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静静醒了。
她发现自己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在发烧。
空气是热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辛苦。
视线有些模糊,看到的东西都是扭曲的。
很快,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被遗忘在了车里。
老师讲过这种事,她也看过相关报道。
没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甩了甩昏沉的脑袋,伸手去开门。
结果,打不开。
她害怕了,用力拍门。
可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
窗户又是隐私玻璃,即便有人路过,都不容易发现。
“我好怕,二姨,我好难受……”
她抽泣起来。
可是几乎流出泪。
她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脱水。
她想爬到驾驶位,那样按响喇叭,就会被人发现。
可是,浑身无力不听使唤,这点平日里微不足道的距离,此刻却犹如天堑。
她倒在椅背上。
一手捂着脖子,感觉每次吸入的热气都在灼烧撕裂她的气管和肺。
一手无力拍打车窗,留下无数手指印。
她透不过气。
她瞪大了眼。
小手在车门上死命抓挠,指甲一个个崩断,却毫无知觉……
李铁陪着嫂子和小毛,吃了一海碗满是鸡蛋和肉丝的面条,心满意足的离去。
前往停车场取车,看了眼西边高高的日头,嘟囔一句“真热”。
那辆银色奔驰已经遥遥在望,突然,仿佛心有所感,朝旁边的奥迪看了一眼。
下一刻,猛然凑近。
他看到深色的玻璃上面,有很多小手印,还印着一张小脸。
一摸车门,烫的搁不住手。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不顾一切拉门。
他力气多大啊!
但也就是车身跟着晃动。
而隐约的视线里,那张小脸离开了玻璃。
李铁看了眼奥迪的车标,一咬牙,挥拳直击。
嘭!
终究是顶级奥迪,玻璃相当结实,他一拳下去,只有一道裂纹。
但同时也触动了警报。
而凄厉的警报当即引来了停车场的管理大爷。
“住手,你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冷月浓刚好路过,一眼认出是自家的车,正在纳闷。
李铁不管不顾,拳如雨点,嘭嘭嘭!
玻璃蛛网般裂开,终于,被他一拳打穿。
“你干什么!”穿马甲的大爷一把抓住他,气急败坏。
李铁推开大爷,伸手进去开门,居然还是打不开,于是,将玻璃扯出一个大洞。
“你这个混……”
当李铁抱出一个身子扭曲的小孩,大爷再也说不出话。
而冷月浓如遭雷击,一动不动过了三秒,一声哭喊,推门冲出。
孩子没了呼吸,李铁正在急救。
管理员大爷正在叫救护车。
冷月浓冲到跟前,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静静——”
李铁怒不可遏,“你是家长?”
“呜呜……”冷月浓哭着点头。
“抱着孩子,去医院,我来开车。”
“嗯嗯!”冷月浓哪有二话。
接下来,李铁驾驶冷月浓的玛莎拉蒂,无视一切交通规则,见缝插针,闯了无数红灯,直奔中医院而去。
“静静,你说话呀!我是二姨,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怀里身子扭曲、十指成勾、双目紧闭、嘴唇乌青的静静,冷月浓泪如雨下。
李铁还不认识冷月浓,也没见过静静,此时此刻,他只想着拯救一条生命。
自然而然想到创造奇迹的萧可。
于是,一边飞快开车,一边给萧可打电话。
“萧先生,我是李铁。”
“嗯,忙完了。”
“萧先生,对不起,给你找事儿了。”
“什么事?”
“一个小孩子,被人忘在车上,情况很不好……”
没听到萧可的回应,他也停了下来。
这种事,人家不愿意插手,他也不该有半句怨言。
过了约莫两秒,萧可问道:“有多严重?”
“我给你发照片。”
李铁激动的说完,连忙挂了电话,手机丢向后座,“快,拍几张照片。”
“干嘛?”大脑一片空白的冷月浓哭着问道。
“联系了一个神医,可以救命的神医,快,拍几张照片,让他先看看孩子的情况。”
“哦。”
冷月浓抹了把泪水,拿李铁的手机,给静静拍了几张照片,有全身照,还有局部照。
“是发给这个萧先生吗?”
“是的,快发,还有告诉他,我们现在去中医院。”
“嗯。”冷月浓没有耽误,也没有去想这个萧先生是谁。
萧可从万豪离开,就回到了他的公司驻地,接到李铁的电话,便来回踱步。
很快,就收到彩信。
点开一看,头皮当即炸开,呼吸也急促起来。
是静静,居然是静静!
看到对方是去了中医院,萧可当即冲出门。
没有开车,拦下一辆出租。
“师傅,中医院,两千块,最快速度。”
“得嘞,您坐稳了。”
萧可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
顾不得多想,萧可马上给毛仲景打电话。
简单说了情况之后,毛仲景表示会做好一切准备。
接着,他拨打冷月浓的手机。
手机响了十秒,冷月浓方才一个激灵,看了眼来电显示,仿佛找到依靠般猛然接起,哭道:“萧强……”
原本满腔怒火,准备质问她怎么带孩子的萧可,感受到她语气里的无助,略带狐疑道:“冷月浓,你搞什么!”
“怎么办,静静怎么办……”
“你都知道了?”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冷月浓一个劲的哭:“静静已经叫不醒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铁在你旁边?”
“李铁是谁?”
“萧先生,我在!”李铁大叫。
“快点,医院见。”
“是!”
李铁又是一脚地板油。
冷月浓虽有疑惑,但这会儿却不想问。
看着怀里的小人,她万念俱灰。
静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要是静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或许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终究还是李铁先到医院。
看到一帮医护人员守在门口,冷月浓有些发呆。
但孩子已经被放在担架车上,往急救室跑。
冷月浓马上反应过来,迈着发软的双腿,也跟着往进跑。
来到急救室门口,隔着玻璃,看到静静那幼小的身子,被一次次电击弹起老高,冷月浓捂着嘴慢慢蹲下,只觉得肝肠寸断。
约莫五分钟后,门打开了,一名老年大夫满头大汗出来,卸下了口罩,面色沉重。
“大……大夫,孩……孩子怎么样?”冷月浓泪眼婆娑,硬着头皮问。
“我们已经尽力,太迟了。”
老大夫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将冷月浓击中。
她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气,直接瘫倒在地。
她捂着耳朵,她抱着脑袋,她浑身颤抖,却好像哭不出来。
下一刻,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一通,她控诉般的哭喊:“尚清华!”
尚清华不明所以,打出一张牌,“发财,干嘛!”
“尚清华,你居然在打麻将!”
“怎么了?我打麻将你也管?”
“静静呢?”
“啊?静静……”尚清华丢下麻将就跑。
“静静在医院,你这是谋杀,我要告你!”冷月浓歇斯底里。
尚清华拿着手机,一阵眩晕。
等她跑到车旁,看到破碎的车窗,以及手印和血迹,想到了孩子那一刻承受的痛苦和恐惧,她抱头蹲下,嚎啕大哭。
“造孽呀!静静,对不起,外婆……外婆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萧可冲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