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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63节
    他瞥了一眼满是血污的包袱,冷声问道:“查出是谁做的手脚了吗?”
    江卓如实回道:“应该是徐祥做的…有种香料能使鹰突然发性,属下打听到,他近来好像跟宫里的驯兽师来往频繁了些。”
    陆之昀觑着眼目,示意江卓将那包袱掀开。
    江卓立即照做后,见那只鹞鹰的死状极惨,它被陆之昀射中了颈子,临死前还张了张喙,到现在那三角型的鹰喙还没闭上,金黄的圆眼睛也受惊地睁着。
    陆之昀蹙着眉头,亦用大手帮那鹞鹰阖上了双目,曳撒的华贵衣袖上,也难免被沾染了血渍。
    江卓一直清楚,陆之昀如果想要徐祥的命,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身为帝师,在教育小皇帝的过程中也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徐祥这个宦官,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小皇帝的性情过于温懦,身上没有帝王应有的威严和霸气,从他登基后就一直依赖着陆之昀这个舅舅。
    徐祥既是小皇帝曾经信任过的玩伴,但却屡屡僭越犯上,陆之昀便想让皇帝明白,对待不敬帝王的人,哪怕对方是曾经的玩伴,也要毫不留情的将其处置,才能稳固君权。
    他是想让皇帝自己去动要杀徐祥的念头。
    却没成想,徐祥本事虽然不大,但是膈应人的法子却是不少。
    ——
    沈沅下午睡了一会儿,浓密的乌发还未来得及绾上,待她刚刚坐到罗汉床处缓神的时候,碧梧便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夫人,江卓刚才来了一趟,他想求您去趟歧松馆,公爷今日从猎苑回来后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想让您过去看看……”
    沈沅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嗯,这就帮我梳发吧,我们尽快过去。”
    话音刚落,却听偏厅外传来了下人通禀的声音。
    沈沅还未去歧松馆看看陆之昀的状况,男人却先她一步来了她的院子里。
    陆之昀沉着眉目入室后,便命了偏厅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沈沅能明显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却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担忧陆之昀会不会是受了伤,便小心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前,亦用双眸不断地搜寻着他身上可有伤处。
    沈沅刚要开口询问,陆之昀却用大手倏地扣住了她的腰,他阖着双眸倾下了身子,未发一言地便吻住了她。
    她怕他会碰到她的肚子,亦往后退着步子,陆之昀却牢牢地锢住了她的腰身,不肯给她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沈沅软软地唔哝了一下,以往若她发出这种动静时,陆之昀都是会松开她的。
    可今日的他却同变了个人似的。
    印象中,他还从没有这么强势霸道地吻过她。
    沈沅颦了颦眉目,亦用余光瞥见了他袖子上的血痕,心中也愈发地慌乱起来,忙怯声问道:“官人…官人,您到底怎么了?”
    第39章 哄哄他
    到了这个月份,沈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形状就像是一个隆起的圆球,睡觉时连翻身都很费劲。
    她本就同陆之昀的身量差距悬殊,眼下这态势,更是忘了去垫脚,还有要环着他腰、或是攀他肩的这件事。
    陆之昀这次没难为她,他那两只宽厚的大手完完全全地捧覆起了沈沅巴掌大的脸蛋,带着薄茧的指腹按着她面颊上细腻的肌肤,高大峻挺的身子也强势地罩着纤弱无助的她,却连句话都没同她说。
    沈沅愈发慌乱,被他这么肆意又霸道的亲吻着,她唇缝里溢出的唔哝之音愈发绵软,双腿也直打着颤。
    男人的气场太过冷厉凛冽,甚至还透了些凶悍,沈沅的心中越来越没底,也怕自己会往后仰倒着摔在地上。
    无论是在婚前,还是在婚后,陆之昀就从来没对她凶过,他的权势地位摆在那儿,却也没拿这些压制过她。
    无论是同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待她的方式,沈沅都能明显觉出,陆之昀是存着刻意的温柔的。
    男人曳撒上那宽袖溢出的血腥味儿让沈沅有些不适,她隐约觉得,陆之昀应是没有受伤,而是亲手杀了什么人,身上这才沾了血。
    陆之昀刻意营造的这些假象,也让沈沅在这几个月中产生了错觉,在她的心中,她一直认为陆之昀是个虽然强势,却又很可靠的丈夫。
    而她却是忘了,他其实是个手段狠辣又残忍的权臣,他在战场上亲手屠戮的敌人就已是数不清了,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也定是踏着许多人的尸体过来的。
    沈沅强迫自己理智,但是她和陆之昀的力量差距是极大的,潜意识里还是因着男人过于强势的举动感到惧怕。
    心跳蓦地微滞时,泪水亦从眼眶里潸然而落。
    沈沅渐渐放弃了挣扎。
    陆之昀觉出了面上的那片湿濡,亦发现身前的妻子也无助地发起了抖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等他将沈沅松开后,她竟是往后呈着倾倒的态势,陆之昀及时地扶住了沈沅那两条纤细的胳膊,亦将仍在轻泣的她小心地横抱了起来。
    沈沅被陆之昀放在了罗汉床上。
    他则站在她的身前,缄默地盯着她看。
    陆之昀穿的这袭曳撒极为华丽,衣前的麒麟正狞鸷地睁着圆硕的眼睛,那些繁复的江崖海水纹和祥云纹也都团簇在了一处。
    祈朝的男儿郎,最盼望的事便是能被天子赐上一件飞鱼服,或是麒麟曳撒。
    但是旁人穿这种衣物,都没有陆之昀穿要更显英武俊朗,清晨他离府前,沈沅还悄悄地多看了他几眼。
    可现在的她自是惊魂未定,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欣赏陆之昀的风采了。
