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没等到凌恕乾将夏安浅带到b市,是的,林止芊就是曾经下落不明的夏安浅。
路上,夏安浅烧的越来越厉害,退烧贴起不到什么作用,退烧药也喂不进去,凌恕乾和杨曼曼的心都一再发沉,甚至于杨曼曼不断地要求将夏安浅放在路边。
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性,凌恕乾当时就想他是应该同意杨曼曼的,只是心中却生出了奇怪的执拗来。
似乎,这个女人是自己救的,凌恕乾本能地相信自己能让她安然无恙。
终于,在看似漫长的路程有了终点,b市到了,紧接着一家规模不错的人民医院进入眼底。
飞驰的车猛地停下,凌恕乾抱着夏安浅下来,杨曼曼却踌蹴不前。
这不是开玩笑的,见人不救可以撇开关系,但是进了医院后要是……
杨曼曼低头看了昏迷不醒,呼吸急促的夏安浅,退却了。
夏安浅明摆着不是一般的发烧,情况很严重,甚至路上吐了好几次。
她家里只有有一点小钱,但绝对摆不平与人命有关的事情。杨曼曼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凌恕乾,触及他眉眼中的认真时第一次产生了退却。
这个男人不就是长相俊美吗?他个性也不好,家境也只是一般,她没有必要为他陷入麻烦中吗?这个代价太大了!
杨曼曼不断地提醒自己,待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动。
“你打的回去。”凌恕乾虽然张扬,但并不愚蠢,从杨曼曼的表情中已经看明白了。
他落下这句话,抱着夏安浅匆匆跑了进去。
自此,两人分道扬镳。
那天,医院里一如平常的多,凌恕乾一路跑过去,人群纷纷避让了开来。
喊医生,进急诊,他片刻不停。
见到夏安浅被带到急诊室,终于凌恕乾整个人如同松了口气,滑坐在外头的地板上。
诚然,当时他心中是忐忑不安的。
所以,一见医生出来,凌恕乾立刻起了身,却问不出话来。
“高烧,41.5度,另外伤口已经轻微感染,必须下重药先把体温降下来,你知道人在长期高烧下,很容易受到二次伤害。”急诊医生的声音冷冰冰的,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更显不近人情。
“那就用药。”凌恕乾略微地松了口气,跟着医生走了进去,病床上的夏安浅脸颊和身体处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了一遍。
“但是,她怀孕了,”医生沉稳地说道,笔在病历上划着,“这种情况,我建议这个孩子不能要,因为药物对孩子伤害很大,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医生递了一张单子给凌恕乾,只是上面的医学用语,凌恕乾看不明白。
医生指给他看,“这些已经是副作用最小的药物,但是,对胎儿影响还是很大。你做个考虑,如果不用药,感染加上高烧,后果谁都不敢想象。”
一些细节在凌恕乾脑海中浮现出来,刚见到夏安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这一路走来也是如此,这个孩子,在夏安浅心中,必定很重要。
只是,情况危急,确实不能再多考虑。
“用药,先救人!”凌恕乾当时做了决定。
“林医生,病人信息得先登记下!”一个护士提醒道。
当时情况太急,凌恕乾没来得及做任何登记。
凌恕乾一下子懵了,他哪里知道夏安浅的信息。
看他表情不对,护士表情也严肃起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治疗必须走正规程序。”
“不用药。”夏安浅迷迷糊糊的,医生的话断断续续地落在她耳里,她努力睁开眼睛,说话用尽了她仅有的力气。
凌恕乾低头看去,对上满脸发红的夏安浅,还有那一双带着祈求的眼睛。
“不…不用。”夏安浅的话说得含糊,凌恕乾当时却鬼使神差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不用药。”凌恕乾片刻后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一下子医生的脸色就变了,“你们这是胡闹!这是拿病人的生命在开玩笑!”
