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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134节
    沈弘量这几月中,接连遭受了数次打击,虽说他早便预料到高鹤洲要对他动手,可到了事情真的来临的那日,他还是顿觉悲愤万分,甚至有些经受不住这么多的变故和打击。
    沈弘量原以为,陆之昀还要借故再将他的爵位也给罢废,可到底他对沈沅这个贱种是极为宠爱的。
    未寻到她的亲生父亲前,沈沅还是得借着沈家嫡长女的这个身份,陆之昀应是想让沈沅在京中的世家不至于抬不起头来,便没有夺他的爵位。
    沈弘量一想到,现在他们侯府这举家老小,竟是都要看在燕王和唐氏女儿的面子上过活,便更觉憋闷。
    被罢官后的当日,沈弘量回府就呕出了股鲜血,随即就大病了一场,连床榻都下不来。
    刘氏去世后,沈渝治府的能力沈弘量放心不过,故而侯府中的中馈之务便都被沈弘量交由五姨娘阿蘅掌管。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沈家就不靠着沈弘量在朝中的那些俸禄过活,侯府也是有着相当丰厚的家底的。
    所以沈家这几个子女的吃穿用度并没有同从前有什么区别,只沈渝觉得,自从父亲被罢了官职后,她行在路上,也没从前有底气了。
    刘氏毕竟是她的继母,所以在她去世后,沈渝还是得为她守孝三年,在此期间,她是改嫁不了的。
    沈弘量一直宿在五姨娘的院子里,这日沈渝一如既往地来探病,瞧着阿蘅自从掌管了中馈后,就总是摆出那副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就用言语讽刺了她几句。
    “不过就是个爬床的丫鬟,被主子爷抬成了妾室,又暂时地掌管了中馈之权,就得意到以为自己是这家的主母了,还真是可笑。”
    阿蘅听罢,倒也没同沈渝计较,她早就做好了盘算。
    眼下沈弘量被罢官后,就一直病着,沈家的爵位虽然还在,但她约莫着,用不了多久,沈弘量的爵位也会被陆之昀褫夺。
    她既是掌着中馈,又逢此良机,那还不得抓紧时间,将侯府私库里的那些银两全都转移到府外。
    沈渝讽她两句算什么?
    她可就等着沈弘量两脚一蹬,殡天西去了。
    ——
    留远侯府,澄碧轩。
    沈弘量被罢官后,京中的一些世家女眷,便对首辅夫人沈沅多了些微妙的看法。
    譬如曾经急力想要讨好巴结沈沅的杜芳若,就是其中的一员。
    绮窗外丹桂飘香,层林尽染绯红。
    侯府主母卫氏来了趟长女的院子,同她在轩室的罗汉床处叙了会子话。
    母女二人自是提到了沈沅,卫氏还有些唏嘘道:“若不是你不喜欢年岁较你长些的,其实嫁给镇国公,也是极好的选择。”
    杜芳若颔了颔首。
    她确实不喜欢较她年纪长的男性,沈沅因着舅母罗氏的去世,守了几年丧,拖到了十九岁才嫁人。
    她的这个岁数嫁给陆之昀,是合适的。
    可她才多大,正值刚刚及笄的年龄,那陆首辅都要比她大上近二十岁了。
    卫氏叹了口气,又道:“先前我随着你父亲在扬州外任时,首辅夫人才两三岁,就生得粉雕玉琢的,我那时就想帮你哥哥留意着儿媳妇,还曾想过让她做咱们杜家的儿媳。可我看出,她那舅母是想让首辅夫人嫁给她表兄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杜芳若的兄长名唤杜嘉宜,去年刚中了举人,而今二十一岁,还未被婚配。
    卫氏从前还觉得沈沅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没做成她的儿媳妇,她还有些惋惜。
    可到了今天,她也不觉得惋惜了。
    一是因为沈沅的父亲被罢官后,门第不再及从前显赫。
    二则是,她看着沈沅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像是个会长寿的人。
    也只有那泼天富贵的镇国公府,才能将这病美人给娇养起来了。
    卫氏可不想让一个薄命女做自家的儿媳,活多久都没数,还怎么养育子嗣,操持中馈?
    纵是心中这么想着,卫氏还是对杜芳若叮嘱道:“朝中即将要选立储君之位,谁能获得首辅和陆、乔两家的支持,谁就能成功地坐在龙椅上。往后你在别家宴上见到首辅夫人时,也还要同从前一样,对她尊敬着些。”
    “孩儿记下了。”
    杜芳若虽恭敬地回着母亲,可打心眼里,却有些看不上家世败落的沈沅了。
    卫氏仍有府务在身,便先离开了澄碧轩这处。
    卫氏身侧的蒋婆子则留在了轩室内,继续陪大姑娘杜芳若聊叙着体己话。
    杜芳若总觉得,卫氏虽然宠爱她,但在与她相处时,还是会显露出侯夫人的威严来。
    她虽敬爱卫氏这个母亲,可在同她单独相处时,却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但同与卫氏年纪相仿的蒋婆子相处时,她却总能对她油然生出些亲近的心思来。
    蒋婆子温柔地问道:“姑娘,夫人这是又同你提起婚事了?”
