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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盛世谪仙
    出使东岐,除了楚禹派出来的那五十人外,还有楚啇安排在身侧的数十人,一眼看过去也就只有宋彦林和怅鸠外都是一些生面孔,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安排。

    慕惊鸿慢慢放下帘子,收回了目光。

    她这次随楚啇出使东岐也并没有带上那两个丫鬟,而是从楚府那边调来了三个会武的丫鬟跟在身侧。

    慕惊鸿知道这是楚啇的好意,并没有拒绝。

    “还有几日才能进东岐地界,王妃还是好好歇歇,也不必担忧这一路的安危,本王都打点好了。”

    楚啇睁开了闭着的眼,看了过来。

    这里还是雁洲地带,楚啇说这样的话,也足够说明他在雁洲的控制有多强。

    “有王爷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刚说话,身后就传来了骚动。

    很快,他们听见了一阵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来。

    是有人过来了?

    慕惊鸿挑起帘子,朝后看去。

    只见滚滚烟尘里奔出几道身影,前面策马奔腾出来的倩影很熟悉。

    来得近些时,慕惊鸿就认了出来。

    那是高萦!

    蓦地,慕惊鸿转看向楚啇,眼神有说不出的怪和复杂。

    高萦追上来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要追随楚啇去东岐!

    楚啇也看出那人是谁了,正皱着眉,眸中闪着不悦。

    “主子,是高小姐。”

    怅鸠小心翼翼的看向慕惊鸿这边,见慕惊鸿已经放下帘子,有些替他家主子捏了把汗。

    “把人送回去。”

    楚啇漠然道。

    怅鸠就为难了,高小姐自己要来,他们阻止不了,想送回去更是不可能。

    “王爷,我要见王爷,”高萦勒住缰绳,对着前面拦道的人轻斥。

    “高小姐,主子请您回去,”怅鸠打马过来,转述楚啇的意思。

    “我要见王爷,”高萦怎么可能会回去,她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她人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会轻易的返回去。

    怅鸠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看着队伍被迫停下,其他人都有些不悦的看了过来,特别是从京都城出来的那些人,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很是不耐烦。

    “让她过来。”

    楚啇冷声道。

    怅鸠让开了道,高萦策马奔过去,脸上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

    “王爷!”

    到了马车前,高萦的声音低柔了不少,如此酥软的声音,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心动,奈何坐在马车里的人却是脸寒如冰。

    看得真切的慕惊鸿可以保证,如果外面的高萦说出点不中听的话,他就是会爆发忍耐的那股戾气。

    “高小姐是想要妨碍本王办事?”

    声音低沉渗了寒冰。

    高萦也是听出不悦,脸色苍白,低声说,“高萦愿追随王爷身侧!”

    楚啇连话也不想跟她说了,“怅鸠,让他们继续前行。”

    “是,”怅鸠看了高萦一眼,微微叹息,这一下,高萦也算是惹了王爷不高兴。

    默许了同行,可是高萦却是高兴不起来。

    慕惊鸿看向楚啇,有些话想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高萦被甩在了身后,几个随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啇王这是何意?是同意了小姐跟随还是拒绝了?若是默许了,为何他们小姐会是如此难受的表情?

    “跟上去,”高萦牙一咬,双腿夹了夹马肚子,随行上去!

    随从有些犹豫。

    “高小姐跟了上来,”慕惊鸿挑起半边帘子,看到高萦跟着上来,侧目看回来,却被楚啇看过来的目光定住了神。

    “王妃担心她倒不如关心本王一些。”

    慕惊鸿面容有些微红的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下一刻,慕惊鸿被扯进他怀里,听见噗通跳动的心跳声,仰目。

    “本王给她的耐心已经够多了,她该知足也该明白什么是适可而止。她若是喜欢跟着就让她跟着,但她的性命本王不会负责,更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多加照顾些,她是生是死与本王无关。王妃也不需要对她起半点同情心,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

    “知府大人那里也不要紧吗?”