    沈沅纤柔无依地坐在了罗汉床处,也渐渐止住了眼泪。
    她乌黑浓密的鸦发柔顺地散在了腰际,淡荷色的袍腹小衣露出了一截,外面罩着领缘绣着蝴蝶的薄纱外衣,一看便是刚刚睡醒,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绯粉。
    陆之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泛着寒光,他揉了揉眉心后,便坐在了沈沅的身侧,亦将隔在二人中间的紫檀小案推到了一侧。
    在他的眼中,沈沅最是个娇气柔弱的人,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她,她的眼里都会蕴出水来。
    眼下的这种局面,是陆之昀最不愿意见到的。
    觉出了沈沅的情绪和缓了些,陆之昀刚想攥住她的手,沈沅下意识地便躲了一下。
    陆之昀没给她躲的机会,待又靠近了妻子一些距离后,便将声音放得很低,无奈地道:“你别躲开。”
    “也别怕我。”
    说罢,他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动作很显温和地为沈沅拭了拭面上的泪辙。
    沈沅也冷静了下来,没再抗拒着陆之昀的碰触,她垂眸看了眼陆之昀的衣袖,柔声询问道:“官人,您和陛下在猎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这袖子上的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陆之昀将手从沈沅的面颊处移下后,便将其垂在了膝头处,只淡淡地回道:“没发生什么事,狩猎时会经常接触到一些受伤的猎物,袖子上难免会沾些血渍,你不用担心。”
    沈沅眨了眨眼。
    只听陆之昀又道:“适才是我失态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对待你了。”
    沈沅清楚陆之昀的性情深沉,平素也是个喜怒不浮于色的人,旁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在那皇家猎苑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之昀却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想倾诉。
    沈沅知道陆之昀既是不想说,那她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便用纤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官人,廖哥儿晚上会过来用晚食,您先去换身衣物吧。”
    许是不想让她碰触到他衣袖上的血渍,陆之昀便将她的手轻轻地推开了数寸,低声回道:“好。”
    ——
    八仙桌上摆了玲琅满目的各式吃食,廖哥儿刚要伸筷去夹那盘太羹鸡,却见自己的五叔竟是掀眸睨了他一眼。
    廖哥儿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敢再去夹本想吃的那根鸡腿。
    沈沅知道陆之昀今日心情极差,也怕廖哥儿在饭桌上会挨上一顿没来由的训斥,便附耳同廖哥儿叮嘱了几句。
    随后便让碧梧将那一整只的太羹鸡,连带着廖哥儿喜食的那几道菜一并装到了食盒里,让碧梧将他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陆之昀只寥寥地用了手旁的那道鲜菱豆腐,英俊的脸一直阴沉着,他不喜剩饭,还是用完了那碗米。
    等他从圆凳处起身后,沈沅无助地仰首看了他一眼。
    陆之昀亦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她。
    二人的视线触及到了一处时,陆之昀便开口道:“我去趟歧松馆,晚上会回来陪你睡。”
    男人临行前,又嘱咐了她一句:“你多用。”
    ——
    陆之昀既是什么话都不同沈沅说,她自是也猜不透男人的那些心思。
    沈沅无奈,只得让惠竹将江卓唤到了漪蝶厅处。
    江卓身为陆之昀的近侍,一开始是不准备将他今日在猎苑上发生的事透给沈沅的。
    最后在沈沅的循循善诱下,江卓还是将他亲手射死了自己养大的鹞鹰的事告诉了沈沅。
    江卓退下后,沈沅亦突地想起,碧梧在公府跑腿时曾在鹰苑见过陆之昀豢的那些鹰,她还同她讲过,那些鹰在捕食活物时是异常凶猛的。
    若不是先前碧梧告诉了她,沈沅都不知道陆之昀养鹰的这件事。
    陆之昀真的什么都不同她说。
    沈沅仔细地想了想,除却中秋宴后,二人颇为交心地谈过一次话,她和陆之昀还真的没怎么好好地交流过。
    她能从陆之昀的话意中听出他对她的关切和照顾来,可他平日会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沈沅与陆之昀宿在一张床上,也是他的枕边人,可她了解他的方式,全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猜测,以及旁人口中的描述。
    沈沅也想,再深入一些地了解了解陆之昀这个人。
    转念一想,陆之昀的沉默寡言,是性情使然,可她自己好像也从来没对他敞开过心扉。
    她唤着他官人,对他也很敬重,偶尔也会使出温柔小意的手段想要固住他的宠爱。
    但是独属于女儿家的那些细腻心思,她却从来都没同陆之昀提起过。
    陆之昀和她,是一对夫妻,平日可以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却也可说是,过于客气和生分了,
    沈沅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思及自己嫁给他后,也过去了数月。
    这几月中,她也曾自诩,自己尽到了妻子应尽的责任。
    但现下看来,她并没有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尽责,反是过于小心谨慎,从而忽略了陆之昀的感受。
    今夜,她是真得好好地哄哄他了。
    ——
    陆之昀从歧松馆回来后,便沉默地躺在了沈沅的身侧,他虽然阖上了眼眸,但沈沅却知道他并没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