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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175节
    这两句话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估摸着是拉红线的。乔苒笑着摇了摇头,手一指,指向前头的善缘桥,道:“这桥快修好了?”
    要阻止大娘这样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换另一个她喜欢的话题。
    她对造桥这种事当然不懂,不过那一日瞧着这桥还没有架通,熟料不过休息一日的功夫,整座桥看起来已初具雏形了。
    “是啊,快好了。”拉红线的大娘瞬间被她这句话夺去了注意力,看着这座善缘桥感慨不已:“总算是修好了。待到修好了,再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念个经什么的,我等出行也不必绕路了。”
    “那还挺快的。”乔苒说着,视线在桥上那群劳工中搜寻了一遍,而后又看了眼桥边帐门掀开一览无余的简帐字后,她转头问那个拉红线的大娘,“对了,那个满面伤疤的工头呢?如今正是最重要的时候,今日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大娘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大早上的就不知去哪里了,而且瞧着样子怪着急的。还将早起倒夜香的吓了一跳,害的人泼了人一身呢!那倒夜香的已经骂了一早上了,哎,你说好端端的,谁被泼一身的夜香不生气啊……”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大娘干脆闭着眼睛说了起来,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那人“丑人多作怪”,待抱怨的差不多了才记起正事:“对了,乔大人,方才咱们说的,你可曾许人家了?”
    这话一出,并没有等来回应。
    大娘睁开了眼,却见眼前空空如也,不由惊道:“人呢?”
    几个同她一道纳鞋底的大娘在一旁乐的看笑话:“人家是官身,你歇了那等心吧!”
    “乔大人早走了,我们方才看她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急匆匆的往那里去了。”有人指着一处说道。
    大娘顺着那方向看去,而后顿时一惊:“这不是去善人们家的方向吗?乔大人做什么去?”
    该不会又是出什么事了吧!这善缘桥修的时候总是不太平的,五年前不太平,如今还是如此,瞧瞧这多久的功夫,都出了多少事了。
    乔苒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是听那大娘说罢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如今冯铎已经死了,陈达也入了狱,而此时,原本应该在这里监工的工头却不见了。
    第330章 人赃俱获
    甄仕远带着人踏入了大门,真没想到不过隔了一日,他便再次登门了。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寻人,而是当时脸色不善的王、李两位老爷自己出了事。
    “大人,你可来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妇人见他过来,忙扑了过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可吓死人了!”
    这样尖锐到有些破嗓的声音让甄仕远皱了皱眉,倒是记起了这个妇人。
    好像是常在灵曲河桥头坐着闲聊的妇人,先前找乔苒的时候,这妇人还做了证人。对这妇人的印象,甄仕远还停留在嘴碎话多上,是以见她扑过来,他便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道:“怎么又是你?”
    什么叫怎么又是她?妇人似乎觉得有些委屈,不由嘀咕了起来:“我这不是跟着你们那个乔大人嘛!”要不是听说乔大人变了脸色,她唯恐乔大人出了什么事便跟了过来,哪会看到这样一幕?算起来,她也是受害的呢!
    “惊扰办案罪责不低。”甄仕远警告了她一句,便让一旁的报官百姓带路。
    “发生什么事了?”他进院子前还特意问了一句。
    “是……”领路的百姓一张脸色惨白惨白的,显然对那情形也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大抵是觉得自己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他便道,“大人您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甄仕远这才走入了院中,出事的是院子的主屋,所以步入院中还不能看到什么,更遑论主屋外还有个女孩子站着挡在门口,以至于他并不能立刻看到发生的事情。
    不过踏进去这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甄仕远喉口一动,有股反胃的冲动。
    “大人。”似是听到他的声音了,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回过头来,她脸色也不大好,不过似乎见了屋内情形的都是这样的脸色,相较而言,她症状还算轻的。
    乔苒闪了闪身,让了开来。
    午时的阳光足够照亮这座主屋了,饶是心里有所准备,可在看到眼前一幕时,甄仕远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体的肢块被砍的到处都是,零零碎碎,不少还被剁的血肉模糊的。甄仕远自诩自己也算是看过不少惨烈的杀人现场的人了,可这将人砍得跟宰猪场一般血流成河的还是头一回看到。
    忍住喉口干呕的冲动,他白着脸走了过去,问:“死的是谁?”
