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蘅骄傲地说,“是啊,妈妈说虽然妹妹比我聪明,但她更喜欢我!”
方辉听了就生气,刚要开口,被安歌拉住。
他以为她不想当谢老师和何明轩的面说这个,强忍住了,回到教室才表示不满,“你妈有毛病!”
安歌不吭声。
过了会还是没声音,方辉以为她在哭,轻轻用胳膊肘碰她的胳膊,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安歌打着呵欠抬起头,“你不睡会?”
下午太阳更晒。
方辉要炸了,“你……怎么睡得着!”如果他父母这样说,他一定大声抗议,坚决要他们收回。哪怕他们说虽然方亮更聪明,但他们更喜欢他,他也不会高兴。
因为……方辉挠挠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不公平,父母不应该把对孩子的爱拿来比较,哪怕有所偏爱,也不能从嘴里讲出来。”安歌静静地说。
“对啊!”方辉拍着腿赞成,“你干吗不抗议?”
安歌又打了个呵欠,“在我心中他们很普通,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当好父母。他们做得不好,难道反而要我抱着他们大腿喊妈妈请你爱我。”
方辉傻愣愣盯着她。
安歌笑了起来,“怎么,父母又不是神,他们就是普通人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方辉真是讨厌这种心里有感觉、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况。但他很难受,想了会学着长辈的手势,轻轻抚摸安歌的头发,“没关系,我们喜欢你。”
安歌把脸伏在胳膊上,合上眼睛像午后贪睡的猫,“我知道。”
下午所有项目结束,运动会闭幕,校长给各个班代表发了奖品,本子橡皮尺子之类的。
方辉拿到自己那份,豪迈地送到安歌面前,“给你!”
安歌挑了支笔。
谢老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提前放学。
坏消息是后天,也就是周一,测验。不过对有把握的同学,这个也属于好消息,不考试怎么知道自己的水平。
荀真举起手,得到谢老师示意后立马说出他和若干同学的共同心声,“我们心里有数,不需要考试也知道。”
谢老师笑着摆手,“反正还是要考,明天休息,你们可以临时抱佛脚,多看一点是一点。”
荀真豁出去,“本来一盆浆糊,再捣就扑了!”
这下全部乐喷。
谢老师一边笑,一边摇头,“放学!”
测验这种事,对安歌和徐蘅来说无所谓,徐蓁压力可大了。
尤其安景云叮嘱她,只要还在这里读一天,就得认真读,尽力考出好成绩。至于考差会怎样,哼哼自己去想。
不过,晚饭时安景云讲了个好消息,爷爷明天回来,他们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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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好日子
有了新自行车, 搬家最重要一环――床的运输, 解决了。
棕棚的两头绑在两辆自行车上, 徐正则在前、安景云在后,各推一辆走。拆下的木架捆在车上,缓缓骑着带过去。腾出衣物, 空衣柜打横架在车上, 徐正则在前面推,安景云在旁边扶着,防止滑落。
遇到上坡还好, 只是费点力。
下坡险,徐正则必须捏紧刹车,身体后倾控制住重心;安景云更是弓背弯腰, 死死把自己像压舱石一样拖住车。
教训才过去不久。有回徐正则下夜班后累着了,下坡时腿一软没把住龙头,自行车失控往下翻。
安景云被带着拖出十几米, 手肘和膝盖擦成血糊糊。
可有什么办法。只能捡起东西重新扎结实,重新出发。
别看自行车只有两个轮子, 就这么一点、一点把东西驼了过去。
新房是局里出钱建的, 前后两排三层高灰白色建筑。论资排辈, 退休的老局长先选,挑了底楼带院子的,方便出行。
他家已经入住, 围墙上种满一圈仙人掌。
徐重从省城轮训回来, 第一件事上门取经, 拜访老局长。
爷爷拎着一框桔子去别人家,安歌看在眼里也真是醉了……总得买点烟酒当上门礼。老爷子们没一个不是老烟枪,送烟肯定行得通。
再看到爷爷掏出身上的香烟敬别人,安歌的脸更扭成苦瓜。
别人招待泥水匠是飞马或者大前门,送老前辈总得红塔山啊云烟啊。
爷爷你自己抽八分一包的小杂牌,也好意思递过去,没见人家笑笑给搁桌上了。知道的人明白你平常就这样,不熟的还以为你故意装。
安歌蹲在阳台上,从水泥栏杆缝里盯着下头院子的动静。
安景云收衣服,顺手塞给小女儿,“折好放抽屉。家里那么多事,生着眼睛看不见?!”
