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想您还是亲自跟沈严谈。”这件事夏雨不想替沈严做主，或者说，她想让老太太真正认识她的这个孙子。

    想起来也真是好笑，他们一个屋檐下都住了快三十年了。

    “怎么，这是他的意思吗？”老太太不悦，她所以跟夏雨谈，是因为她不想面对那个不肖子，竟然对自己的哥哥赶尽杀绝。

    如果是老太太的事，沈严威胁的那个人是老太太，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妥协，但是他威胁的那个人是沈莫，这就不得不让她投鼠忌器了。

    其实老太太也挺奇怪的，沈莫威胁她就能照单全收，但是就是不能接受沈严的威胁。夏雨真不知道她是什么逻辑，看着老太太，夏雨笑了笑说，“我想您亲自跟他谈要好。”

    “小雨，不是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奶奶吧。”老太太怄了一口气，杀人不过头点地，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意思？

    “奶奶，因为您是以奶奶的身份在跟我谈事情，所以，我才希望您能亲自跟沈严谈，或许你还有意外的收获呢。”夏雨的语气是真诚的。

    “既然这样，那好。”老太太终于点头。

    夏雨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杨秘书就站在门口，见她的双手空空先是一愣。很快恢复常态，“夏小姐，我送你。”

    这里是别墅区，很难打到车，夏雨也没矫情，点头向杨秘书的车走去。上了车，两人无话，杨秘书直接将夏雨给送到如意搂的门口。

    夏雨说了声谢谢下车，杨秘书点头，而后将车给开走，整个过程就这么结束了。

    沈严没有在公司待多久，很快就去了红唇，进来的时候老板正好在吧台边上，似乎在训调酒师。因为不是周末，所以酒吧卡位上的人不多。

    老板见他进来就丢下调酒师迎了上去，“严少，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沈严其实和老板关系一般，所以只是颔首应了一声。见他神色不大好，也没多问，只说：“厉少已经到了，一个人，包厢等你，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叫人送瓶酒进去。”

    毕竟是熟客了，所以诸多照应，沈严点头没多言，穿过大厅往另一边走。包厢在最里头，沈严直接推门进去，果然只有厉文一个人，也没叫酒，就独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却见沈严站在门口，他把手机扔旁边，双腿搁到茶几上。

    “进来啊！”

    沈严拧了下眉进去，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对视了一眼。

    以往每次来包厢里的灯都不开，现在却灯火通明，这种夜场一旦开了灯就感觉不习惯，厉文眼睛都半眯着，翘着腿。

    卸掉各自身上的职位和身份，现在面对面坐的只是从小打到大的“仇敌”

    沈严抱手撑住膝盖：“别找没趣！”他直击主题。

    厉文笑了笑：“我就是要看笑话，你能将我怎么的？”

    “我今天只是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把有些风险和收益跟你说一下，嗯，就跟之前做项目一样，每一个项目在正式启动之前你都会分析利弊，进行市场调研，再立策划书，不妨现在我们也来分析一下。”

    厉文把腿从茶几上放了下来，以一个分析师的姿势坐着。

    “先来说说你的风险，一旦你和老太太彻底掰了，你在沈氏还能做什么？当然，你会说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还有夏家的支持，甚至还有杨家未必输，但你如此辛苦，还不就是想让沈氏发扬光大？”

    “要不然，以你的能力，再重建一个沈氏都行。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是你没那么做，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还是跟老太太好好谈谈吧，外面的谣言很多，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要不然，我也不会给老子揍一顿还要继续跟你合作。”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但真不是老太太想的那样。而且，我也想跟他谈，但也要她给我机会呀。”沈严长长的吐了口气，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悲哀。

    自己最不待见的人反而最了解自己，而一直非常重视的人，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

    “要不让夏雨先跟她老人家谈谈吧。”厉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话也能从你小子的嘴里说出来，我没听错吧？”沈严笑了。

    “你小子也别得意，我是看夏雨的确是喜欢你，等有一天她对你没这么喜欢了，我是不会让你的。”厉文一连对沈严翻了好几个白眼。

    “你做梦！”沈严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跟这种人没话说。

    老板亲自开了瓶洋酒送进包厢，一推门正好见沈严从里头出来，两人差点迎面撞上。

    老板：“严少，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沈严冷着脸没啃声，从老板身边擦了过去。

    老板托着酒有些讪讪，走进包厢，见厉文转着手机依旧坐在那里。

    老板：“怎么回事，吵架了？”

