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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350节
    这别苑统共那么大的地方,这两人又是先一步来的后院,此时人却不在。
    “那花农若是先碰到了平庄和唐中元,定然会说的。”乔苒道,“此人显然没看到他二人。”
    张解应了一声,看向挟持人质的花农,扬声道:“有话好说,你为何要挟持谢大老爷?”
    花农冷笑了一声,道:“你二人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苒“咦”了一声,道:“我二人却是不知道你挟持谢大老爷做什么,找上门来只是蹭谢大老爷一杯茶喝……”
    “呸!”那花农却啐了一口,冷笑道,“两位何必装模作样?这两日官差正百般搜寻的是什么人当我傻吗?”
    乔苒神情一凝:“你是说谢承泽?你当朕囚禁了谢承泽?”
    “你说的那个谢什么的同我家老爷没什么关系啊!”那美妇闻言顿时急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家老爷的嫡子关在牢里呢!”
    乔苒垂眸沉思了片刻,提醒她道:“谢承泽是谢大老爷的侄子,听说谢大老爷对这个亲弟留下的独子一向视若己出。既然视若己出,那就等同儿子了。如此的话,怎么能叫没有关系呢?挟持一下也是应该的。”
    挟持一下也是应该的?美妇呆住了:这说的是人话吗?大理寺的官员就是这样的?
    “常言道父债子还,那么子债父偿也是应该的。”那女孩子似乎还没说尽兴,继续说着,“你既挟持了谢大老爷,不若提下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放开谢大老爷?”
    “自然是放我离开!”花农道,“还有给我一匹快马,一些金条,不要银票,只要金子。”
    “那你还有挺有经验的。”女孩子闻言默了默,道,“知道银票容易做下标记,往后花出去时会被抓个正着。金子就不一样了,融了随便弄成什么德行都能花出去。”
    “废话少说,快点!”花农抓着谢大老爷划拉着手里的刀,“快去准备,待我拿到了东西,到了安全之处,自会放了谢大老爷。”
    “那不行。”没想到女孩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张口便道,“你竟然胆敢囚禁朝廷命官,罪责重大,岂容你逃跑?”
    花农怒道:“莫忘了这老东西还在我手里!”
    乔苒道:“谢大老爷对谢承泽视若己出,满满慈父之心,为子牺牲那也是应该的……”
    “不行!”没想到被掐住喉咙的谢大老爷忽地惊呼了起来,“他……他……”剩下的话被花农掐在喉口,说不出话来。
    眼看谢大老爷脸色由白转紫,那美妇忙不迭地尖叫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确有几分真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竟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快放了我家老爷……”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就是现在!张解动身向持刀的花农掠去。
    只看到眼前一瞬人影交叠,美妇的尖叫声响起,匕首插在谢大老爷的肩下,谢大老爷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并未伤到要害,血是赤红色的,匕首应当没有什么毒,谢大老爷应该没什么事。乔苒只看了一眼谢大老爷便将目光转向一旁倒地的花农,双瞳放大,嘴角的黑血缓缓流了出来,面上一片死气。
    张解捏住花农的下颚看了看他口中,神情凝重:“牙齿藏毒了。”
    想到同样牙齿藏毒的莺歌,乔苒冷笑:“倒是厉害,一个两个的都做了自尽的打算。”
    “你们还在说话?快救老爷啊!”扶着谢大老爷的美妇尖叫道,“你们在做什么?”
    乔苒道:“谢大老爷不会有事,比起这个,谢奕身负人命案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找到他那视若己出的侄子更要紧!不然谢大老爷可要绝后了!”
    “有什么要紧的?”美妇大抵也是气急了,脱口而出,“老爷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
    哟!乔苒怔了怔,看着急吼吼的美妇笑了:“难怪你这么怕谢大老爷出事,原来是有了还未入谢家族谱的儿子啊!”
    美妇脸色一白,转头抱住痛苦呻吟的谢大老爷,哭诉道:“老爷,他们欺负妾身……”
    “乔大人!”便在此时,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脚下一块四方石板被人顶了开来。
    “
    第561章 一样
    不见踪影的平庄从石板下钻了出来,激动道:“底下,就在底下!”
