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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第57节
    这小子肯定早就认出戴誉了,居然敢一直憋着不说,眼睁睁看着他姐就那么被人哄骗着上台共同演出去了!
    不理会周围人探究的目光,夏启航视线漠然地转向舞台上的二人。
    为了出席厂庆活动,夏露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红色立领布拉吉搭配白色针织开衫,脚上是白色小皮鞋。这样的装扮,哪怕是上台演出也是绰绰有余的。
    此时,手风琴的风箱还没拉响,只是安静地含笑坐在那里,就已经有一种脱俗的文艺女神气质了。
    所有人准备好,起哄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全场进入演出开始前的寂静时刻。
    戴誉身姿挺拔地站在台前,手臂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精致的弧度,手风琴饱满明亮的声音响起,《我的祖国》优美的前奏旋律缓缓流淌开来。
    紧接着便是牛洪彪的独唱部分,牛主任果真没有让人失望!开口唱出第一句,观众席就已经捧场地送出了热情的掌声。
    不知是不是牛主任和戴誉的自信也影响到了妇女同志们,今天的合唱发挥得尤其出色。戴誉心中大定,唇角便不自觉弯了起来。
    夏露感觉今天的戴誉身上有一种罕见的冷静又矜贵的气质,被他那笑意盈盈的大桃花眼注视着,她手下险些弹错了音。
    赶忙低头定了定神,不再与他对视。
    观众席的第一排,何婕心情愉悦地用手指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嘴里也跟着合唱团的女工们一起哼唱。
    她盯着戴誉的侧颜看了一会儿,忽而停下动作,伸手去摇夏启航的手臂。
    “老夏老夏!我想起来了!”
    夏启航面上没什么表情地问:“什么?”
    语气很是寡淡。
    何婕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只惊喜道:“台上那个指挥的小伙子就是我跟你说的,在马路上帮过我的雷同志!”
    “哦。”夏启航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小伙子把头发一剃,我都没认出来!他之前头发这么长呢!”何婕用手指比了一个长度,继续低声道,“他之前帮过我,这回我们家露露又帮了他!还挺有缘的!”
    夏启航面上笑应着妻子,心里却不痛快极了。
    这姓戴的小子果然奸猾!
    为了不让妻子认出他来,居然在演出前把头发剃了!这若不是因着戴誉名声响亮,被那么多人起哄,他恐怕还不知道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戴誉”呢!
    何婕对于丈夫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眼睛盯着台上,嘴上还在念念有词:“既然露露已经跟人家认识了,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将人请到家里来坐坐。一码归一码,感谢之意还是要表达的!我估计他刚才肯定认出我来了,都不好意思与我对视呢,呵呵呵……”
    夏启航被她念叨的心烦,打断道:“行了,安静看节目,你女儿难得登台表演一次!”
    两首歌合唱结束,从观众席间传来山呼海啸的掌声,间或夹杂几个口哨声。
    戴誉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给他们演出的喝彩,还是对他与夏露的起哄,反正场面看起来异常热烈火爆,合唱节目的受欢迎程度远超前面的几个节目。
    如果评奖标准是按照现场观众的热情度打分的话,估摸着一等奖的五十斤猪肉非他们莫属了!
    扫盲班成员们从舞台上退下来以后,一个个都兴奋得满面通红,抓住身边的人交流心得。
    戴誉帮夏露提着手风琴停在走廊的一角,二人对视着笑了一下,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不知是不是吊桥效应起了作用,戴誉现在心跳得特别快,总有一些危险的想法冒出来,特想跟人家女孩子产生点身体接触……
    不过上次被拒绝的事他还没忘呢,怕自己唐突了小夏同志,他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多亏有你救场了,不然那群女同志准得因为得不到猪肉回家哭鼻子。”
    夏露抿嘴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夸张,大家表现得很好,就算清唱也没问题,有伴奏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戴誉被她笑得,有些想法更危险了,赶紧说点扫兴的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什么,我跟你说个事,你心里也有个数。”
    “嗯?”
