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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人心惶惶
    萧冀曦心想忙活了这几天等的就是你这么说,然而面上是很配合的露出一点惶恐来。

    “这件事还是要你来帮我。”铃木薰望着车窗外头还没来得及远去的连绵孤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表情显得有些寥落。“七十六号里现下错综复杂,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你们那个队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本领我已经见识到了,这件事决不能叫他办砸了。”

    萧冀曦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铃木薰为什么会对任东风产生这样一个印象,而后不得不承认是因为铃木薰眼里任东风办砸的那些事都是经他一顿搅和过的,任东风本人还真不至于废柴到那种地步,想到这里他不禁也替任东风叫了一声屈,虽然没什么诚意。

    “你还挺能给我找麻烦的。”萧冀曦踩了一脚油门,让车子慢悠悠的驶离了坟场,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烧着纸然而表情显得简直有些的人,忽然想到这里头躺着的究竟有多少是乱世里枉死的。

    而后就马上觉得周围气温又低了几度,这种时候胡思乱想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也只敢给你找麻烦了。”铃木薰尽可能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伸直了自己的双腿,看得出来刚才一场交锋对他的心神损耗也相当之大。

    对他这句话萧冀曦不敢苟同,不过也没想反驳他,对他来说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当其冲的就是盘算一下到时候运走的那一船显然不安好心的东西能顺势再把谁给坑了。

    回七十六号之后任东风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的不好看,尤其是在听萧冀曦转达了铃木薰要彻查七十六号新进人员的消息之后,萧冀曦看着那黑沉沉的脸色,最后还是没把最要命的,也就是等同于夺权的那一条消息给说出来,要不他简直怀疑任东风将不顾后果的掏枪出来。

    那个可能性倒不是很大,但已经足够叫萧冀曦心惊胆战了,还是那句话,人不怕死,但要怕白死。

    彻查这种消息,永远会如同长了腿一样传的飞快,很快就变得人尽皆知了。

    七十六号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况中,这种境况萧冀曦倒是已经非常习惯,王天木叛变的那会军统上海站就是这种氛围,他虽然是游离在外,但也多少感受到了一点,主要是从白青竹那里。

    但萧冀曦可以确定七十六号这群人不全然是恐慌,他们还带着一点悲哀和恐惧,因为发现了自己背叛了军统上海站之后没有得到如他们站长一样的礼遇,反而还陷入了两头讨不着好的境地里。

    傍晚萧冀曦走出办公室迎面就撞着一个新编进行动队里的,他还依稀记得这人的名字,叫肖广龙,是从上海站的行动组投的敌,来了之后还是接着“行动”。

    虽然做了贰臣,倒是在旁的地方搞起了从一而终。萧冀曦打心眼里不想给这人好脸色,并觉得幸而两人的姓氏只是听起来像。

    肖广龙很惶恐的冲萧冀曦露出一个笑,他是知道眼前这位副队长的,最近队长要升迁的消息正悄悄在行动一队里面传着,不出意外萧冀曦今后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他当然不愿意跟萧冀曦交恶。

    萧冀曦冲他招呼了一声。“怎么还没走?这都过下班的点了。”

    七十六号走廊上的光总是不怎么足,晚上阴沉沉的总让人不能将周围的景物看的很清楚,但是萧冀曦看见肖广龙的脑门上仿佛是淌下了一两滴冷汗。

    “我落了点东西,折回来取。”

    这一声答得有点含糊,但是萧冀曦看他眼神并没有显示出要游离的意思,知道大概是真话。

    也因此对军统遴选人员的标准产生了一点怀疑,因为这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应付审讯的样子。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萧冀曦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记着你家住的不远,下班就走的话这时间再折回来,是快到家才想起来的?”

    肖广龙看起来有些尴尬。

    “是我家的钥匙......”说到这里他仿佛是觉得这太不符合一个特工应有的素质了,讪讪的补上两声笑。“家里那个怀孕了,这两天忙得有点昏头。”

    萧冀曦望着肖广龙脸上的喜色,好容易才把溜到嘴边的一句“效率挺高的”给咽了回去,因为从他投奔七十六号到现在也就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从之前行动组一条光棍到现在不仅有了老婆还有了未出世的孩子,效率用高来形容都有点亏待他。

    他顿了顿,找了另一句话让方才的沉默显得充满了深意,还从兜里掏了烟递过去,把自己的没话找话包装成警世格言。

    “这时节,还是小心些为妙。”

    果然成功把人给唬住了,萧冀曦听了一耳朵的道谢走出来,天是早已经黑透了。

    七十六号门前亮着的一串路灯散发出冷光,把萧冀曦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觉得自己对现在的生活谈不上恐惧,只能说是厌烦。

    进书店的门之前萧冀曦很心虚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然而不大成功,人的鼻子在闻自己的时候很容易失灵。

    白青竹果然对他皱起眉头来,萧冀曦想自己为了不被发现已经开着车窗受了一路的冷风,也不知道她鼻子怎么就这么灵,正心虚的打算辩解一两句,却听她说道:“你是不是今早没有熨领带?”

    当她开始这样挑刺的时候,萧冀曦就知道她心情不大好,再观察一下白青竹显得有点肿的双眼,心下十分了然。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给她找更多的不痛快,只走过去顺手搁下了晚饭,然后把白青竹圈进了怀里,至于这会不会叫她有闻到残余证据的可能,已经不大重要了。

    “都快十年了。”白青竹低声说道。

    “是啊,但只要是活着,过了一百年都还会感到伤心。”萧冀曦觉得自己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大声说话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