    杜芳若嗯了一声:“父亲和母亲不急着将我嫁出去,他们仍在观望着朝中的风向。”
    蒋婆子深知,留远侯夫妇野心极大,一直想让杜芳若能够成为大祈朝身份最尊的女子,也就是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悉心地栽培着她,想将杜芳若培养成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杜芳若也没有辜负留远侯夫妇的期望,如今也成了京中世家圈子内,才貌最出众的世家贵女。
    她身为侯府嫡长女,也或多或少有些自矜,觉得凭自己的家世出身,还有长相才情,肯定能嫁给这全天下地位最尊的男人。
    留远侯和卫氏都不看好敦郡王尉迟桢,杜芳若也对尉迟桢无甚好感。
    只听闻等年节过后,小皇帝在陆之昀的授意下,要将燕王世子尉迟靖召入京中鸿胪院,要给他安排个差事做。
    说是安排个差事,可明眼人都知道,陆之昀这是将尉迟靖也归入了储君候选人的阵营中。
    思及此,杜芳若用纤手支颐在檀木小案,语气喃喃道:“也不知道,这燕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因着无雨,初秋到来年初春的这几月中,也是沈沅身体最好的一段时日。
    梅花书院的几名适龄生员刚刚参加完了童试,廖哥儿和参试的几位生员都很顺遂地通过了这次童试,沈沅和林编修也很开怀,便给书院的生员们放了五日的秋假。
    这日沈沅从书院归返镇国公府,却见西小门外,竟是停了两辆宽敞的马车,碧梧和惠竹也都换好了寻常的民女服饰,侯在了马车的一侧。
    沈沅正觉纳闷时,抬首却见,陆之昀也身着深衣便服,携着江氏两兄弟从西小门处走了出来。
    时近黄昏,京师的天际暮色四合,澄澈暖黄的熹光也倾泻在了男人高大峻挺的身子上。
    沈沅伫在了原地,陆之昀则继续往她的方向走着。
    男人的气质带着经由岁月沉淀后的从容,面庞依旧是她熟悉的那副禁欲疏离的冷感相貌,举手投足间,自带着成熟和威严。
    此时此刻,沈沅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
    她刚刚同陆之昀接触时,便觉得他是尊只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的神祇,肃穆端正,眼神总是很冷淡,让人顿觉其讳莫如深。
    这样的一个权臣,危险和残忍自是深敛在骨子里的。
    他漠然地同人说着话,心里却筹算好里了一切,早就给猎物织好了网。
    就在她转身的时当中,就会落入他的圈套。
    与他结为夫妻后,沈沅能处处体会到陆之昀对她的保护和宠爱,却知道,他同时也在默默地掌控着她的一切。
    陆之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男人深邃英隽的眉眼间,也蕴着淡淡的温柔。
    此时此刻,纵然沈沅清楚,她所了解到的陆之昀,只是冰山一角的他,却也将心中的顾虑尽数卸下。
    不管怎样,也不管往后会发生什么,陆之昀都是她爱慕的男人,往后她也会对他无条件的信赖,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思及此,沈沅看了看四周,柔声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沈沅的手便被陆之昀指骨分明的大手牵了起来,他引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低声解释道:“明日休沐,后日则提前向朝中告了假,我要带你离京,去一个地方。”
    第82章 扬州蜜月
    沈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陆之昀搀着胳膊,一脸懵然地乘上了宽敞的马车。
    等进了车厢内后,便见里面已经被人铺好了厚实柔软的海獭皮裘,坐席旁还放着堆叠整齐的狐氅、刚盛好热水的汤婆子,坐席下还放着驱寒用的小型鎏金熏炉。
    沈沅入内后,很快就抱着暖烘烘的汤婆子缩在了狐皮大氅里,还因着舒适眯起了美眸。
    过了雨季后,美人儿的面色亦是极好,东坡巾下的巴掌小脸透着雪莹的润色,因扮男装,所以脸上也未施任何粉黛,却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之美。
    等陆之昀也在车厢内的另一侧坐定后,沈沅又话音柔柔地问了遍:“到底要去哪儿啊?”
    陆之昀缄默地看了沈沅一眼,只伸手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狐氅,他拇指佩的墨玉扳指,亦随着他的动作嵌进了赤红的狐毛中。
    那些细软的毛儿,被男人洒溢出的清浅呼吸左右拨动,在扫拂过沈沅的下巴时,还弄得她痒痒的。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暗蕴着对二人之间气场的控制,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无声彰示着,两个人在相处时,占主导的人始终都是他。
    陆之昀就是这么个,骨子里都透着强势的男人。
    沈沅正这般想着,男人英俊的面庞也蓦然往她的眼前拉近了几分,他漆黑如潭的凤目盯住了她的眼睛,微凉冷硬的食指指弯也突地抵在了她下颌的那处软肉上。
    带着粗粝触感的拇指指腹,则顺势轻按在了她的下巴上。
    沈沅的心跳随着他突然的欺近,也猛地跳动了几下。
    随后便沉阖下了眼眸,摆出了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可陆之昀却并没有要亲吻她的意图,只意味不明地低声道了句:“十年前,你的胆子还真大。”
    沈沅没想到陆之昀用这种方式,是要同她翻旧账。
    也想起了她年岁小时做得那些蠢事,当时的她有够不懂事,对陌生人也没什么戒备的心思。
    沈沅现在再一想起小时侯对陆之昀的那些报复手段,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起来。
    她约莫着,那时的陆之昀应当也是把她当成一个难缠的皮孩子了。
    沈沅无地自容地掩饰道:“突然提这些做什么?”
    陆之昀这时松开了妻子触感柔腻的下巴,他垂眸看了下其上残存的泛红指印,幽幽地又道了句:“幸好,你当初遇到的人是我,不然如果真的碰上什么坏人,你还犯傻地上了他的马车,就不知道会被发卖到什么地方了。”
    原来陆之昀指的是这件事。
    沈沅听他这么一说,再一想起当年离家出走的任性行径,也觉后怕。
    后怕之余,更觉有种,君生我未生的怅惘。
    十年前的陆之昀明明也在扬州,还同舅父唐文彬来往频繁,她却没有发现他就是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