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觉得自己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她甩了甩脑袋,还想再骂两句,却看到泠仄言朝她大步走来。
殷冥殃和容鸢是在泠仄言走过来时,才看到他的。
他的身上似乎也挂了彩,但毫不犹豫的走到了苏墨的身边。
容鸢有些纳闷,泠仄言对苏墨不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么?
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殷勤。
她看到泠仄言上前扶住了苏墨,温声安慰。
苏墨浑身都在发抖,又气又怒。
奈何眼前的重影太厉害,她连殷冥殃在哪里看不清。
她索性将眼睛一闭,直接窝进了殷冥殃的怀里。
“殷冥殃,阿鸢是你害死的,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想到自己只能动动嘴皮子功夫,她不禁有些悲哀。
容鸢听着这些话,满是感动。
从她出事以来,只有苏墨是真正关心她。
管家明着对她嘘寒问暖,实际恨不得她赶紧出事。
哥哥和她朝夕相处,她以为两人就算没有亲情,也胜过亲情,可他也仅仅只是发火而已。
只有苏墨在听说她的死因后,这般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要和殷冥殃同归于尽。
几年前两人在国外惺惺相惜,那是过命的交情。
她忍不住悄悄看了殷冥殃一眼,不知道他打算怎么惩罚苏墨。
她等了一会儿,殷冥殃却什么都没有说。
反而是扭头,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这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容鸢一时看不透。
正思索时,听到他轻轻说道:“走吧。”
此时季倾已经将车开了出来。
容鸢有些纳闷,虽然她希望殷冥殃放过苏墨,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以他的性子,当真不追究了么?
她犹豫上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苏小姐怎么办?”
殷冥殃的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怎么,你希望她死?”
容鸢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把头低了低。
殷冥殃冷笑,径直上了车。
容鸢担忧的朝苏墨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她有泠仄言陪着,也就安心,至少性命无忧。
汽车启动后,她的肩膀上突然伸来一只手。
她疑惑的看过去,发现是殷冥殃,他正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容鸢受宠若惊,连忙离得远了一些。
“先生,我为你牺牲是应该的,你早就这么提醒过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殷冥殃的手一僵,就那么顿在空中。
他的目光有些沉痛,良久才收回手,“三三,你有时可恶的让我想要立即杀了你。”
容鸢打了一个寒颤,不明白他这火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初车祸时,她丢下他,他火冒三丈。
如今差点儿再次发生车祸,她做好了为他受伤的打算,他却依旧生气。
她垂下眼睛,心里已经开始腹诽。
这个男人真是不好对付,为他好也不行,丢下他也不行。
殷冥殃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容鸢觉得十分不自在。
这几天她和他朝夕相处,就连睡觉都必须在一旁守着,她自以为自己摸透了他的脾气,没想到仍旧是雾里看花。
汽车在江云大楼停下,因为男人强大的气场,她没怎么敢说话,像只鹌鹑似的,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办公室,她听到他摔文件的声音,把今天前来汇报的高层吓得够呛。
容鸢默默躲在角落,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为负。
然而刚这么想,就听到他说:“三三,过来。”
容鸢连忙直起身子,朝他走了过去。
殷冥殃满脸疲倦,将背往后靠了靠,“给我按按太阳穴。”
容鸢抬手,指尖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殷冥殃闭上眼睛,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轻松。
容鸢也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发火,她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她发现自从自己变成三三之后,和他的相处似乎越来越多了。
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千方百计去猜测他的想法。
变成了三三,连想法都单纯了许多。
她甚至有些悲哀的发现,以前容鸢没敢做的事儿,都被三三做了。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突然睁眼看她。
尽管知道脸上戴着面具,但容鸢还是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作势就要放开手。
然而他的眼睛又缓缓闭上,“继续按。”
容鸢闭上眼睛,强自镇定,“先生,我不懂你生气的点。”
她终于鼓足勇气,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你说过,作为你的影子,要学会为你挡刀。”
此时他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这个细微的表情,被容鸢看在眼里。
“其他话记不住,这些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容鸢纳闷,难道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话么?
上次因为抛弃他,她的手腕上平白多了一个手环,伤口到如今都没有长好,她哪里敢再次背弃他。
“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是真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殷冥殃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容鸢有些着急,真正的三三大概是会些功夫的,不然不会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会功夫的人,手指一定极为粗糙,若是被他看到她的手,他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
可他的力道很大,就这么把她扣住。
容鸢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惊骇的看着他玩着她的手指。
他一点儿疑问都没有吗?
不惊讶她的手指像一个女人的手吗?
她蹙眉,想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比如三三从没说过,自己是男人。
容鸢心里狠狠一颤,难道真正的三三是女人?!
难怪,难怪殷冥殃大晚上的会找三三喝酒,他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甚至更大胆的猜测,殷冥殃真正爱的人,就是三三。
出现在他身边的其他女人,都是为三三当了挡箭牌。
她们在明,三三在暗,就算有人对他的弱点出手,也不会对付到三三的身上。
殷冥殃,他真是好深的心机。
意识到这一点,容鸢心里既悲哀,又觉得解脱。
五年前他大概是爱过她的,五年后的他,从未爱过她。
她到这一刻,才如此清楚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