    “他既然选择让他女儿追出来也就该想到她可能会死在东岐。”

    楚啇这句话很无情,却也是他的真实想法,他给过她机会。

    既然劝不走,他也就不需要去费那口舌了。

    “我明白了。”

    慕惊鸿撑起身子想要离他远些,他身上气息太浓烈,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楚啇将人按住在怀里,闭上了眼睛,“王妃也休息一会吧。”

    慕惊鸿被迫靠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

    楚啇黑眸一睁,“王妃这是在暗示本王该做些什么吗?”

    一眼看见他充满欲念的眼神,慕惊鸿一张脸轰的爆红了起来!

    下一瞬蓦地埋进他怀里,楚啇勾了唇角,顺势的将人揽住,满意的拥着歇息。

    入夜后,他们寻了个地方落脚,慕惊鸿站在火堆前,观着星相。

    高萦拿着一些干粮走了过来,“啇王妃。”

    侧目看见女子美丽的脸庞,火光映得美人脸柔和温暖。

    “高小姐可是有何事?”

    “王爷他……”

    高萦微微咬着下唇,美目暗暗扫向楚啇那边的方向。

    正与人商议的楚啇并没有看这边。

    慕惊鸿顺着她看去的方向扫了眼,等着她的下文。

    高萦捏着手里的干粮,心口砰砰加快了些,嘴唇上下碰了几下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或许是因为嘴里的那些话有些难以启齿。

    “王爷他可有生气?”

    许是怕慕惊鸿等得不耐烦了,颤抖着声问。

    慕惊鸿想起在马车里楚啇那寒冰般的脸色,再看高萦不安又卑微的神情,心中微叹,“高小姐这又是何苦?高小姐值得更好的人。”

    “王爷才是我心中最好的那个人,除了王爷,我谁也不嫁。啇王妃,我知这般会给您和王爷造成一些误会,王爷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喜欢王爷是我自己的事,王妃不必因为我的喜欢而……”

    “高小姐多虑了,我同王爷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

    高萦不敢再说,怕越说多越错。

    “请王妃替我说几句话,我一路不会打扰到王爷,就请王爷当我是个粗使丫鬟来看就是。”

    慕惊鸿有些想笑,是笑她太傻。

    她是知府大人的嫡千金,怎么能当成粗使丫鬟来看待。

    高萦将干粮留了下来,她让丫鬟拿着。

    楚啇回头来看见从慕惊鸿这里走开的高萦,俊眉微挑,大步走回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高萦又和王妃说了些什么话?”

    “只是问问王爷是否生气了,高小姐说不会给王爷添麻烦,让王爷也不必太过生气,”慕惊鸿转述了高萦的意思。

    楚啇淡声道:“她的事,王妃也不必多理会,外面夜凉,回帐中。”

    他们在空地上搭了帐篷,虽然住起来不是很便利,却比寻山洞住来得更好些。

    夜里躺在楚啇的怀里,慕惊鸿才睡得过去,火堆一直在旁边燃着,暖和了一些。

    如此走了几天,也终于是见到了边境城门,穿过去,黄沙前面就是东岐国的高大城门,把守严峻,看见他们的队伍立即回去禀报。

    有人出来迎接,是个大块头的粗犷将军,他坐在高大的马背藐视着他们,身后一众身高体壮的将士也是冷冷俯视着他们这些肤白体弱的北唐护卫。

    两厢一对比,他们北唐的护卫看上去也确实像文弱书生。

    东岐国的人比较高大,五官也相对深邃一些。

    粗犷将军两手上扬,微抱,“本将游迁暮,不知对面的可是北唐第一美人啇王殿下?”

    第一美人?

