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什么事?”站在客厅的窗子前,沈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气息后,接通了沈莫的电话。
“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喝一杯。”沈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好!”沈严说道。
沈莫没有再说话,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两秒钟之后,沈莫将地址给他发过来。沈严看了一下,回到房间换了件衣服之后,出门。
而在办公室的沈莫,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曾米娜,说道,“沈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从小跟他玩到大,你还不知道?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我真不知道你是整他还是整自己。”
玩这种心眼,沈严三岁的时候都比他们要玩的高级。班门弄斧,沈莫在心里说了句活该。
曾米娜被涂娇娇给骂惨了,现在又被沈莫骂,她不委屈吗?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她还能让时间倒回去不成。
“你就不要再骂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还是尽快的让沈严答应,将涂家父女给放出来吧。”
本来只是一件小小的交通肇事,到了沈严这里就成了一件官商勾结,陷害合法商人的大案子,一下子将一个副总裁,还有一个政委给牵扯进去了。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要是让记者们继续在公安局门口守着,网民们继续讨论,还不知道要翻出多大的花,牵扯进来多少人。
曾米娜真的怕了,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明白,大家叫沈严小狐狸是什么意思。
“涂家父女只怕是不可能了,闹这么大,就算沈严说不追究,公安内部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涂娇娇私自将父亲的抢偷出来,还带着两个在职的警官冒充警察执法。没捅出来也就算了,现在闹的满城风雨,谁这时候敢将他们给放了。”沈莫瞪了曾米娜一眼,拿起外套向外走,他约了沈严,不能迟到。
涂家父女不能放出来,自己跑过来找他干什么?曾米娜给沈莫气了个半死。这些年来,曾家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通过涂爱明做的。
现在为了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就进去了?曾米娜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好歹他也是政委呀,公安局领导班子的成员。
曾米娜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的家里,父亲周佳敏还有李天赐都在。
“米娜,跟沈莫谈的怎样?”周佳敏亲热的将她给扶到沙发上桌下。
“他去找沈严了,说涂家父女的事,他也没办法。”曾米娜将嘴噘的老高,还说什么沈家的大公子,屁,跟阿三阿四也没什么分别。
“唉,跟我之前想的一样。”曾自强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早就意料到了。
至于沈家的两兄弟到底谈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反正沈莫回家后,直接将自己关到房间里,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
至于沈严,他将车开到门口,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又停了下来。在车上坐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夏雨打了个电话。
夏雨受了点惊吓,又吹了些风,回来后吃了些药,在沈严跟沈莫通电话的时候就睡了。本以为会睡一个好觉的,好死不死的沈严半夜三更的给她打电话。
“喂?”
“能出来陪我一下吗?”
“什么?”
“我就在家门口!”
都到门口了,你直接进来呀!夏雨这句话差点没冲口而出。
看了看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用手点了点额头,使自己清醒了一点后,夏雨说,“好,我马上就出来!”
沈严是接到沈莫的电话后出去的,一回来就是这副德行。看来他们之间谈了很多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要自己陪。
夏雨真的很快,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就出现在门口。
沈严的车子很快开了过来,车窗落下,“上车!”
“……”夏雨看着他没说话。
“快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夏雨吸了口气上车,沈严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
夏雨也不问了,反正已经上了他的车,随遇而安是她最大的本事,所以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一路无话,可能是吃过药的关系,居然也渐渐迷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身体摇晃,车子颠簸得有些厉害了,她睁开眼睛,车子还在行驶之中,可窗外却一片漆黑。
好像已经开出市区了。
夏雨直起身子,“这是什么地方?”
沈严勾着唇笑了一下:“快到了,到了再告诉你!”
夏雨,“……”
车子越开越偏了,路很窄,窗外连路灯都没有。所以很难看清到底是哪里,大概又开了十几分钟,轮胎碾压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拐到一边去,借着车灯可见前面似乎是一大片空阔的地。
夏雨打开手机定位,屏幕上很快规划出周边路径。蓝色箭标所指之处便是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可周边除了几条路名之外什么都没有,几乎空荡荡一片。
“我们现在在城南?”夏雨很快得出结论。惊讶地问。
城南是s市最南边的一块区域,离经济繁华的市中心有将近两小时车程。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发展得很慢。但今年南环高架即将竣工通车。所以有人预言未来五年内城南这块区域将会有很大发展,可大半夜的这男人带她来这做什么?
