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带这样的药?这药原本是准备给谁的?是否已经得手?诸多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一时找不到答案。
“刘希常年携带这种药吗?”李太医既然能轻易认出,想必也知道相关来历,说不定有些线索。
“不,老朽还特意叮嘱过他,此药容易与其他的药材搞混,不要随便配。”李太医越说越气愤,无奈叹口气,“这孩子终究是不听老朽的话。”
老人家膝下无子,每个学生都当成亲人对待,如今连损两个,自然心如刀绞,偏偏又是他们自作自受,怪不到谁的头上。
沐惜月无意伤口撒盐,稍微了解后便停止追问,让小烈陪着老人家缓缓,自己则与景墨走到另一边,神情严肃。
“这药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又有何人服用,让武王他们都机警一些,有状况随时报告。”她一边与景墨商量,一边打算先研究出对应的解药,以免意外发生来不及应对。
这样一来,原本回京的计划就需要延后一些,她刚才看了药材,要研究出来虽然不难,却也需要至少两天。
不知景墨意下如何。
她正思考着如何开口,景墨已经率先截住她的话头,满脸信赖,“都可以,你想怎么调整都听你的。”
纵然她早就想到他会无条件同意她的提议,但没有想到会纵容到这地步,连她的想法都不过问,直接同意。
感动之下,她又有些无可奈何,“难道我要你抛弃这江山,你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你不知道答案吗?”他眼睛微微睁大,透出委屈和无辜,随即又自我证明似的,“不管问题是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你。”
“今天蜜吃多了吗?”沐惜月的心脏极速鼓动,在紧张的气氛下不合时宜地疯狂心动,掩饰自己的羞赧,她岔开话题。
景墨像突然开了窍,情话一句接一句,“看到你不用吃蜜。”
“好了,说正事。”及时打住蔓延的粉红氛围,她摆摆手示意回到正经话题,在他点头后道,“多停留的这两天一定要严加排查,顾兴元的探子还混在其中。”
她说着忽然顿住,猛地回过神,“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下药,也许暗中人只是得到了药方,还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的饮食一定要一一确认。”
“好。”
“厨子也要换成我们信赖的。”
总是又是大换洗,景墨一一吩咐下去,尊重她的意见,在她说完后做好适当的补充,两人配合完美,几乎考虑到所有的漏洞。
最后卡在对象上。
要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其实是有一定困难的,且药材也未必够用。
这些药材里有一大半是解药里的配药,本来给病人的都不太够,若是多丢了一丝都能很快被察觉。
所以对方可能只是针对一个人,这个人必然是稳定军心的作用。
那就只有她或者景墨。
她作为医者,药的味道还是能尝出来。
剩下的便是景墨。
她扭头看着他,“你的饮食由谁负责?”
“我的心腹。”
“换了,我亲自负责。”她当机立断,眼下不管经谁的手她都不太放心,还是自己亲自上场比较安心。
“好。”景墨自然求之不得,原本还有些抱怨与她相处的时间少,现在送来的时间不要白不要。
她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在思考后勤人员的布置,等想完一圈确认没有遗漏后才稍微安心。
景墨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她完善的时候已经吩咐下属相关事宜。
安排妥当后,沐惜月再度穿上各种装备,进了药方,李太医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跟着她去了药方,两人偶尔交流着。
见他情绪平稳许多,沐惜月才发问,“您知道这种合成的毒药,难道没有想过研究解药吗?”
“他们没事就喜欢弄各种毒药,一天可以给你弄出两种来,更何况毒药毒药,世间万般,但凡服用不慎,都能称之为毒药,难道每一味都要研制相应的解药吗?”李太医语气平常。
听他一说,好像的确不算什么大事,真要研究也的确研究不过来。
“您没有想过他们会拿这些药害人吗?”她无意冒犯,只是单纯好奇。
“学医大多心地善良,做这种药也就是解解闷,平时小打小闹,没有人想到会用到别人身上。”李太医对自己的学生十分信任。
沐惜月不免唏嘘,换了个话题,“那个药,是服用立即见效吗?还是需要长期服用?”
刚才没来得及问清楚的信息总算找到时间继续发问。
“长期服用才会导致严重后果,服用一次最多就是昏迷,体质好的人只是微微的晕厥。”李太医对答如流。
她不得不再问一句,“既然没有用到其他人身上,那您怎么知道具体的症状?”
李太医手一顿,抿紧唇,这时候才说实话,“不会用到无罪之人身上,但过去先皇会拨死囚给我们实验。”
……她捣药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转头,“实验?”
“对,先皇有段时间热衷于研究致命的毒药,要起效快,无药可救。”反正都说了,他索性一股脑交代完,“太医院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三观遭到颠覆的沐惜月呆了好半刻才回过神,“有没有可能是顾兴元的授意?”
在她印象里,先皇纵然有时昏庸无能,却还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长辈,怎么会做如此下作不人道的人。
这和现代社会里私自研究化学武器有什么分别?
“沐太医,人有千百面,您看到好的一面不代表他只有好的一面,”李太医语重心长,“每个人都有自己见不得光的一部分,先皇作为一个统治者更是如此。”
道理她都懂,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只是有些诧异,无妨。”她摆手,重新开始捣药,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并非每个人都是如此,至少景墨就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她如是安慰自己,顺便打算将刚才听到的事永远藏在心里,景墨对他的父亲还是有一定幻想与尊重的,没必要打破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