凌恕乾没有反驳,最后,两人只能出了医院。
没有身份信息,甚至不用药,连医院病房都进不去。
凌恕乾只拿上了一些退烧贴,回到了车上。
他真是疯了!凌恕乾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哆嗦了下,满心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然后凌恕乾才以最快的速度将夏安浅带到了自己租下的小公寓。
夏安浅的高烧不能等,凌恕乾用了最笨的办法,敷冰块,灌开水,吹风……
夏安浅的温度一会下去了,不等他放松,下一刻又上升了起来。
那是相当艰难的过程,凌恕乾那时候无比痛恨自己手头没有钱,给不了夏安浅最好的照顾,又执拗地不肯放手,做不出让她自生自灭的决定。
终于,情况好转了,夏安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只是,却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凌恕乾慌了,匆忙将好转的夏安浅带去了医院。
医生下了大脑挫伤,加上长期的高烧不退,导致短暂性失忆的诊断。
只是说是短暂却没有确切的时间,谁也不能肯定到底这失忆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恢复。
凌恕乾死命地盯着那个医生,其实那会儿,他也想不出还能去做什么。
医生只是一声委婉地提醒他失忆的治疗需要很长的时间,建议先去检查下夏安浅面部的伤口。
凌恕乾下意识地去看夏安浅,却见她脸上被树木撕拉出来的伤口差不多已经痊愈,只留下了暗红可怖的伤口,皮肤被伤疤牵扯得微微变形。
这段时间凌恕乾见多,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夏安浅本能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打量。
凌恕乾明白,夏安浅是在意的,只是从来不曾提起。
“没事!”凌恕乾笑容灿烂,“现在美容行业这么发达,随便弄弄,又是一个美女。”
夏安浅被逗笑了,眼角的涩意一无所踪。
只是,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又因为后期的感染,普通的药品去不了这些痕迹,美容专家提出建议:进行面部的修整。
夏安浅本能地护着肚子,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个建议被无限期放后。
“凌恕乾,空气能管饱吗?”
童稚的声音唤回了凌恕乾飘忽的思绪,凌恕乾一怔,看着夹到半空的筷子上空无一物,迷茫地望向对面。
林止芊,也就是夏安浅忍不住笑了出来。
橘子鼓着腮帮子,往后面坐了一些,努力离凌恕乾远一点,“林止芊,智商低听说会传染,你这么笨了,以后少和凌恕乾来往,会变得更笨。”
他小大人样子地教育夏安浅,逗得她笑容不止。
“吃你的饭!”凌恕乾微微尴尬,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
看着橘子撇了撇嘴,不然思绪飘忽。
大家都说橘子长得和他不大像,猜测橘子长相随了父亲,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其实是像的,简直像极了,不然凌恕乾对着他的时候也不会这么没有脾气。
“喂,过来吃饭了!”那次去医院诊断之后,生活又上了轨道。
只是,凌恕乾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偶尔还得翘课来看下夏安浅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这番对比之下,凌恕乾觉得自己的日子如同在天堂般的舒适。
“好!”夏安浅手指灵巧地串着珠子,随口应了一声。
很快,一条链子初步就完成了,小巧精致,很是漂亮。
“诶?”不等夏安浅开心,手中的半成品就被一只手给截了过去。
“吃饭了!”凌恕乾手一扬,链子准确地落向桌上的盒子里,把过去的所有事都忘记了,怎么把固执的性格给留了下来。
凌恕乾已经开始接通告,手头也已经存了笔钱,再不用算着钱过日子,只是夏安浅在偶然一次发现自己做的链子挺受周边大学生欢迎之后,固执地开始了自己经济独立的生活。
“好吧。”夏安浅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珠链,才跟在后头。
“你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吃着饭,凌恕乾提了出来,有些不大好意思,“不然总没个称呼,不能总叫你喂吧!”
“可以啊!”夏安浅笑了。
“叫什么呢?”凌恕乾眉眼挑了挑,突然眼睛一亮,“凌…知乾,凌知乾,对,就叫凌知乾好了。”
“恩?”夏安浅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有什么意思呢”
“随我姓,凌恕乾,反正你也就知道我一个!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若是一生只知道凌恕乾,该多好。
凌恕乾的脑海中突兀地冒出了这个念头,凌恕乾怔住了,回味着却觉得这个念头十分的妥当。
对面,夏安浅嘴角抽了抽,“这也太奇怪了吧?”
“有什么奇怪的,很好听!凌知乾,凌知乾,你看,朗朗上口!”凌恕乾一脸正经,恰有其事地说道。
“反正我不要。”夏安浅耸了耸肩。
“平常你老对我说感谢,这会我给你取个名字,你还推三阻四的,不够诚意啊!”凌恕乾一阵长吁短叹。
夏安浅无奈了,最后只得点头,“不叫凌知乾,林止芊好了,树林的林,停止的止,芊芊的芊。”
也行,凌恕乾嘴角勾了勾,满意了。
反正叫起来差不多一个音,总还是一个意思。