    厉文呼了一声：“谁有功夫跟他吵，来，把酒给我。”

    老板：“你一个人喝啊？”

    厉文白了老板一眼：“谁说我一个人，不能叫吗？”他边说边划开手机，拨了号码，很快那边接通了。

    “喂，老彦，空不空？空的话来红唇喝酒！”

    沈严直接去了夏雨家里，看他的样子，夏雨就知道他还在生气。也是，要是换了她也一样会生气。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夏雨没有问，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沈严倒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就开始胡乱的调台。

    夏雨做了他最爱吃的炸子鸡，麻婆豆腐还有小炒牛肉，一个青菜一个汤。

    沈严端起碗就吃，吃完之后还要赖在夏雨这不走。夏雨只能由着他，这些天夏雨也累了，早早的就睡了，她睡的时候沈严还在客厅看电视。

    但半夜被噩梦惊醒，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凉汗，睡衣都几乎浸湿了，此后再也睡不着，她只能开灯下床，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去，整个人感觉都处于混沌状态。

    经过客厅的时候又看了眼门口，门外鸦雀无声。

    那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他应该走了吧？

    夏雨忍不住还是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门外只有黑漆漆的楼道，其余什么都没有。隐隐松了一口气，再度走回卧室，卧室没有开灯，但能听到床头闹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以此告诉她黑夜和生命同时在流逝。

    夏雨再也睡不着走过去索性拧开床头灯，啪一声，眼前刺亮，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再度坐在床边上，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样东西，确切点说是一本旧诗集，就是她从二手书铺里淘出来的，外面被她细致地又包了一层封皮。

    拿着那本书重新躺回床上，手指抚摸着上面作者的名字，轻轻扣在怀里。

    沈严所以离开夏雨的家，他是想回去找老太太谈谈，但车开到一半后，他又改变主意了。道理他都懂，他如此幸苦的为的还不是兄弟亲情，做都做了，还在乎他们这点误会吗？

    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的慌，又将车给调转过来，回到自己的家。但他怎么也睡不着。前半夜失眠，最后喝了两杯红酒才勉强睡着，可是天色刚亮就被门铃声吵醒。

    谁会这么早来敲他门？

    沈严吸了拖鞋过去，头脑还涨涨的，他用手摁着太阳穴开门，结果头一抬，看到站在门外的杨秘书。

    “严少，老太太有请！”杨秘书恭恭敬敬的说，能有什么办法，沈严这一去，沈氏就是他的了，杨秘书还要指望他给开工资呢。

    “哦，我换身衣服就去。”沈严转身，杨秘书也跟了进来。这时马婶也听到动静起来了，见是杨秘书，她赶忙的泡茶。

    “不用麻烦了，我们马上就走了。”她说的我们，自然是指沈严跟她。

    马婶看了看沈严房间的方向，点了下头，出去遛丢丢了。

    很快沈严就出现在老太太的面前，杨秘书跟上次一样，带上房门出去了。

    “小严，这么早将你给叫来，没打扰你休息吧。”老太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但这笑比哭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想笑就不要勉强，沈严在心里腹语，“还好，不知奶奶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奶奶就想问问，你调查当年宁静的事调查的怎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既然将他给叫回来，就好好的跟他谈吧，老太太强忍着一口气问道。

    “有，基本可以确定宁静是被人谋杀的。”沈严十分严肃的说道。

    这么直白，老太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沈严。而沈严也跟她对视，时间一分一秒的在他们的对视中溜走。

    最后还是老太太先放弃，她叹了口气坐下，“你真就不能放过你大哥？其实不就是为了个总裁的位子吗？想得到它，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最笨的这种？”

    “奶奶的意思是？”沈严的目光始终都在老太太的身上，像是要将她给看穿似得。

    老太太被他给看的浑身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喃喃的说道，“奶奶可以直接推荐你当这个总裁。”

    “噢？不知奶奶您可有交换条件？”沈严的神色淡淡的，口气平稳，目光始终在老太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