    ……
    “那是放杂物的地方。”美妇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谢大老爷抽泣着,人中处一片红肿。
    老爷已经痛昏过去了,她方才……方才明明也已经昏死过去了,却被人掐着人中使劲掐醒了。其实原本想装晕来着,只是没想到面前这个蹲在自己身边撸起袖子的女孩子手劲这么大。
    那双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白白嫩嫩,春葱一样的手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那个男人钻到花圃下的杂物房去了,上头只留了她一个。不过就这一个,也不是自己这样的弱女子能挡得住的。
    “你一直住在这里,却不知道家里藏了个人?”女孩子似乎有些不信,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审视。
    美妇看向怀里的谢大老爷,哀求道:“乔大人,能否先送我家老爷去疗伤?”
    “不是已经去请人了吗?”女孩子说着手伸到谢大老爷鼻下探了探,道,“有气呢,放心吧!”
    有……有气?居然敢这样对待老爷!美妇咬紧细牙,暗道等老爷醒了,这里的事情定要一五一十的说给老爷听。
    大理寺的官员也委实太过分了!
    “不要再扯你家老爷了,快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女孩子眉心拧了拧,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若是你不好好回答,我就道你与凶手勾结,请你去牢里坐坐,同你家老爷的儿子做一回狱友。”
    “我怎么可能与这等人勾结?”美妇惊呼了一声,对上女孩子的脸色,顿了顿,才略有些不甘的回道,“这地方脏乱的很,老爷喜欢兰花也只喜欢远远的瞧,打理这种事,我们从来不碰的,他藏个人在这里,我们又怎会知道?”
    女孩子打量了她片刻,忽道:“你那儿子几岁了?”
    美妇吞吞吐吐的开口道:“七……七岁了。”回答了却又忍不住质疑,“这个问题同凶手有关吗?七岁的孩子懂什么?”
    “没关系啊!”没想到女孩子拍了拍手,起身坦然道,“我就随便问问。”
    说罢,便抬脚,瞧着准备往石板那里去了。
    美妇忍不住恨恨道:“那你问什么问?大理寺的官员也要问人家家事吗?”
    “人有好奇,大理寺的官员便不是人了?”没想到女孩子对她的质疑却是不以为意,临转身时,却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今儿这里惊动那么大,你跟你那儿子是藏不住了,这身家性命怕是全系在谢大老爷一人身上了。”
    要知道谢家家大业大,不缺族中子弟,到时候这女子同谢大夫人之间必有一场明争暗斗。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可如今的谢奕在牢里,能不能出来还不好说,这于这个女子来说倒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世族的家事也这般鸡零狗碎、一地鸡毛。乔苒没有再理会她,向石板走去。
    巴掌大的地方,也未听到什么动静,按理说底下有人应当早弄出来了,怎的迟迟不上来?
    乔苒走到地窖入口处,正见站在底下的平庄朝她招了招手,喊道:“乔大人,你下来瞧瞧吧!”
    乔苒嗯了一声,走了下去。
    地窖的墙上插着两支火把,将整个地窖照亮,是以乔苒一下去,便清晰的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除了堆砌的杂物之外,角落里有人手脚束缚,一团麻布被扔到一旁,显然是发现地窖的唐中元和平庄所为。
    被捆的人脸色苍白,似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而离他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一身大理寺的官袍熟悉的有些刺目。他阖着眼,嘴角的黑血已经干涸。
    唯一让人诧异的是这一死一活的两个人竟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张脸,是谢承泽的脸。
    谢承泽的脸什么时候成了人人都能有的脸了?
    “不是人皮面具。”平庄在一旁说道,“我和唐中元看过了。”
    乔苒怔了怔,眉心再次拧了起来:“你们来时,人就死了?”