    这样赞美的话要是个女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楚啇是个男儿,碰面就被对方来句侮辱性的招呼,放在谁身上都要火上三分。

    怅鸠眸色一沉,捏紧手中佩剑就要上前。

    就闻马车内的楚啇淡淡然道:“都说前面是东蛮之地,起初本王还不信东岐国有蛮野不教之人,如今亲眼所见也是信了。连赞美之词,都用得如此新鲜粗糙。”

    这是骂对方是个不识大字的粗野鄙人,骂得还相当明显,就怕对方不知道被骂了。

    游迁暮被风吹干的嘴皮抽动了几下,捏缰绳的手紧了紧,正欲要发怒,身侧的军师对他摇了摇头,只好忍下,“本将军是奉了皇上之令前来迎接北唐啇王殿下,请随我等入城。”

    也就不与这些人计较,游迁暮眯着眼夹着马肚让开一边道。

    碰上这些东蛮子,北唐的人不禁浑身绷紧,随时可能准备战斗。

    见他们一个个绷着身躯防备着,游迁暮冷冷一哼,很是不屑。

    即便北唐来的人再多,他们东岐也可以一剑斩杀,再防备也是无用。

    在马车行过时,慕惊鸿从飘起的小窗处看得见外面打着响儿的血性汗马,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东岐将士的压迫力。

    这些人生来杀性大,绝对不会因为你长得漂亮就会手下留情。

    看到后面坐在马背上的大美人,东岐国的将士心照不宣的暧昧对视一眼,一致认定这女子长是美,盯着那玲珑身段,不由起了一些歹念!

    高萦冷眸一扫,直叫那些人哈哈大笑,觉得泼辣的更合他们胃口!

    高萦咬牙盯着那些冲自己笑得不怀好意的人一眼,将他们的嘴脸记下,待有机会定要让他们偿偿她的厉害。

    随从们有些害怕高萦会突然出手,紧紧的盯着。

    高萦也确实是有些愤怒,却忍着不发,她不能给楚啇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来东岐的目的是什么,她是清楚不过了,不能因为几个东蛮子就失了控制。

    “这还没进城门就要给我们北唐难堪了,主子,这些人会不会在城内给我们弄个动静?”怅鸠眯着眼,有些警惕的盯着城门内数以千人的将士。

    他们的眼神带着血的冰冷,盯着他们的车队进城。

    “让后面的人小心一些。”

    楚啇见对方只说了一句就收住了,这城内必然有什么等着他们,小心些总是好的,他若是自己一人倒也无妨,身边有个慕惊鸿那就不一样了。

    “闪开,快闪开!前面的人都让开!”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前面奔了过来,迎面就有一人抓着一匹疯马在大喊大叫,直冲向他们而来。

    落在他们身后的东岐国队伍立即策马让开,在一旁看好戏。

    并不是一匹疯马,跟在那人身后的还有数百匹。

    狂奔之势不减,横冲直撞的冲向楚啇的马车。

    怅鸠眼皮一跳,当下也不犹豫,抽剑奔到前面,几个剑招横斩了迎头的几匹马。

    宋彦林朝身边的人示意了眼,纷纷拿着手里的毒药跟在怅鸠的身后,抽剑一一抹杀冲过来的“疯马。”

    看着一匹匹战马被轻易的斩杀当场,游迁暮眼皮直跳!

    百来匹马,瞬间就被他们北唐的人扫杀几十,当即不看戏了,冷喝一声:“保护北唐王爷,将疯马制住!”

    众人得到命令,纷纷上前去“制”住乱蹿的“疯马”,等他们将马都制止了下来,路面却已是马尸成堆,血水流淌如溪。

    场面很是血腥!

    慕惊鸿挑了半边帘子,往外面扫了眼,微微皱眉,这个游迁暮为了给他们北唐一个下马威,损伤了这么多战马,也不知道心疼不心疼。

    游迁暮何止心疼,已经是心在滴血。

    要培养一匹好的战马,要花费的功夫可不是一时,那是日积月累的驯养才能成为真正的战马,他们东蛮对战马如同对待自己的性命一样,可现在这些战马却一下被北唐的人扫杀几十匹。

    可恨啊!

    游迁暮偷鸡不着蚀把米,还赔了夫人又折了兵,这可是大损失!

    东岐将士人人寒着脸,一脸痛色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尸,不知道是该怪谁。

    最后也只能将这个过错归于楚啇的身上,是他的人杀了他们的战马!

