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惜月怔住,却是没有想到这么一招。
发布悬赏的只可能是端仁贵妃,她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若是被有心之人捅到皇上面前,就不是三两句能够解释清楚的事了。
“沐惜月不是已经被通缉,怎么还多此一举悬赏到黑市?”她掩饰住诧异神色,问道。
顾云西心高气傲,见她问起以为她怕了,自然和盘托出,嘲讽着,“你现在怕也来不及了,这个沐惜月,多行不义必自毙,连她的母亲弟弟都要杀她,活该。”
乍一听“母亲”“弟弟”这两个词,沐惜月十分陌生,想了片刻,才想起早就断绝关系的那一家人,当真阴魂不散,竟然都能追到京城来,想必知道沐子安做了官。
才取得信任不久便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利用贵妃,不知道该说他急功近利,还是蠢到家。
“就算她再得皇上宠爱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顾云西越发得意,看向她的眼神更加轻蔑,“所以我奉劝你,你这种毫无靠山的小喽啰最好别和我争。”
沐惜月敛下眉眼,懒得管她的狠话,小小王府困不住她,想走就能走,但是得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更何况景墨才是被威胁的那个人,短时间内他必须得待在这里,顺便可以搜集一下情报。
思忖间抵达王爷府,府门口的侍卫立刻上来牵住马,扶着顾云西下车,她将马鞭扔给侍卫,随意吩咐一句,“车上那个女人看好了,丢了我拿你们是问。”
“是。”侍卫唯唯诺诺地应下,掀开帘子将沐惜月强硬地拖下去。
纵然王府华丽,但侍卫们径直把她带向偏僻处,她没有放过机会,打量着王府的结构,余光瞥到远处正殿似乎有两人正在交谈,但不等她看清,就被侍卫强行拉走。
“吱呀——”侍卫在一个破败的木屋前驻足,其中一个先行进去,点亮了蜡烛,随后将沐惜月推进去。
富丽堂皇的王府,却有这么一处落败的柴房,实在让人意外,也足以看出这里不常有人光顾,桌椅都是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蛛网密布,空气夹杂着潮湿闷热。
沐惜月被猛地推在地上,双手双脚绑起,坐在稻草垫子上四顾,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但这里多是腐木,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成渣渣,毫无作用。
她靠在木墙上,思索着之后的安排。
如果要摆脱顾云西,医馆大概是保不住了,景墨不知作何打算,但她心中已有了定论,等景墨来换人,她就回医馆处理好其他的事,将大家先行转移。
一个人行动要比一群人行动安全很多,她暗自做好打算,就着潮湿的空气慢慢睡过去。
沐惜月是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的,她迷蒙睁开眼,环顾一周,回过神来,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那个小妞长得还不错,要不要咱们……”
刚一醒就听到这么倒胃口的话,她沉着眉,绑在后面的手悄悄摸到地上的半截木头,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外面的侍卫只是口头说一说,没有动手的意思,徘徊一阵后忽然听到他们拔高的声音,“见过公主。”
“她怎么样?”顾云西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
“绑着在。”
她直接推开他们,一脚踹开门,挡在门口,挡住她所有的光亮,话里意思复杂,“看来景墨也没那么喜欢你嘛。”
这意思就是景墨到现在还没有来,为了不入赘王府,宁愿牺牲一个疼爱的小妾。
不管哪种解释都令顾云西无法接受,嘲讽着沐惜月以抒发自己的不满。
沐惜月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景墨哪儿都好,唯独行事一根筋,有时候转不过弯来,是非黑白分得清明,不愿意为自己不喜欢的事妥协。
此刻他必然在寻找其他两全其美的方法,说不好已经在王府内,只不过还在探查她的方位,就算和他强调过也没用。
“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不喜欢您。”沐惜月有意激怒顾云西,不怕死地怼她,“我也很是好奇,是什么让您如此执着于景墨?就因为他拒绝你?”
以防万一顾云西扮猪吃老虎,她故意试探着。
顾兴元对她的行为放纵正是因为对象是景墨,若是其他人顾兴元早就杀了对方。
但并不清楚顾云西是否知道这一点,到底是因为喜欢景墨才纠缠着他,还是顾兴元的后期授意居多?
“本公主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顾云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眼底满是讥诮。
“您当然不需要理由,但景墨需要。”沐惜月试图晓之以理。
顾云西顿了顿,有一瞬间的犹疑,但马上回过神,“他甚至都不愿意来救你,你还在这里教我怎么讨得他的喜欢?”
沐惜月懒得与她多话,但至少能看出来她是纯粹为了景墨这个人,没有其他复杂的原因,也稍微安心,这样事情就好办许多。
“你带我去见景墨,我能说服他。”总是这么僵持,沐惜月担心顾云西真的以为她毫无用处而杀了了事,她忙开口请求。
“你?昨晚他明明知道我把你带走后会如何对待,却仍然不慌不忙,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认为他还会为了你来吗?”顾云西将信将疑,并没有相信她的打算。
她并没有放弃,努力游说,“但是你不带我过去,又怎么能找到他呢?”
公主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我就直接当着他的面杀了你泄愤。”
这威胁在沐惜月听来十分幼稚,如果她真的敢那么做,她相信王府很快就会卷入一场腥风血雨,且无可避免。
“但凭处置。”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沐惜月面上恭敬。
她必须尽快回去,易容并不能连续撑很久,要是被发现真容就彻底完了。
顾云西考虑一番,差人将她松绑,重新押着去了医馆,沐惜月有心观察着,发现医馆不少非必须不引人注目的东西已经撤下,就连胭脂铺那边也撤了一小半。
看样子景墨在忙这件事,两人也算是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