    一五一十地将与何大夫见面的经过讲了,戴誉挠头:“我估摸着她也认出我了,你想想回家怎么说吧!”
    夏露不以为意:“认出来就认出来呗,反正她又不知道你就是戴誉。我妈这次怀相不好,家里没人会跟她说这些的!”
    “何,何大夫怀孕啦?”戴誉傻眼,“那上次还真挺危险的,早知道她是这个情况,我哪能让她坐自行车后座,肯定让她坐我自行车大梁上!”
    夏露:“……”
    戴誉见她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呵呵笑着让她赶紧回台下坐着去了,只说周末去省图书馆的时候还请她喝汽水。
    送走了夏露,戴誉在后台转悠着搜寻自己要找的目标。
    拉过后台管理员问了许晴的位置,戴誉慢悠悠地寻了过去。
    许晴刚通知了下一个节目候场,浑身充满干劲地要去找再下一个节目的负责人。
    她就喜欢这种大权在握指挥若定的感觉!
    戴誉找过来时,她以为对方是来与自己对峙的,不屑地轻哼一声就想绕过他离开。
    出乎意料的,戴誉并没有提节目排序的事,而是问:“你是不是以为那次在老饭馆吃饭,我提起赵学军胎记的事,是在故意陷害你?”
    听他提起这件事,许晴就是一肚子气,闻言也不急着走了。
    嘲讽道:“哦,你不是陷害我,难道还是在帮我?”
    “对啊,我是看你被赵学军骗得团团转有点可怜,寻思着帮你脱离苦海,谁知你这人不识好歹,没事总针对我!”戴誉无奈叹道。
    “你少跟我胡扯,赵学军根本就没骗过我!”虽然最近在与赵学军冷战,但还是下意识替他说话。
    “哦,他已经结婚了,新娘却不是你,你知道么?”戴誉一脸怜悯。
    “你说什么?”许晴的声音陡然拔高。
    戴誉不厌其烦地重复:“他结婚了,奉子成婚,女方怀了快三个月了。”
    许晴定在原地,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戴誉,仿佛他才是那个抛弃她的恶人。
    “我那时候就知道赵学军和对方有一腿,寻思那也算是给你提个醒了,早点帮你脱离苦海。谁知你不识好人心!”戴誉装模作样地摇头。
    许晴冷笑:“你会这么好心地帮我?你凭什么帮我?”
    “谁让咱俩同病相怜呢!”反正苏小婉的事早晚会爆出来,他也不在意自曝其短,“那女的是我前未婚妻苏小婉!”
    许晴:“!!!”
    见他这么说,许晴是真的信了。
    她白着一张脸,问:“他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谁知这对狗男女啥时候勾搭上的,反正在老饭馆吃饭之前就有了,不然我咋知道赵学军有胎记的?我知道他屁股上的是青龙胎记,当时就是想膈应膈应他!哼哼!”戴誉摆出惹了我别想痛快的流氓模样。
    “我是问,他俩什么时候领证的!”
    “昨天。”
    苏小婉昨天下午去了戴家一趟,将自己结婚的事说了,还跟戴母哭诉了自己的身不由己,想让她当自己的娘家人出席婚礼。
    把戴母气得都忘了做晚饭……
    若不是戴母念叨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苏小婉已经顺利嫁进厂长家了。
    “苏小婉那娘们已经因为同学举报她怀孕,被大学退学了。为了保住赵学军的学籍,他们才结婚的!”戴誉在“举报”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看你也没安什么好心!”许晴虽然已经被气得手抖,眼睛里也现出水光,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还不是你总找我麻烦!因为那点破事,又是不让我当报幕员,又是给我们厂的节目换顺序的,总是公报私仇有什么意思!”戴誉的话里七分真三分假,“我就是想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不用你记着我的人情,但也别乱咬人行吧!”