    乔苒指了指那两只滚落到角落里的脑袋,没有说话。
    虽然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残忍到不像是在杀人而似是在泄愤,可大抵也是为了特意方便众人判断这两人的身份,那脑袋上除了干脆利落的一刀,便未再砍,所以即便是浸泡在鲜血里,还是能让人轻易的辨认出死者的身份。
    王生和李跃。
    也就是当年分走钱家财产的最后两个钱家掌柜,如今他们两个也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以如此惨烈的结局收场。
    “那个陈达还在牢里吧!”乔苒偏了偏头,问甄仕远。
    甄仕远点头道:“你让人带话叫我看好陈达别让他出什么意外,我便特意找唐中元去看着他了。”
    乔苒这才道:“杀人的是督造善缘桥的那个工头。先有倒夜香的撞见他过来,而后又有人看到过他满身是血手里拎着斧头出现在这附近,撞见他的行人才叫了一声,便被他打晕了,待醒来连忙匆匆进来询问可发生什么事了,王李二家的人也直到此时才知道出事了。”
    甄仕远转过了身子,屋内的情形他着实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家里发生的事两家的人怎会被人提醒才知道?”
    这样惨烈的行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也问过了。”乔苒说道,“听闻是自从冯铎死后,王生和李跃他们便感怀结拜兄弟身死,自己搬到了院中独住,说是要为冯铎服丧……”
    这说法令甄仕远不由冷笑:“还有这样的说法?”
    乔苒道:“当然是因为心中有鬼,而且或许与钱大善人的死以及钱家的家财有关。”
    所以,出事之后,她便让人带话甄仕远小心牢狱中的陈达,以免这仅剩的一个人再出事了。
    “那就缉凶寻人吧!”甄仕远说着挥了挥手,有些不适的捂嘴干呕了一声,而后大步走出了院子。
    待到周围血腥味稍减,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没事吧!”女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甄仕远摇了摇头,忍不住瞥了眼脸色发白的女孩子,道:“对了,事已至此,冉闻就是蠢得像头猪也能发现此案不简单,且与钱进的事情有关了。我估摸着吏部的人又要找上门来了,这件案子你必须尽快了结……”
    话未说完,便听外头一阵喧嚣响起,而后一群吏部官差涌了进来。
    “不用了,这个案子结了。”有人说道。
    这声音……甄仕远脸色一沉,抬头望去,见吏部的官差分成两列,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冉闻。
    没想到继前日大理寺卿与吏部尚书齐齐出现在灵曲河畔的陈家之后,今日他们又齐齐出现在了与陈家不过一墙之隔的王家。
    甄仕远道:“冉大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冉闻笑了两声,而后缓缓摇了摇头,似是感慨,“别的么,我可以不同你争,但这件事因我吏部官员钱进而起,所以这个案子要由我亲自了结。”
    其实冉闻已经记不太清那个叫钱进的年轻官员长什么样了,只依稀记得很是年轻,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要知道吏部衙门可不是寻常地方,每年有不少出生名门的进士甚至托了关系到他面前来说好话,为的就是进他吏部历练,所以这是一个磨炼后进小辈的地方。如此情况之下,能进吏部且没什么背景的年轻进士,自然是优秀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国之能臣。
    所以若非真的看好,他也不会授意蒋方和周显二人提拔他,可没有想到这提拔居然要了他的命。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底,他也有责任。
    说完这一句,冉闻便招了招手,一男一女被他身后官差押着带了过来。
    是那个满面伤疤的工头和陈夫人。
    “人赃俱获。”冉闻笑了笑,这一次,他没有对甄仕远说,而是看向乔苒。
    第331章 不对
    出其不意。
    用一个词来形容冉闻的举动,只能是这四个字,而这也是如今乔苒所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了。
