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施恩眼前正在闷头吃面,笑容可掬的胖子,叫金二胖,外八行里倒斗的。施恩心说今天见到怎么都是挖人祖坟的人咧。
“这位金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嘛?”施恩见金二胖打了个饱嗝,颇有点再向掌柜要一碗面的趋势,赶紧截住他再说。店小二机灵的将桌上的二十个瓷碗收走,知道我们要谈正事,便不再逗留回去招呼客人了。
“是这样的,我跟李天王是至交好友,今日在市集遇到他,从他口中得知小兄弟是‘不干所’的伙计。”忽然坐在对面的李天王抬手吩咐店小二端菜和酒过来,他插嘴道:“挂娃,寺这样地,二胖想托你给他捎件东西气北平咧。”
“捎件东西?”施恩看着奇怪,他们此行是要到广西承宣布政使司的,跟去北平可是南辕北辙啊。
“是的是的,捎带件小物品而已。”金二胖递上一支烟给李天王,他摆手不要,金二胖一定要塞给他,他就接过来,也不抽,放到一边。
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酒和下酒菜过来,金二胖突然停止交谈。待店小二离开后,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黑色布包放在桌上。施恩并没急着打开,他看着这个布包挺破烂的,再联合这金二胖的身份,他断定里面肯定是刚从那个坟墓里挖出来的冥器。
金二胖见到施恩没有拆,他索性自己打开布包,将里面的东西呈到施恩面前。施恩往里面一看,里面全是用写着字的宣纸包裹成一团一团的东西。
果然是冥器。施恩心说,这用写着字的宣纸包裹是他们倒斗行的一个规矩,说是这冥器是死人的东西,拿上来了里面都躲着一个魂,古话说一个字压一个鬼,所以冥器挖出必须要用写着字的宣纸包裹,才能镇压住墓里的鬼东西。
施恩粗鲁地倒出来一数,有六个,三个大,二个小,还有一个是长长尖尖的。
一旁的金二胖看得直心疼,他真怕施恩一不小心弄坏了里头一两件,那样他的损失就大了。不过这会他有求于人,必须放低身子才行。
施恩拆开那方方正正的东西,粗眉往上跳了跳,宣纸里还全是泥巴,施恩手托一方方正正的东西一看,就发现这是一块红光耀眼的“铁块”。施恩用手称了称,这红光铁块分量挺足的,应该是什么特殊材料吧。
“怎么样?小兄弟,你能帮我将这批东西安全地送到应天府府尹嘛?”
施恩放下手里的“铁块”,语气有些为难地说道:“金先生,这事我不能做主,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护送李先生去哪的,这中途是不能返回的啊。”
“这不是问题,小兄弟尽可放心,你完全可以先护送李天王回去后,再帮我去一趟北平的。”金二胖看到施恩似乎要开口拒绝,立刻插嘴道:“这是定金,你先过目。”
施恩看着他递过来的小匣子,打开一看,珠光宝气的,里面装的全是珠宝,看得目瞪口呆,他立刻闭上匣子。
“我的小心肝啊,这么多珠宝,肯定值不少钱吧?”施恩抬头,两眼精光地询问金二胖,他突然发现这金二胖在他眼里已经是高大威猛,英姿飒爽,气质不凡啊。就连刚刚吃他二十碗面条的这事他也不计较了。
金二胖看了施恩一眼,道:“小意思,这些还合小兄弟的心意不?”
“合,合,不过...”施恩话锋一转,装出一副为难状。
财大气粗的金二胖以为施恩对价格不满意,道:“不过什么?小兄弟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加价的。”
“不过我还得问过我两位同伴才能决定啊,我们是一块出来的,我这瞒着他们接私活不合规矩的。”施恩不舍的将小匣子退还给金二胖,他知道这事于情于理都必须让舒小小和尚谦知道,否则要是被他们俩知道自己揽私活,恐怕会对他心存芥蒂。
“小兄弟,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你懂的吧?”金二胖趁机怂恿着施恩。
施恩左右为难,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上楼问过另一个同伴,要是他同意的话,我就接了,行不?”说完,施恩便上了楼。走在楼梯的施恩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听到从他们的房间传来打砸声,说明里面的战火已经停息了。施恩索姓直接推开门进去,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对,很诡异,气氛怎会如此压抑。
施恩一步一步挪到身子来到厕所,轻推了一下门,顿时发现整个厕所充满了臭气。施恩赶紧关上,他竖起耳朵静心听了一会,里面似乎有人在平心静气地说着什么,又好象是他的幻觉,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阴森莫测的气氛里……
施恩通过斜对面的镜子看到房间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地上什么东西都有,草药啦,试管啦,书啦,茶具啦,昨天吃剩的半个苹果啦,地上还有一个肚兜,这玩意也给丢在了地上了。
施恩脑中开始设想刚刚在这间屋子发生的事件:二人在误解中发生争吵,经过一番你砸我,我躲你的苦战,二人谁也没落得好。谁知意外发生,少女毒瘾突然发作,白发尚谦秉着一颗侠义之心,竟不惜耗费自身内力为其疗伤。尚谦侠义心肠感动了少女,就这样,在疗伤的途中,少女对尚谦芳心暗许,事后更是要以身相许,谁知遭到尚谦的断然拒绝。恼羞成怒之余,更见尚谦有几分姿色,此时他内力耗尽,全身虚脱无力,少女居然以怨报德,乘虚而入。尚谦拼死守护自己的贞洁,可惜,柔弱的他在面对强势少女的霸王硬上弓,二人竟然就在这房间里不知羞耻地行了周公之礼,连肚兜都给扔在了地上,可怜尚谦今年才只有十岁大啊。
一定是这样的!施恩恶趣味的想着。
“施恩哥?你站在那里干嘛?”尚谦脸色惨白,单手扶墙,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些症状,依旧沉浸在自己恶趣味幻想中的施恩,顿时向尚谦投去关爱的目光。看情形,这都生米煮成了锅巴了。
尚谦见他愣在那半天不说话,叹气道:“施恩哥,你,你都知道了吧?”
