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的宫女回禀说是沐惜月一直在安慰西妃,那杨飞受罪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她的人也一直在等着西妃去找皇上求情。
谁知道她压根没去。
“军机大臣一职掌管朝内军务,与军方有直接的联系,我们白白错过这么一个机会!”顾兴元老早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最先打算扶持自己的小外甥。
但女儿说有个沐子安或许可以顶替,对沐惜月也比较了解,纵然怀疑却还是答应了她的建议。
结果竹篮打水。
“你走吧,之后还有事要做。”顾兴元摆摆手,不想听她废话,赶她离开。
高傲惯了的端仁即便是对自己的父亲也不肯低头,此刻被骂更是心中不悦,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此刻宫中,沐惜月担忧地陪着西妃,担心她想不开。
本就身体虚弱的西妃在晕过去后脸色苍白,迟迟没有回暖,沐惜月一边嘱咐宫女给她暖暖身子,一边亲自煎药,等待她醒来。
日落西山,西妃才悠悠转醒,睁眼看到沐惜月正坐在不远处低头写着什么,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来,歉意问道,“有劳御医陪同……”
“不用在意。”闻言沐惜月直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检查她的体温,又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还算好看,“身体好一点了,但还是需要多休养。”
心理打击更加伤身,西妃本来就羸弱不堪,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一点。
“嗯,多谢御医。”比起身体,她显然更关心其他问题,“我父亲何时动身?”
沐惜月盯着她眼中化不开的担心,心软,低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娘娘不用担心,杨大人不会被发配。”
“不会被发配吗?”西妃惊讶地瞪大眼,仍然克制地压低声音。
“嗯,杨大人为君分忧,皇上怎会舍得丢他在边境?”她配合着解释,“只不过暴露在明面只会惹来王爷的针对,让他暗中辅佐反而更加稳妥。”
此刻押送杨飞的囚车已经出城,不过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囚车上压的是谁。
西妃再三确定后才终于松口气,末了又问道,“这可是御医和皇上的主意?”
“是皇上。”虽然最初是她提的建议,但只有皇上能做到金蝉脱壳。
西妃满面感恩,挣扎着要去道谢,被沐惜月拦下,“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还望您演得逼真些。”
“是。”她瞬间领会,委身同意,片刻后想到什么似的,“你们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这个消息?”
“对。”沐惜月有些被戳穿后的为难和窘迫,“但我实在不忍心看您悲伤过度……”
照顾情绪当然是首要的,更何况西妃在这深宫安然无恙这么久,自然也是有些机敏,隐瞒情绪这种事还是能做到。
“放心吧,我不会露出马脚的。”西妃知她的担忧,也为她的担忧感动,保证着。
沐惜月点头,心里已经做起第二套计划。毕竟事无绝对,且没有不透风的墙,西妃纵然再谨慎,也会不经意留下蛛丝马迹。
况且端仁的人已经盯上她,总会有一天察觉到,思及此,她不禁有些责怪自己的心软,但那责怪只是片刻。
安慰了西妃一拨,眼看着天色黑了,她才告辞离开。
才走出她的寝宫,就在外头碰上端仁,两人对视,后者绽开一抹笑,“御医也来看望西妃妹妹?”
“西妃晕倒,我作为御医自然要来看看情况的。”她点头行礼,并没有多少诚意。
端仁丝毫不气,斜睨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虽然他们的人没有如愿坐上军机大臣的位置,但好在除掉了杨飞这个大麻烦,走马上任的新人年纪似乎不大,还有拉拢的机会。
大概那时还带着对皇上微末的爱意。
“西妃妹妹,你身体可还好?”她收起思绪,踏进门,大方地问。
她当然不是好心来关心她的状况,只是确认皇上没有后手,万一暗度陈仓,提杨飞开脱,那这一局他们输得就太惨了。
“还好。”西妃垂眼,似乎不太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这件事就是他们在幕后主使,而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嘚瑟。
“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想来也该难过。”端仁假惺惺地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嘴里说得好听,“不过他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西妃苦笑着,为了她干涉后宫杀死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妃子?
“对啊,”端仁自圆其说,“杨大人想必也是知道你在后宫处境不佳,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没想到捅了娄子。”
西妃瞪着端仁,没想到她脸皮厚到这个地步,分明是她自己动手,却信誓旦旦说是她父亲的错?
“妹妹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端仁面上挂着笑,恶心万分。
“我只是在想,端仁贵妃的脸何时这么大了?”她缓缓道,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我的父亲刚刚遭遇如此龌龊诬陷,您却有脸来我面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端仁敢来挑衅就是笃定西妃性子温顺,不会回驳,最多唯唯诺诺地应着,哪知今日的她性子刚烈,直接让她下不来台。
“西妃妹妹这是何意?”她的笑有些挂不住,十分勉强,眼中已有微微的不悦。
“实话实话的意思。”西妃有一说一,绝对不会主动挑事,但若有人挑事到她跟前,她也不会懦弱回避,“我父亲以刚正不阿出名,在朝中数次弹劾王爷,其他的还用我说吗?”
端仁因为她的言之凿凿敛了神色,严肃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是否乱说,姐姐比我更清楚。”西妃当仁不让,与她争锋相对,既然已经落得如此地步,她也不用顾及脸面,将想说的话一鼓作气说出。
在后宫至今有着绝对权威的人气得半晌没说话,良久才缓缓道,“西妃妹妹,我知道你最近很得皇上宠爱,但有些人,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
西妃坐直身子,与她对视,“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