    冉闻不是她的敌人,至少从目前看来并不是。他是吏部尚书,一个老练且厉害的长安老臣,在整个长安城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还真是厉害啊!乔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吓到了?”甄仕远看着她一副安抚自己的动作,原本不欲多的念头稍稍一转,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冉闻这人品行还是不错的,脾气也好。不过要真以为他脾气好,好欺负那便是多想了。想当年他初入进士时想借着他脾气好踩他一脚的多的是,待他如今位至吏部尚书,也未如何对当年落井下石的人出手,所以也算胸襟宽广之人。”
    不过也因为这胸襟,他一直为人津津乐道,不少人还夸他有宰相胸襟。一想到这里,甄仕远便不由叹气:以裴相爷如今对冉闻的看重程度来,假日时日,宰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倒还不至于摸不清自己实力的地步,比起冉闻来,确实稍逊一筹,这不是自谦,是事实。
    “确实挺厉害的。”乔苒点零头,算是应和,也不知道这位冉大人比起原家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宗又如何。
    若那几个原价老祖宗也是这样的人物,那想想她往后要做的事,还真是有些难啊!
    难得看到她如此心悦诚服的表情,甄仕远有些不是滋味:这个下属对自己这个上峰可从来没有这么服气过。
    案子至此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人赃俱获之后自也没什么好了,现场也交还给吏部的官差了。
    甄仕远和乔苒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走到门外的那一刻,甄仕远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恍惚。想想被人这么从案发现场赶出来,他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转头问身后的乔苒:“是这两个吗?”
    女孩子点零头,没有一丝犹豫:“是。”
    看来,她也知道了。
    别的不提,他这个属下在查案上的赋还是不差的。至少,比起冉闻那等人也混不多让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甄仕远心里自嘲自己不耻下问的精神是越修越厉害了。
    “陈夫人与那个钱进有婚约,钱进死后,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嫁给陈老爷的,但想来夫君从钱家巨富独子,一介进士转而变成陈老爷那样的,她是心有不甘的。况且,钱进人财皆如此出众,想来陈夫人也是动了真心的……”
    “那工头原先是个游方道士,他与匠作监的董大监有些关系……”
    有些事情虽然复杂,但捋清楚了也就一目了然了。
    “钱进虽然是溺亡,但我猜这几位也未必全然无辜,不定是有人推他下水,甚至看着他活活溺毙的。”这么猜测也是有理由的,因为那个游方道士连夜出了城,想来也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陈夫人和这工头都有理由害人了……”
    “至于蒋方和周显,则是因为是他们争案致钱进晚归的缘故而被牵扯进去的。”虽然乍一听这么多的事情,甄仕远有些发懵,不过,他还不至于糊涂,是以还记得这一遭。
    这也是她早前就同他提到过的猜测,如今也全部证实了。
    一件由周显失踪引起的案子竟演变成这样的连环杀人案,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还有,”乔苒轻哂了一声,道,“大人,周显尚未找到,只要这周显的尸身一日不曾找到,他们矢口否认的话,蒋方就一日有罪。”
    甄仕远恍然:“所以,如茨话,同钱家父子之死有关的人至此都是死的死,入狱的入狱,无一例外?”
    如此看来的话,这道士和陈夫饶报仇还是成功的,即便这两人被抓,也将当年害饶凶手一个不落的解决了。
    无一例外……吗?女孩子却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不对!”
    同样是在狱中,蒋方的在狱中和另外一个饶在狱中是不一样的。
    “陈达入狱的罪名是谋害朝廷命官。”乔苒点出了这个饶名字,指了指自己,道,“如今,我好好的在这里,陈夫人被抓,袭击我和周维仲的事情自然也能解释的通了,这样的话……”
    剩余的话不用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