车子又勉强往前开了几分钟,实在没路了,沈严把车子停下,熄火。
“下车!”
“下车?”
夏雨借着沉黑的夜色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除了黑漆漆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严已经在她犹豫的间隙绕到副驾驶那边替她开了门。
“下车吧。到了!”
夏雨没辙,只能跟着下去。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她穿的是一双浅口细跟皮鞋,当时也没留意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结果一时没站稳人就崴了一下。
沈严适时从后面托住她的腰。“小心点。这里地势不平”
夏雨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功能,往地上照了一下才看清大致情况,何止是地势不平啊,路面上都是碎砂石和半人高的荒草,而周边堆了成堆的砖头和已经生锈的钢筋,还有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像是一个停工了很久的工地。
夏雨稍稍站稳脚,“你大晚上带我来这到底干什么?”
又或者说,他们两兄弟到底谈了什么,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半夜三更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夏雨有些后悔了,刚才干嘛要出来,直接说自己头疼,他还能将自己从床上给抱出来。
沈严不回答,只是轻轻揽了下她的腰:“走吧!”
两人大半夜开着手机的灯光走在一片荒草重生的砂石地上,脚下是细碎的砂石声,夏雨的鞋跟又高又细,每走一步都得担心陷在石头里面拔不出来,只能把重量都依附在沈严身上,所以一路走过去都像主动被他抱着。
这么熬了大概几百米,沈严终于停在一栋楼房前面,“到了!”
夏雨抬起手机照了照,面前分明是一栋废楼,还挺高,应该有二十来层,主体结构已经搭好了,但墙体和窗户好像都没有封闭,矗立在面前像是一个身上留着许多窟窿的庞然大物,而每个窟窿里面都黑漆漆一团,还往外透着风。
夏雨无语地皱了下眉。
“来这做什么?”她似乎一路都在重复同一个问题。
沈严笑了笑,“上去!”
“上去?”
“对,爬上去,爬到顶上你就知道了!”
大半夜开了一百多公里到了城南,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爬到一座烂尾楼的楼顶,这也算是夏雨25年的人生里面为数不多的做得比较疯狂的事情之一了。
夏雨没夸张真的瘆得慌,荒郊野外,一座不知被废弃了多久的孤楼,没有电梯,没有灯,墙体里都灌着风,她就那么被沈严半哄半骗半胁迫地爬到了最高处。
最高处整层架空,只搭了支撑主体的柱子,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被沈严整个揽住,他再从后面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
夏雨一愣,“干什么?”
“往前走!”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夏雨只能照办,探步往前挪,感觉到穿堂的风从对面吹过来,撩起她的头发。
也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身后男人稍稍倾身,在她耳边说,“好了,睁开眼睛!”
他的手放下,夏雨缓缓弹开眼皮,却在接触到光源的那一秒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眼前一片金色流光,千楼万宇点缀在弯弯绕绕的流光中间,而夏雨正以俯瞰的姿态傲视这座城市,所有一切像是在她眼底打开的辽阔画卷,霓虹万千,星辰点点。
“好漂亮”夏雨忍不住发出惊叹。
沈严勾着唇笑,走至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立。
“这里是s市最高的地方!” 而他此时带这女人站在这里,将一切都踩在脚下,俯视整个s市。
夏雨闭起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耳边风声徐徐,而被一直揉压的心脏好像在那一刻无限舒展开来,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沈严不觉低头苦笑一声,应该是十多年前了,他还没初中毕业,住校,一个月只回去一趟,却因为某件事和家里闹翻,一怒之下便背了书包大晚上从那座大宅子里跑了出来。
算是离家出走吧,他独自走了四个多小时,最后走到这里,当时这座烂尾楼还没有建起来,可因为地势高所以可以看到大半个s市的夜景。
十几岁的少年便蹲在这块荒地上独自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东边的朝阳将第一缕阳光盖到他身上,大概没人知道当时沈严的感觉,仿佛茫茫荒原一样的世界,他周遭空空一片,没有人,没有爱,没有陪伴和希冀,好像被所有人遗弃了,绝望无助的时候睁开眼睛,却刚好看到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