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的回答,却恰巧映证了她的猜想,掩饰住嘴角笑意,故作不解地,“本宫与皇上才从辽安县归来,缘何出现这般动乱?”
“臣尚且不知,不过这些等到了辽安县便能够真相大白。”毫无底气的话也能被他说得振振有词,沐惜月不由钦佩。
“魏大人既然不知,又如何得知辽安县大乱?地方消息要递也不该递到您的手上吧。”景墨已经先一步提出疑问。
魏央表情一顿,一瞬间有几分惊慌失措,随后立即做出反应,拱手道,“还请皇上赎罪,臣自认比地方消息一层层叠报更快,便擅自上报。”
这其中漏洞太多,若是一一刨根问底,必然能问得他手足无措,她截过皇上还欲再追问的话头,平和地回应,“既是如此,便有劳魏大人。”
正好还有个漏网之鱼在外面,放长线钓大鱼。
本以为魏央只是皇位的拥垒,从这种种来看,想必他与顾兴元也脱不了干系。
暗自分析了一波,得到准允的魏央满足告退,设局的二人亦是十分满足,等着收网。
跟了魏央一路的探子随时汇报消息,魏央的所见所闻,即是他们的所见所闻。
京城距离辽安县不近不远,若是快马加鞭直奔辽安县,两日便能到,但过了两日, 魏央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启禀皇上、皇后,魏大人途径辽安县,去了辽安县相距百来公里的村落。”探子日夜兼程汇报最新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沐惜月与景墨在等消息的时候顺便暗自调整了京中军力的调配,将绝大部分军权挪到武王手中,并让孟津接管魏央大部分的兵力。
而此刻的魏央山高水远,全然不知权力已经悄然被转移。
宫中的尧王最先发现不对,可赵雍仍在吊唁,魏央不在跟前,亲自出马落人口实,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毫无回天之力。
又过两日,终于办完丧事的高正与赵雍姗姗归朝,早朝前甚至还能聚在一起聊天。
偏殿里等着时辰的景墨与沐惜月小声咬耳朵,“高正不会真的当赵雍眼线吧。”
“那倒不会,高正不是傻子。”她笃定地安慰,看过去的视线却有些动摇,人心难测,且朝令夕改,这高正的想法变化多端,她着实捉摸不透。
“便是他如此,我们也有应对之策。”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她的担忧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反过来安慰着。
“嗯。”她抿起唇点头,施公公声音蓦地响起。
官话一来二去,在场的大臣都祝贺了高正议论,只是打量他的眼神各异,还有不动声色观察他和赵雍,或者他和皇上皇后的。
不过几人都是人精,私人情绪哪里会挂在脸上,段位不够高的大臣们看来看去也只能干瞪眼。
“高大人节哀。”为他们并不真心的互相寒暄收个尾,沐惜月笑里带着可惜。
“承蒙皇上皇后关照,家母已然圆满。”高正恭恭敬敬地回礼,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高大人乃国之栋梁,小小丧假合情合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几个来回后景墨正色打断他们的对话,“内务府大臣乃重中之重,不知高大人打算如何发挥?”
“臣在来前细想过,近来国库进出一直模糊不清,导致关键时刻国库空虚,臣打算从此入手。”他倒也直白,无视赵雍疯狂暗示的眼神,条理清晰地一一道出自己的计划。
“哦?”景墨与沐惜月玩味地看向赵雍,这高正一上台就要从他的账务着手,但凡查出一点蛛丝马迹,顺着线索摸下去,岂不是能将赵雍连根拔起?
思及此,他们眼中默契地浮上赞赏,点点头。
旁听大臣已然掀起轩然大波,交头接耳,视线所及都是赵雍。
“还以为高大人与赵大人一同前来关系缓和,未想到啊……”早朝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臣边走边议论,还八卦地看向满脸铁青的赵雍。
这样的议论比比皆是,赵雍越发烦躁,怎么都没有想到给自己招惹了一个烫手山芋。
“高大人,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他一抬眼看到走在前面的高正,快步追上去,低声道,不无埋怨。
高正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既然您想毫无污点,就必须从源泉着手,您觉得呢?”
摆明要和他对着干。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你”了半天,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落在后面的人轻笑着目送他离开,又往前走几步,林德正慢悠悠走着,余光瞥见他呵呵一笑,“赵大人就是欠教训,你做的不错。”
得到这样的称赞并没有让他多开心,勉强地笑笑,与他点头招呼后快步离开。
刚到新府邸,陈墨便出现在门口,未见过他的高正警惕地将他拦在门外,“您有何贵干?”
“皇上差我来送东西。”他并不介意他的反应,一板一眼地回答,同时伸手拿出厚厚两卷书卷递给他,“这是皇宫近一年的收支,皇上说您可能需要。”
他伸手接过,展开匆匆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本就有查看的权力,不必皇上多余给我。”
“皇上说这是皇室私下记录的一份。”陈墨岿然不动地解释。
高正一愣,才明白过来,收好后深深鞠了一躬,“替我谢皇上。”
“皇上说不必了。”他正色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留了一句,“皇上皇后是真正忧国忧民的好君主,还望你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望着陈墨消失的背影,又看向手中的账册,瞬间觉得分量重了许多。
缓缓握紧,直到骨节发白,他喃喃道,“我自然不负众望。”
账册送出去,如雪一边为沐惜月梳妆一边小声担心,“万一那高大人真的与赵雍是一伙儿的怎么办。”
“这就要看陈墨带什么消息回来了。”她丝毫不慌,抚了抚长发,凑近些看着镜子里又憔悴几分的自己,果然操心容易变老。
如雪半知不解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这和陈墨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