阳台靠墙的一侧摆了三只花盆,种着小葱和大蒜。
打发走女儿,安景云拿起小水壶浇了点水。不敢多浇,怕水滴下去,楼下的邻居要闹。
但生活真是不同了,她欣赏了一会近处远处的风景进屋和面,中午吃饺子。老太太爱吃豆腐素馅,公爹要吃韭菜的,徐正则喜欢白菜肉。
敲门声响的时候,安景云两手都是湿面粉。她嘴一呶,示意在身边晃着的徐蘅去开门。
徐蘅时刻留意饺子进度,打开门发现心想事成吃的来了。
对门邻居捧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放声大叫,“妈-妈-”
安景云只好张着两只手过来。
对门住的是局里会计科的科长,也姓徐,几百年前是一家。早上安景云给整幢楼的邻居送了馒头和糖糕,中午徐科长回敬一碗馄饨。
见安景云不方便,徐蘅又是那个样,她笑着拦安景云,“不用换手,帮你放桌上。碗只管放着,不急。”
安景云连声道谢。
“谢什么。”徐科长说,“我家老蔡出差,我懒得做饭,下馄饨打发一顿。”
徐科长虽然只是科级,但她丈夫是刑警大队大队长,职业加分,做了徐家的对门邻居。
两人聊了几句,旁边的徐蘅对香喷喷的馄饨只能看不能吃,百爪挠心。
好不容易徐科长走了,安景云洗净手把馄饨端给在小房间复习功课的徐蓁。
徐蘅差点气爆,紧跟在后面嘟嘟囔囔。
安景云不耐烦,“一碗馄饨而已,一会下饺子多给你几个。”
徐蘅见无望分到吃的,去起居的大房间找安歌,谁知还没走几步,母亲的斥责声从背后传来。
是骂徐蓁的,她趴在桌上睡得香,连安景云推门进去都没醒。
“一天到晚睡不醒,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早跟你说过,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看到溜进来的徐蘅,安景云没好气地说,“盯着你姐,要是她再睡觉,你捅醒她。”
徐蘅看向馄饨,安景云明白她的意思,另外去拿了只碗和勺子,从中拨了七八只。
一个成天稀里糊涂,一个只知道吃。安景云经过大房间的门,看到安歌伏在茶几上奋笔疾书。还有一个光顾自己。
她回到厨房把和好的面放在一旁,想想还是来火,扬声叫道,“毛毛,过来帮忙。”
安歌应了声,收好纸笔赶紧出去。
“叫你做点事,慢得像蜗牛爬。”安景云在安歌脑门上一戳,“是不是我叫不动你?”
跟在后面的老太太沉下脸,“阿大,有话好好说。”
安景云闭嘴不言。
她剁白菜肉,老太太搅豆腐素馅,安歌择韭菜。
这回有人开门进来,是徐重。
见状他连忙加入干活的行列,又问起徐蓁跟徐蘅。
“老大五年级了,我怕影响她复习,叫她在小房间看书。”
徐重说,“我在家时间少,让老大用我房间。”小房间是给老太太和安歌的,不该被徐蓁占去,“读书归读书,适当做家务也是放松。再说读书又不是苦差,何必给孩子安排一个看守。”
他喜欢吃饺子,包饺子的速度也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快的,一捏两条边,再轻轻一挤,自然而然褶子就出来了。
徐蘅看得目瞪口呆,“爷爷,我想学。”
安景云阻止道,“你就别浪费面了。”
徐重笑道,“怕什么。”他递给徐蘅一块饺子皮,放慢动作做示范,“馅放少些就容易。一会馅少的留给你爸吃,谁让他一大早溜出去玩。”
徐正则跟朋友去了钓鱼。
在孩子面前不能这么说她们的父亲,安景云委婉地叫道,“爸,正则也是想给家里改善伙食。”
徐重哈哈笑道,“实事求是。等回来你们注意,如果瘦巴巴的小鱼,多半是钓的;如果胖乎乎,肯定用钱在菜场钓的。”
徐蓁和安歌忍不住笑起来,老太太也含着笑。只有徐蘅没明白,“菜场可以钓鱼?”她知道河里湖里有鱼,难道菜场也有一条河、一个湖?
这下安景云给气笑了,“真是笨蛋。”
徐蘅撅起嘴,徐重安慰道,“爷爷开玩笑,是说你爸爸钓不到鱼就去菜场买。”
午后徐重把三个孩子叫到面前,“爷爷打算给你们每个月固定的零花钱,想要多少自己报。”
徐蓁大着胆子问,“要不要交给妈妈保管?”
徐重摇头,“给你们花的。你们可以拿来买书,也可以买零食,攒着不花也行,反正自己做主。但是得记账,爷爷每个月会抽查小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