    “东岐国的疯马怎么跑到了边境守城来了?游将军训兵无方,才叫这些疯马闯进了这边防之地,若此时战事吃紧,又来了这么些疯马捣乱,东岐边城怕是要毁在这些疯马上。”

    你东岐边境防御也不过如此。

    游迁暮心火乱蹿,却没在北唐的人面前表现出来,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人一筹。

    “北唐啇王可无碍?也是本将军没来得及给这些野马传达命令,得知啇王千里迢迢来我东岐,它们也是出于欢迎之意才结群而出。平时在沙场上冲杀习惯了,热情过甚,倒是让啇王等受惊了!”

    他们东岐的战马只认东岐将士,见了外人也会冲杀。

    你们北唐也真是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区区百来匹马儿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结合了前面第一句赞美楚啇的话,再看游迁暮一副看柔弱女人的鄙夷神情,北唐众人就明白了过来。

    对方是在说他们北唐男儿像女人!

    岂有此理!

    “原来是本王误会了游将军,东岐的热切本王亲自感受到了,本王代替北唐皇帝感谢游将军,只可惜了这些野畜!”

    游迁暮嘴角一抽,这个姓楚的嘴巴真毒。

    说他们是野畜!

    游迁暮到底是个粗人,身边的人也都是精于打仗,损失了几十匹战马,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随后再找机会挫他们的锐气!

    “不过是几匹野马,东岐地大物博,也不在乎区区几匹。让啇王扫了兴,前面本将军已备了几杯薄酒,还请啇王赏脸!”

    “游将军客气了!”

    “请!”

    游迁暮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那捂得死死的帘子。

    前面战马的尸体被拖走,马车轮子转过满地的血腥,慢慢驶进边城的营帐。

    帐外,已经备好了酒水。

    精悍的战士人人手捧着酒坛子,目光冷冷盯着前面停下的车队。

    “今日看来是走不了了,”楚啇侧着目,笑看了慕惊鸿一眼,“王妃就在车内呆着,不必跟着下去,那些粗鲁的人,王妃见了也是眼疼。”

    “王爷小心。”

    “王妃好好在这里,本王就能更安心些,”楚啇伸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的摩擦过。

    慕惊鸿垂眸,低声说:“对付这些人,该狠的还是要狠。”

    楚啇低低一笑,“难得从阿鸿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们不会跟我们北唐讲理。”

    慕惊鸿低声说。

    楚啇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磨了磨她的耳侧,“阿鸿这样很好!”

    “还请啇王下车!”

    外面传来游迁暮的粗声,催促着楚啇下马车。

    楚啇在慕惊鸿的发上轻轻一抚,也不拘泥的一把掀起帘子,钻了出去。

    他出来得突兀,万千将士正盯着这边,谁都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色。

    圣芒来得太过突然,眼前一片晕眩,呼吸徒然一窒!

    还未来得及在心中形容这绝世盛颜,就已脑袋空空,呆若木鸡的注视着那盛美容颜!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仙从天上来是什么样的场景!

    盛世谪仙,也不过是如此了!

    外面徒然的安静,空气凝着一些小心翼翼,呼吸声渐渐有些急促。

    衣发飘逸,微微扎束在冠上的发,随着微风飘拂,衬着站在车上的身影,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在光下隐隐有光泽流动,狭长的美眸里闪动着数千种琉璃光芒。

    那比画走出来的人还要美上数倍的人,正慢步踏下马车,微微负手站在前面,与前面黑压压的粗鄙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是神,而他们是粗鄙的凡人!

    不似真人的容貌,千万风仪之姿,已然超越了一切人间的美!

    身上随意的一件白色袍子,披在这人身上就是一件圣衣!

    一举一动间,皆是邪惑人间的美态!

    不是女子的柔软,修长如竹的身影在阳光下愈发光彩,将男儿气势衬托得淋漓尽致。微眯着的狭长黑眸,肆魅而又危险,隐隐间透着股如冰的冷峻。肃然独立,无人敢轻视,只要他一眼扫过,膝盖朝前一软,只有膜拜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