    “行了,言尽于此,其他的我就不管了。这次是看你被赵学军骗了,有点可怜你,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这样以公谋私,我就真得去找你们领导掰扯掰扯了。”留下许晴独自怔愣在原地,戴誉耸耸肩,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国庆节一过,戴誉彻底清闲下来,除了写写新闻稿,画画宣传栏的板报,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因着白天在办公室实在是有些闲,他还把夏露给他划过重点的政治课本带到了办公室,趁着每天午休的时间背一背。
    这天吃过午饭,戴誉正独自在办公室嘀嘀咕咕地背诵呢,许厂长的秘书李叙就找上了门。
    热情地将人引进来坐了,又是泡茶,又是递烟地好一通招待厂长秘书,戴誉才问明对方的来意。
    李叙没正面回答他,只是拿起他放在课桌上的高中课本翻看了几下,颇感兴趣地问:“小戴,你不会是想考大学吧?”
    戴誉没否认,一边上班一边想着复习重考的人多得是,既然人家问了,他就承认了。
    只有所保留地说:“就自己复习复习,我文科不咋好,未必能考上。”
    李叙继续翻看他的课本,头也不抬地问:“那要是一直考不上呢?还一直复习着考啊?我当年也打算复习考大学来着,结果一上了班,想继续上学的心思就全消磨没了。”
    “考不上就继续复习重新考呗。”戴誉随口答道。
    李叙合上书,盯着他沉吟半晌,直到快把戴誉瞅毛了,才说:“我被厂里推荐去参加省里组织的青年干部培训班……”
    “呦,这是大喜事啊!恭喜了李秘书!你这是要高升啦!”
    戴誉不知道他为什么向自己透露这样机密的事,这个什么培训班的名额应该是厂领导内定的。
    这种事情向来如此,某些消息往往只有特定群体知道,等到领导公布最终人选的时候,基层普通职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原来自己居然错过了这样一件事……
    李叙谦虚地笑笑:“培训确实是好事,但高不高升的,得由组织决定!”
    戴誉点头,只给他茶杯里填了水,耐心地等待下文。
    见他还挺沉得住气,李叙抿了一口茶,叹道:“原本这是件挺好的事,可是这个培训时间正好与许厂长去北京出差的时间撞车了!许厂长建议我把握住这次机会,他去出差的时候,可以找一个临时秘书随行。”
    戴誉总算回过味来了,对方这是想让自己代替他陪着领导出差去呀!
    果然,只听他继续道:“我看你平时为人挺灵活的,办事也认真,就想把你推荐给许厂长。”
    戴誉将对方进门以后的前后事情串联起来,稍稍一想就明了了。
    李秘书的这次培训很关键,没准回来以后就高升了,但是这事的概率是五五之数。
    若是他高升了,皆大欢喜。若是没升上去,就还得回来给厂长当秘书。
    他的矛盾点就在于,既要找个在能力上能让领导满意的,又不能真的顶替了他的位置,让他培训回来以后没了着落。
    估摸着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被他考察的人了,要不是看自己考大学的意志坚定,心思没放在厂里边,这老小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吐口。
    想清楚了这些,本就对当秘书没兴趣的戴誉利落表态:“李秘书,你就放心地推荐我吧,去出差的这一路上我保准把许厂长照顾得妥妥帖帖。到时候肯定将咱许厂长完璧归赵,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找我算账好了!”
    李叙见他上道,心下满意,交代道:“这次是陪厂长去参加全国糖酒会,咱们厂要跟着省糖酒专卖公司的人一起行动,秘书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许厂长,偶尔还要帮他应酬交际,你为人比较灵活,我还是很放心的!”
    “行,我都记下了。你先征求厂长的意见吧,这事我保管守口如瓶,等你通知!”戴誉连连保证。
    虽然只要自己推荐了人选厂长就不会拒绝,但李叙对他这样严谨的态度还是表示肯定的。
    “这个礼拜六就出发,你回家也跟家人说一声,将家里安顿好!”李叙叮嘱。
    戴誉面上镇定地颔首,心里却已经开始欢呼开了!
    太好啦!他终于有机会去北京公费见世面啦!激动!
    送走了李秘书,戴誉在心里盘算着出差要准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