难道真是如此?尚谦被那少女给强...施恩顿感晴天霹雳,他此时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养了十年的猪竟然被颗白菜给拱了那样憋屈,“唉,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嘛?”
“还能怎么办,我是她的人了。”尚谦红着脸低着头道,突然,尚谦迅速来到施恩面前,语气笃定道:“施恩哥,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算我求你了。”
施恩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啊,“好吧,我答应你,毕竟这事不那什么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
尚谦见施恩答应后,松了口气,他才回去继续研究他的‘冰破散’解毒剂。
施恩进了房间,就看到少女很不淑女地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施恩心说,这莫非就是斯内克老说的什么事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把人给强那个了,还这么狂妄。
少女一根烟抽完后,摸了摸肚子,冲着正埋头苦干的尚谦道:“小尚子,本小姐饿了,要用膳,你下楼去准备。”
小扇子?什么小扇子?谁小扇子?施恩疑惑地挠头,就见尚谦起身解下手里的工作手套后,就出了房间,突然又转身回来,他唯唯诺诺的询问少女道:“你想吃什么?”原来少女口中的小尚子是叫的尚谦啊。
少女高傲的抬起头,“本小姐要吃葱烧鲍鱼,葱爆牛肉,黄金炒饭,香肠炒蛋,烧鹅,清炒螃蟹,辣子鸡丁,红椒咕咾肉。”少女每说一样,尚谦都微微低下头,这到最后一道菜时,尚谦已经整个人趴在地上了。
“这,这么多道菜,你个丫头片子吃的了嘛你?这不浪费嘛。”尚谦在一边忿忿不平的说道。
“哼,吃不吃得完是我的事,你插什么嘴,还有,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信不信我让我皇爷爷拉你出去斩啦?”少女一挺胸脯,高声叫道,突然她认出了施恩,怒道:“好呀,原来是你,就是你给我打了一针,害得我在厕所拉得整个人虚脱,才让这白毛小子给...哼,我要拉你去见官。”
施恩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少女道:“好啊,丫头片子,见官就见官,反正我身家清白,不像你个丫头片子来历不明,指不定还是从哪户人家跟人私奔出来的丫环。”
少女顿时挺直腰吵吵道:“你,你,你,你才丫环呢,你全家都是丫环,本小姐是..。”
施恩眼睛望天,一副不忿的架势,翻着白眼道:“哟,还是个小姐,这么说你肯定是逃婚出来的。”施恩两眼冒着大元宝,打趣说:“一定是你父母要将你嫁给白发苍苍的老头,所以你才秘密逃出来的,嘿嘿,你说把你送官府就办,我会不会得到一批赏钱呢?”
尚谦本想解劝,可看到少女在听完施恩这句后,居然理智地闭嘴了。他顿了顿,对施恩说:“施恩哥,她现在还是个病人,我们就不跟她争吵了,好嘛?”
施恩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尚谦一眼,心说怎么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向着她说话了,还病人,有见过这么生龙活虎跟人吵架,还有胃口吃那些山珍海味的病人?
“这里只是普通的客栈,有的就是些粗茶淡饭,没有你说的那些佳肴。”
舒小小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站在房间门外,她冷冷的看了床上的少女,淡淡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希望你不要搞事,否则。”
只见白光一射,“哎”一声,窗外一个人影跌落。待施恩打开门窗,低头查看时,那人已不见了身影。舒小小还是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她并不理会施恩和尚谦,冷冷地对少女道:“看来你的行踪已经被人知晓,现在跟你谈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