的逃避。她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占据她全部人生的男人。

    她不说话,他们便也不开口,三人之间竟是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毕竟还有个外人在这里,季歆愉深吸一口气,抬步迈出电梯,轻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没有答她的问题,而是拉过她的手,大有宣誓主权的意思。两人并肩而立,他的视线却投向了虞季言:“这位是?”

    “这位是虞先生,一个月前新搬来的邻居,昨天也是他救了我……”说到最后,季歆愉的声音不禁低了下去。昨天的事情,是她永远不愿意碰触的伤。

    当孩子就要脱离她的体内时,那股彷徨和无助,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虞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太太。”韩奕维大气稳重的伸出右手,虞季言淡淡一笑,握住他的手,气势丝毫不差于韩奕维:“不必客气,我相信任何人看到韩太太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都不会不救。”

    韩奕维的眸色一闪,收回手,脸色渐渐泛起了青白的颜色:“改天我做东,答谢虞先生。”

    “不必了。”虞季言毫不客气的拒绝,对季歆愉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话落,他越过两人,走到自家门前,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嘭的一声,门关起时,韩奕维蓦地一眯眸。虞季言对他的敌意显而易见,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季歆愉在心里叹了声,虞季言的反应她能理解。抽出被韩奕维握住的手,走到自家门前,刚想要开门,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钥匙。

    韩奕维几步追上来,沉默的来了门。待两人进了屋,他才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再次发问:“在华庭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季歆愉的背影僵住,迟疑片刻,才回:“我怕耽误你工作。”说完她不禁自嘲而笑。

    “歆愉……”他启齿,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又哽住。

    她背对着他,努力弯起一抹笑,才转过身,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了?”

    韩奕维走过,拉过她的手,携她一起到沙发边坐下:“一会儿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你。”

    “不用了,公公也需要人照顾。”

    她并非是嫌弃公婆的儿媳,他们在最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想过接在老家的公婆过来同住。可是老人家一是比较喜欢留在老家,二是不想影响他们的生活。所以即便他们多次邀请,他们还是拒绝了。

    “家里必须有个人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放心。”韩奕维一向波澜不兴的眸子,不禁起了波澜,有内疚,有心疼,有复杂的纠结。

    “要不然就请保姆吧!”季歆愉小声建议。

    “你不是不喜欢有生人在家里吗?”他揉揉她的发,宠溺的说:“没事,爸的身子还很硬朗,没了妈管束他,他还能多和老邻居下下棋,他不会介意的。”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他,他有多久不曾对她如此温声软语了?

    鼻子一酸,她不禁红了眼圈。面对这样的他,她不再有一点的幸福感,唯有心酸。如今他们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017 可怕的男人

    季歆愉怕韩奕维看出破绽,连忙吸吸鼻子,勉强笑着劝:“你快去上班吧!公司不是还有很多事情。”

    “歆愉。”韩奕维拉住想要起身的她:“如果妈搬过来,以后再有个孩子,这里就太小了。”

    他早就在“听澜港湾”买了一栋别墅,但她却说,两个人住太大的房子空落落的,坚持住在这里。

    他体谅她收拾起大房子来太辛苦,也就没有执意搬家。

    “那就搬吧!”她应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快,他不禁愣了下,才接话:“那我让人去安排。”

    “好。”季歆愉附和的应,想了想又说:“那我们一起去接妈吧!”

    韩奕维微一迟疑,季歆愉立刻说:“如果你没时间就算了,我只是想去老家那走走,想去吃街口阿婆的菜包子。”

    韩奕维见她如此紧张,小心,微蹙眉,应了声:“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季歆愉有些受宠若惊,急急的又补充道:“我好提前把要带回老家的东西准备好。”

    韩奕维抱住她的肩膀,安抚的揉了揉:“你在家休息就行,东西我会让秘书准备。”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激动的笑意僵在唇角,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发觉她的不对劲,眉心又紧了紧:“歆愉?”

    季歆愉勉强回神,收起唇角的笑意,坚持道:“回老家的东西一向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别人准备的我不放心。”

    韩奕维略微打量她一眼,点点头:“不过要小心身体,东西可以慢慢买。”

    “好。”季歆愉微垂眼睑,遮去眼中激动的情绪。

    韩奕维盯着安静的她,忽然问:“有话想问我?”

    “也没什么事。”季歆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尽量问得轻松:“就是好奇你怎么忽然换了秘书?”sk

    “艾米跳巢去了祁阳。”韩奕维面色沉重的回。

    季歆愉一惊:“那她?”

    艾米从公司创建的最初,便跟在韩奕维的身边,当年还是他们一起面试的第一批员工。

    所以,她和韩奕维对她都是信任的。如今,她跳巢去了对手公司祁阳,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想而知。

    她不禁内疚,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全然不知。

    “不用担心,这事已经平息了。”他握着她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事情,都难不倒我。”

    季歆愉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楚,又泛了上来。

    韩奕维从来都是个喜欢做,不喜欢说的人。八年来,他说过的软话屈指可数,但却每句都能戳中她心窝最柔软的地方。就如八年前,他只是一句:“我知道你委屈,还有我,别怕。”她就爱上了他。

    “奕维……”她才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滑过她颤抖的唇瓣,渗入她的口中:“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如果,他可以回头,她愿意装一回糊涂。为孩子,也为曾经火热的爱。

    在一起八年,季歆愉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患得患失过。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却又一次一次的力不从心。

    她眼中的哀戚渐渐的聚集,凝结成晶莹的泪珠,滑过那一惊不再稚嫩的容颜。

    韩奕维的心狠狠一疼,蓦地抬臂,将她纳入怀中。

    这具怀抱依旧坚实,她却没有了安稳的心境。泪水越落越凶,她圈住他的腰,不停的收紧,一辈子都不想松手……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一辈子吗?

    他始终没有开口,黑眸如漩涡,深不见底,却又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止住,他才放轻动作,扶直她的身体,拭去她腮边的泪:“傻丫头,没人能分开我们。”

    她的抽啼声蓦地止住,大学毕业那年,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时,他也说过这句话:“傻丫头,没人能分开我们。”

    一样的话,一样的人,可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幸福,只觉心酸。

    她定定的望着他,较比大学时候冷峻,清瘦的他,如今跻身成功人士的他,更加散发着男人味。

    看着如今一身高级西装,一身光环的男人,她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就是她期盼的吗?如果没有这一身荣耀,他们还挤在三十平的小屋里,那他们的爱情是不是仍是洁白无瑕?

    艰涩的挪动了一下唇瓣,她忽然说:“妈打电话来,说表姐离婚了。”

    韩奕维的眸光淡定,并无一丝惊讶之色,想必早就知道了。

    季歆瑜的心又凉了一截,男人在这件事情上,总是相互包庇的。

    “你见过那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