    “那倒不是。”平庄说着看了眼唐中元,见他没有出声,便再次在乔大人表现了起来。
    “我们来时,人还活着,他只看了我们一眼,大抵是自知罪责难逃,当即便咬破了牙齿里藏的毒,自尽了。”平庄说道。
    当然,他私心里其实是觉得那人还是想逃的,不过察觉到他这个高手靠近,自知走投无路才选的服毒自尽。
    跟上头的花农一样的死法以及牢里还有一个自尽未遂的莺歌,似乎已经足以证明这几个人是一伙的了。
    只是人就这么死了,未免令人有些唏嘘。
    “怎么样?”乔苒走到张解身边蹲了下来,看向地上那具尸体,饶是已经被平庄告知不是人皮面具了,可看到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
    “相思蛊在他身上,宿主已死,蛊母不到一刻也死了。”张解用刀剔出尸体经脉里死去的蛊虫,道,“他应该就是那个引发小花身上相思蛊的人。”
    乔苒盯着这人看了片刻,抬眼看向那边昏睡不醒的人,道:“那个……就是真的谢承泽吗?”
    “应当是吧!”张解说着,起身走到谢承泽身边,试了试脉,目光落到他干涸的双唇上,道,“应当有几日滴水未进了,再关下去,怕当真……”还好他们来的及时。
    乔苒道:“已经去请大夫了。”说着她又看向张解道,“不过,即便如此,待他醒了还是要确认一番他的身份。毕竟……这两个人生的太像了,光从相貌上委实难以分辨谁真谁假。”
    “这大抵就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平庄在一旁摩挲着下巴,道,“我也见过明明没有什么关系却生的极像的人。”
    这话乔苒倒是信的,不过眼前这两人也长的太像了吧!饶是她也无法从外貌身形中分出这两人来。
    不出意外的,闻讯赶来的人看到这样两个“谢承泽”都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易容什么的,没想到却连易容都不需要,这两人当真是长的一模一样。
    就连甄仕远见到时都忍不住惊叹:“若不是从未听闻谢六爷夫妇膝下唯有独子,我都要怀疑这二人是不是双生兄弟了。”
    若是民间倒听闻过双生兄弟被拐子拐卖的事,可谢承泽不一样,谢承泽可是出身谢家,这京城有哪个拐子敢去拐谢家的儿郎?而且,若当真谢六夫人生的是一对双生子,这长安城怎会不知晓?
    事实上谢家从未传出过这等事来。
    甄仕远感慨着,随意的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见她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道:“不要乱想了!”知道她想象力远超常人,甄仕远想了想,又道,“谢六爷夫妇只有谢承泽一个儿子,那个凶手应当就是个长的酷似谢承泽的人。”
    女孩子闻言却道:“那会不会是有什么隐情?譬如奶娘生怨,偷出了一个云云的。”
    这话一出,甄仕远觉得自己眼下若是在喝茶,那一口茶水估摸着又保不住了。
    对上一副“想象力全开”样子的女孩子,他正色道:“没有的事。你道我为什么如此肯定吗?因为谢六夫人当年发动比预计早了半个月,当时正赶上谢太尉寿辰,有不少人都在谢家贺寿。”
    “当谢六夫人发动时,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送入的产房,又有好几位夫人陪同在侧,男子虽说不能入产房,却也在外等候。大抵是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谢太尉自己甚至还在产房外等候。”甄仕远说道,“老夫当年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却听先大理寺卿狄大人提起过,众目睽睽之下,你要如何偷走一个孩子?”
    乔苒默然。
    甄仕远道:“而且要知道能出现在谢太尉寿宴上的都非普通人,便是有个小心机什么的,又有哪个能逃得过这些人的耳目?”
    女孩子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
    她惊讶是惊讶居然还有事情同她想的不一样吧!甄仕远心头突然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干咳了一声,又道:“这等事你随便问个当年在场的官员都知晓,而且谢六夫人只两个时辰便生下了孩子,她人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你道这要如何调换孩子或者偷走一个?为人母的能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彻底堵死了她的猜测,乔苒摊了摊手,道:“我明白了,这是我多想了。”
    “是啊,你多想了。”甄仕远说着,看着匆匆过去查看谢承泽状况的大夫,道,“这个案子办的委实漂亮,凶手抓到了,谢承泽也救出来了,你现在去交差都可以了。”
    乔苒道:“还没有审问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挑起两国纷争?”
    “这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甄仕远说道,“把莺歌交给刑部,由刑部撬开她的嘴。”
    乔苒却拧了拧眉:“我有一种预感,她不会说。”
    “那就是刑部的事了,你不必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你的事。”甄仕远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声,“那个莺歌不是任凭你如何聪明都能套出话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